第77章 暗流涌动，赵大顺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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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刚爬上屋檐，陆言蹲在新店门口擦门槛的手突然顿住。
他凑近门框下方那道发暗的痕迹，鼻尖立刻被一股腥气呛得皱起——是生漆混着血的味道。
顺着痕迹往下看，青石板缝里还凝着几团暗红，像被雨水冲散的烂泥。
陆老板，这是...隔壁修自行车的李师傅推着半拆的二八杠出来，裤腿沾着机油，凑过来看了眼，突然倒抽口凉气，我昨儿后半夜听见外头有动静，还当是野猫翻垃圾！他蹲下身扒拉墙根的碎砖，哎这是啥？
陆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砖缝里露出半截灰尾巴。
他捏着扫帚尖挑开碎砖，三只死老鼠滚了出来，肚皮上还沾着未干的红漆，眼睛半睁着泛着浑浊的光。
操。陆言咬着后槽牙骂了句，从裤兜摸出块蓝布裹住手，把死老鼠捡进塑料盆。
他弯腰时瞥见门底下塞着团纸，展开一看，是张被红漆浸透的传单，歪歪扭扭写着滚出胡同，字迹跟上次贴在电线杆上的威胁信一模一样。
赵大顺这孙子。他把传单攥成一团，指节捏得发白。
分店筹备完成度都到87%了，那家伙怕是急眼了——上回让人往灶膛里塞蟑螂，再上回在井里撒洗衣粉，这回直接玩阴的。
要报警不？李师傅摸出皱巴巴的烟盒，抽了根递给陆言，我给你作证，昨儿后半夜两点多，我听见有板车响，许是他们用板车运的这些脏东西。
陆言接烟的手顿了顿，又放下。
他望着新刷的红漆门框上那道刺目的血痕，突然笑了声：报啥警？
警察来了顶多教育两句，赵大顺还能当耳旁风。他弯腰把塑料盆拎起来，我先把这儿收拾了，省得街坊看了糟心。
李师傅搓着后颈叹气：这赵胖子也太不是东西，好好的胡同生意，非往死里压价收铺子。
要不是你顶着，这一片的小馆子早让他收去开连锁了。
陆言没接话，拎着盆往胡同口的垃圾站走。
晨风中飘来王奶奶熬粥的米香，他却觉得胃里堵得慌。
路过济仁堂时，苏清欢正搬着药罐子出来晒，见他脸色不对，踮脚摸了摸他额头：怎么了？
没事，招了点苍蝇。他把盆往身后藏了藏，你先忙，我收拾完就回来。
等他再回到新店时，门框已经擦得锃亮，地上的血痕也被水冲得只剩淡淡印子。
小梅蹲在门口用钢丝球擦青石板，见他过来，把手里的钢丝球一扔：老板，我刚去隔壁借了石灰粉，等会撒一圈，保准那些脏东西不敢再来！
成，听你的。陆言揉了揉她发顶，目光扫过墙根那圈新撒的白灰，心里稍微松快些。
他掏出兜里的手机——这还是上个月苏清欢陪他买的砖头机，对着门框和死老鼠拍了几张照片，存进相册最底下那个证据文件夹。
中午的太阳毒得很，陆言正蹲在屋里给新灶台贴瓷砖，外头突然传来哐当一声。
他抬头时，大奎那五大三粗的身影已经堵在门口，手里拎着把锤子，身后跟着四个染黄发的小年轻，T恤上沾着不知道是油渍还是血渍。
陆老板挺忙啊？大奎把锤子在掌心颠了颠，金属撞击声震得人耳朵发疼，上回说的事儿，考虑得咋样了？
陆言直起腰，拍了拍膝盖上的瓷砖灰。
他记得大奎是赵大顺的远房表弟，在菜市场收保护费出了名的横。
上回带人来砸玻璃，被他用卤牛肉灌醉了抬走，这会儿怕是来寻仇的。
考虑啥？他扯了扯围裙，故意把挂在腰间的铜钥匙晃得叮当响，赵老板不是说要跟我签租赁合同？
我这店都快装修完了，合同还没影儿呢。
签合同？大奎咧嘴笑了，露出两颗金牙，赵老板改主意了。
他说这胡同容不下两家赚钱的馆子，你要么关了福来居，要么搬去城南那破巷子——他突然用锤子尖抵住陆言胸口，给你三天时间，过期不候。
陆言盯着那把泛着冷光的锤子，喉结动了动。
他能闻到大奎身上的酒气，混着汗臭直往鼻子里钻。
系统投影突然在视网膜上跳动，提示音轻得像蚊子叫：检测到恶意威胁，是否开启食运影响场？
剩余次数：2/3。
他没急着回答，反而笑出了声：大奎哥，你这锤子要是砸我身上，赵老板得赔我三个月营业额吧？他往前凑了半步，锤子尖陷进围裙里，再说了，你上回在我这儿喝的牛骨汤，汤钱还没结呢。
大奎的脸腾地红了。
他身后的小年轻们哄笑起来，有个染绿毛的捅了捅他胳膊：奎哥，他说你吃白食！
笑个屁！大奎吼了一嗓子，转身踹翻旁边的瓷砖箱。
碎瓷砖哗啦啦落了一地，有块擦着陆言脚边飞过。
陆言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望着大奎发红的眼尾，突然默念开启。
系统投影闪过一道蓝光，鼻尖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薄荷香——那是食运影响场特有的味道，能让方圆十米内的人神经放松，反应变慢。
果不其然，大奎举锤子的手顿了顿，眼皮开始打架。
绿毛小年轻揉着太阳穴蹲下来：奎哥，我咋有点困？另一个黄发的扶着墙直打哈欠，锤子当啷掉在地上。
陆言弯腰捡起锤子，在手里转了个圈。
他能感觉到大奎的视线黏在自己后背上，但对方的脚步虚浮，像踩在棉花上。
大奎哥，天儿热，要不进屋喝碗酸梅汤？他把锤子递过去，指尖故意擦过大奎掌心的老茧，我让清欢熬的，加了薄荷，醒酒。
大奎的手刚碰到锤柄，突然踉跄了一下。
他扶着门框喘气，额角的汗顺着下巴滴在青石板上：你...你使什么妖术？
哪能呢？陆言歪头笑，许是您昨儿晚上酒喝多了。他瞥了眼墙上的挂钟，两点一刻，刘叔该来送他淘换的老榆木桌了。
正想着，外头传来鸟笼摇晃的脆响。
陆言抬头，正看见刘叔拎着鸟笼站在胡同口，灰白的中山装洗得发白，手里还提着半袋刚买的西红柿。
老人的脚步顿住，皱着眉头往这边看，嘴张了张，像是要问什么。
大奎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突然直起腰，用力揉了揉脸：走！他踢了脚蹲在地上的绿毛，回...回赵老板那儿！
陆言望着他们跌跌撞撞的背影，摸出兜里的手机又拍了张照。
阳光透过门框照在他脸上，把嘴角的笑影子拉得老长。
他听见刘叔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鸟笼里的画眉扑棱着翅膀，啼了一声清越的调子。
刘叔的鸟笼在手里晃出细碎的金铁声，灰白中山装下摆被风掀起一角，露出洗得发白的裤缝。
他大步跨进门槛时，画眉突然扑棱着翅膀撞向竹笼，啼声里带着股子焦躁。
你们这是要打架？老人枯瘦的手指攥紧鸟笼提梁，指节泛着青白，声音却像敲铁轨般震得人耳朵发疼，我昨儿就跟街道老张头说过，福来居这儿要是再闹幺蛾子，我带着账本去派出所递材料！他抬下巴时，喉结上的老年斑跟着颤动，大奎是吧？
你爹当年在菜市场卖水产，我还帮他修过秤杆呢——
大奎的金牙咔地磕在一起。
他后槽牙咬得腮帮子鼓成个包，眼尾的红血丝顺着太阳穴往额角爬，却偏要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刘叔您这说的哪儿的话？
我们就是来...来跟陆老板讨碗酸梅汤喝！他反手推了把绿毛，走啊，没听见刘叔说换地儿喝酒？
绿毛揉着太阳穴站起来，裤腿沾着瓷砖灰，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奎哥，我...我脚脖子发软...话没说完就被大奎踹了屁股，踉跄着往胡同口挪。
四个小年轻走得东倒西歪，有个黄发的扶着墙直打晃，路过刘叔身边时，连句叔都没敢叫。
陆言望着他们歪歪扭扭的背影，喉结动了动。
系统投影在视网膜上闪了闪，食运影响场的薄荷香正随着穿堂风消散。
他摸出兜里的手机，最后一张照片定格在大奎发颤的后颈——那道被汗浸透的衣领，活像条缩头乌龟的壳。
刘叔，您怎么这时候过来？他弯腰捡地上的瓷砖，指尖触到一片锋利的边角，不是说下午送老榆木桌么？
送桌？刘叔把鸟笼挂在门楣上，画眉立刻扑棱着唱起调子，我晨练路过废品站，瞅见王瘸子在捣鼓你那批旧砖，就知道要出事。他从裤兜摸出个油纸包，给你带了酱牛肉，你李婶新卤的——老人突然顿住，目光扫过门框上那道被擦得发白的痕迹，那死老鼠的事儿，也是赵大顺干的？
陆言的手在瓷砖堆里顿了顿。
他想起清晨那团浸透红漆的传单，想起李师傅说后半夜的板车声，喉咙突然发紧：上回您说赵胖子在街道办走动，怕是要把这片铺子收了开连锁...他把瓷砖码进纸箱，指腹蹭过箱角的毛刺，他容不得我这小馆子抢生意。
刘叔的眉头皱成个疙瘩。
他蹲下来帮陆言捡瓷砖，中山装袖口沾了灰也不在意：我这儿有他跟房产中介的合同复印件——老人突然压低声音，上回在文化宫听戏，碰着房管所老周，说赵胖子给的价儿比市场价低三成。
那些急用钱的商户签了字，可咱们胡同里的老邻居，谁能舍了这几十年的烟火气？
陆言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望着刘叔泛着青黑的眼窝，想起老人总蹲在胡同口跟人聊铁路往事，想起他收藏的老茶缸和缺角的搪瓷盆——原来这看似固执的老头，早就在暗处替大伙儿撑着腰。
刘叔...他喉咙发涩，伸手去接油纸包，指尖却被老人粗糙的掌心裹住。
甭说谢。刘叔抽回手，把油纸包硬塞进他围裙兜里，你爷爷当年给我媳妇熬月子粥，米都是从自家粮本抠的。他站起身拍了拍裤腿，鸟笼里的画眉又唱起来，我去街道再催催老张头，让他把治安岗亭往你这儿挪挪。
陆言望着老人佝偻的背影消失在巷口，突然觉得眼眶发热。
他摸出油纸包，酱香混着八角香钻进气孔，像团暖烘烘的火滚进胃里。
手机在兜里震动，是苏清欢发来的短信：药罐煨了安神汤，收工来喝。
傍晚的风裹着槐花香吹进新店。
陆言蹲在地上铺最后一块瓷砖，余光瞥见苏清欢抱着药罐站在门口。
她今儿穿了件月白棉麻衫，发尾用蓝布带系着，腕子上沾着几点朱砂色的药渍——许是刚捣了红花。
手还疼么？她把药罐搁在新砌的灶台上，青瓷碗碰出清脆的响，我闻见你上午用了系统功能。
陆言抬头，正撞进她清亮的眼睛里。
那双眼尾微挑的模样，像极了他上次在旧货市场淘到的仕女图。
他扯了扯围裙掩饰笑意：就用了回影响场，剩两次留着对付硬茬儿。他指腹蹭过她腕上的药渍，你这是...给我熬的？
给整个胡同熬的。苏清欢舀了碗汤递过去，药香里浮着桂圆和枸杞，赵胖子最近闹得凶，王奶奶又犯了心悸，李婶家小孙子被死老鼠吓着了...她低头搅着汤勺，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我跟爷爷学了个安神方，明儿起挨家送。
陆言喝了口汤，甜津津的药汁顺着喉咙滚进胃里。
他望着苏清欢低头搅汤的模样，突然想起系统提示里的情绪安抚功能——可眼前这碗带着体温的药汤，比任何系统功能都让人安心。
清欢。他放下碗，指节轻轻碰了碰她手背，等分店开了，我在二楼隔个雅间，专门给你熬药。
苏清欢的耳尖蹭地红了。
她慌忙去收药罐，却撞翻了旁边的瓷砖桶。
碎瓷砖哗啦啦落了一地，倒把两人都逗笑了。
夜色漫进胡同的时候，陆言蹲在门槛上抽刘叔给的烟。
手机屏幕亮起，系统提示浮在视网膜上：检测到外部威胁等级下降至绿色，是否启动【情绪安抚】功能？
剩余次数：3/3。
他望着新店门框上被月光镀亮的木纹，想起刘叔的酱牛肉，想起苏清欢的安神汤，想起李师傅早上递来的烟——这些比任何系统功能都珍贵的食运值，正顺着胡同里的烟火气，慢慢往他心里钻。
今天够了。他对着空气默念，把烟蒂按在青石板上，火星子滋地灭在砖缝里，明天还得给刘叔送老榆木桌刷漆，给清欢腾药柜...哪有工夫安抚情绪？
晚风掀起他的白背心，露出腰间挂着的铜钥匙。
那串钥匙碰撞的轻响里，混着远处王奶奶关窗的吱呀声，混着李师傅收摊的吆喝声，混着胡同里谁家电视放《霍元甲》的主题曲——这人间烟火气，比任何系统奖励都让人踏实。
他摸出手机，打开最底下的证据文件夹。
照片里的死老鼠、带血的红漆、大奎发颤的后颈，都被月光镀上层温柔的银边。
陆言划着屏幕，突然停在张老照片上——那是爷爷穿着白大褂站在国宴厨房的留影，围裙上沾着油星子，笑得像个孩子。
爷爷，他对着月亮轻声说，您瞧，福来居的烟火，要烧得更旺了。
胡同里的蝉鸣渐弱时，陆言锁好店门往家走。
他踢着块小石子，看它骨碌碌滚进墙根的青石板缝。
路过济仁堂时，窗子里还亮着灯，苏清欢的影子在纱帘上晃啊晃，像株被风吹动的白芷。
他摸了摸兜里的油纸包，酱牛肉的香气还没散尽。
明天要去菜市场买最新鲜的牛骨，要给刘叔的老榆木桌刷三遍清漆，要跟苏清欢商量药柜的位置...还有，要让赵大顺看看，这胡同里的烟火，不是几摊血、几只死老鼠就能浇灭的。
夜色越深，星子越亮。
陆言望着头顶的银河，突然想起系统商城里那道没抽中的满汉全席残页。
不过现在么...他勾了勾嘴角，加快脚步往家走——比起菜谱，他更想要把这胡同里的烟火气，熬成最香的那碗汤。
当第一缕晨光爬上屋檐时，陆言的手机在枕边震动。
他迷迷糊糊摸起来，系统投影在视网膜上炸开团金光：检测到...创业初期...成就达成
他闭着眼睛笑出了声，把脸埋进枕头里。
窗外传来王奶奶推煤炉的响动，李师傅的二八杠铃铛叮铃作响，苏清欢的药香顺着窗缝钻进来——新的一天，要开始了。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
清晨的阳光刚爬上屋檐，陆言蹲在新店门口擦门槛的手突然顿住。
他凑近门框下方那道发暗的痕迹，鼻尖立刻被一股腥气呛得皱起——是生漆混着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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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老板，这是...隔壁修自行车的李师傅推着半拆的二八杠出来，裤腿沾着机油，凑过来看了眼，突然倒抽口凉气，我昨儿后半夜听见外头有动静，还当是野猫翻垃圾！他蹲下身扒拉墙根的碎砖，哎这是啥？
陆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砖缝里露出半截灰尾巴。
他捏着扫帚尖挑开碎砖，三只死老鼠滚了出来，肚皮上还沾着未干的红漆，眼睛半睁着泛着浑浊的光。
操。陆言咬着后槽牙骂了句，从裤兜摸出块蓝布裹住手，把死老鼠捡进塑料盆。
他弯腰时瞥见门底下塞着团纸，展开一看，是张被红漆浸透的传单，歪歪扭扭写着滚出胡同，字迹跟上次贴在电线杆上的威胁信一模一样。
赵大顺这孙子。他把传单攥成一团，指节捏得发白。
分店筹备完成度都到87%了，那家伙怕是急眼了——上回让人往灶膛里塞蟑螂，再上回在井里撒洗衣粉，这回直接玩阴的。
要报警不？李师傅摸出皱巴巴的烟盒，抽了根递给陆言，我给你作证，昨儿后半夜两点多，我听见有板车响，许是他们用板车运的这些脏东西。
陆言接烟的手顿了顿，又放下。
他望着新刷的红漆门框上那道刺目的血痕，突然笑了声：报啥警？
警察来了顶多教育两句，赵大顺还能当耳旁风。他弯腰把塑料盆拎起来，我先把这儿收拾了，省得街坊看了糟心。
李师傅搓着后颈叹气：这赵胖子也太不是东西，好好的胡同生意，非往死里压价收铺子。
要不是你顶着，这一片的小馆子早让他收去开连锁了。
陆言没接话，拎着盆往胡同口的垃圾站走。
晨风中飘来王奶奶熬粥的米香，他却觉得胃里堵得慌。
路过济仁堂时，苏清欢正搬着药罐子出来晒，见他脸色不对，踮脚摸了摸他额头：怎么了？
没事，招了点苍蝇。他把盆往身后藏了藏，你先忙，我收拾完就回来。
等他再回到新店时，门框已经擦得锃亮，地上的血痕也被水冲得只剩淡淡印子。
小梅蹲在门口用钢丝球擦青石板，见他过来，把手里的钢丝球一扔：老板，我刚去隔壁借了石灰粉，等会撒一圈，保准那些脏东西不敢再来！
成，听你的。陆言揉了揉她发顶，目光扫过墙根那圈新撒的白灰，心里稍微松快些。
他掏出兜里的手机——这还是上个月苏清欢陪他买的砖头机，对着门框和死老鼠拍了几张照片，存进相册最底下那个证据文件夹。
中午的太阳毒得很，陆言正蹲在屋里给新灶台贴瓷砖，外头突然传来哐当一声。
他抬头时，大奎那五大三粗的身影已经堵在门口，手里拎着把锤子，身后跟着四个染黄发的小年轻，T恤上沾着不知道是油渍还是血渍。
陆老板挺忙啊？大奎把锤子在掌心颠了颠，金属撞击声震得人耳朵发疼，上回说的事儿，考虑得咋样了？
陆言直起腰，拍了拍膝盖上的瓷砖灰。
他记得大奎是赵大顺的远房表弟，在菜市场收保护费出了名的横。
上回带人来砸玻璃，被他用卤牛肉灌醉了抬走，这会儿怕是来寻仇的。
考虑啥？他扯了扯围裙，故意把挂在腰间的铜钥匙晃得叮当响，赵老板不是说要跟我签租赁合同？
我这店都快装修完了，合同还没影儿呢。
签合同？大奎咧嘴笑了，露出两颗金牙，赵老板改主意了。
他说这胡同容不下两家赚钱的馆子，你要么关了福来居，要么搬去城南那破巷子——他突然用锤子尖抵住陆言胸口，给你三天时间，过期不候。
陆言盯着那把泛着冷光的锤子，喉结动了动。
他能闻到大奎身上的酒气，混着汗臭直往鼻子里钻。
系统投影突然在视网膜上跳动，提示音轻得像蚊子叫：检测到恶意威胁，是否开启食运影响场？
剩余次数：2/3。
他没急着回答，反而笑出了声：大奎哥，你这锤子要是砸我身上，赵老板得赔我三个月营业额吧？他往前凑了半步，锤子尖陷进围裙里，再说了，你上回在我这儿喝的牛骨汤，汤钱还没结呢。
大奎的脸腾地红了。
他身后的小年轻们哄笑起来，有个染绿毛的捅了捅他胳膊：奎哥，他说你吃白食！
笑个屁！大奎吼了一嗓子，转身踹翻旁边的瓷砖箱。
碎瓷砖哗啦啦落了一地，有块擦着陆言脚边飞过。
陆言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望着大奎发红的眼尾，突然默念开启。
系统投影闪过一道蓝光，鼻尖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薄荷香——那是食运影响场特有的味道，能让方圆十米内的人神经放松，反应变慢。
果不其然，大奎举锤子的手顿了顿，眼皮开始打架。
绿毛小年轻揉着太阳穴蹲下来：奎哥，我咋有点困？另一个黄发的扶着墙直打哈欠，锤子当啷掉在地上。
陆言弯腰捡起锤子，在手里转了个圈。
他能感觉到大奎的视线黏在自己后背上，但对方的脚步虚浮，像踩在棉花上。
大奎哥，天儿热，要不进屋喝碗酸梅汤？他把锤子递过去，指尖故意擦过大奎掌心的老茧，我让清欢熬的，加了薄荷，醒酒。
大奎的手刚碰到锤柄，突然踉跄了一下。
他扶着门框喘气，额角的汗顺着下巴滴在青石板上：你...你使什么妖术？
哪能呢？陆言歪头笑，许是您昨儿晚上酒喝多了。他瞥了眼墙上的挂钟，两点一刻，刘叔该来送他淘换的老榆木桌了。
正想着，外头传来鸟笼摇晃的脆响。
陆言抬头，正看见刘叔拎着鸟笼站在胡同口，灰白的中山装洗得发白，手里还提着半袋刚买的西红柿。
老人的脚步顿住，皱着眉头往这边看，嘴张了张，像是要问什么。
大奎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突然直起腰，用力揉了揉脸：走！他踢了脚蹲在地上的绿毛，回...回赵老板那儿！
陆言望着他们跌跌撞撞的背影，摸出兜里的手机又拍了张照。
阳光透过门框照在他脸上，把嘴角的笑影子拉得老长。
他听见刘叔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鸟笼里的画眉扑棱着翅膀，啼了一声清越的调子。
刘叔的鸟笼在手里晃出细碎的金铁声，灰白中山装下摆被风掀起一角，露出洗得发白的裤缝。
他大步跨进门槛时，画眉突然扑棱着翅膀撞向竹笼，啼声里带着股子焦躁。
你们这是要打架？老人枯瘦的手指攥紧鸟笼提梁，指节泛着青白，声音却像敲铁轨般震得人耳朵发疼，我昨儿就跟街道老张头说过，福来居这儿要是再闹幺蛾子，我带着账本去派出所递材料！他抬下巴时，喉结上的老年斑跟着颤动，大奎是吧？
你爹当年在菜市场卖水产，我还帮他修过秤杆呢——
大奎的金牙咔地磕在一起。
他后槽牙咬得腮帮子鼓成个包，眼尾的红血丝顺着太阳穴往额角爬，却偏要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刘叔您这说的哪儿的话？
我们就是来...来跟陆老板讨碗酸梅汤喝！他反手推了把绿毛，走啊，没听见刘叔说换地儿喝酒？
绿毛揉着太阳穴站起来，裤腿沾着瓷砖灰，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奎哥，我...我脚脖子发软...话没说完就被大奎踹了屁股，踉跄着往胡同口挪。
四个小年轻走得东倒西歪，有个黄发的扶着墙直打晃，路过刘叔身边时，连句叔都没敢叫。
陆言望着他们歪歪扭扭的背影，喉结动了动。
系统投影在视网膜上闪了闪，食运影响场的薄荷香正随着穿堂风消散。
他摸出兜里的手机，最后一张照片定格在大奎发颤的后颈——那道被汗浸透的衣领，活像条缩头乌龟的壳。
刘叔，您怎么这时候过来？他弯腰捡地上的瓷砖，指尖触到一片锋利的边角，不是说下午送老榆木桌么？
送桌？刘叔把鸟笼挂在门楣上，画眉立刻扑棱着唱起调子，我晨练路过废品站，瞅见王瘸子在捣鼓你那批旧砖，就知道要出事。他从裤兜摸出个油纸包，给你带了酱牛肉，你李婶新卤的——老人突然顿住，目光扫过门框上那道被擦得发白的痕迹，那死老鼠的事儿，也是赵大顺干的？
陆言的手在瓷砖堆里顿了顿。
他想起清晨那团浸透红漆的传单，想起李师傅说后半夜的板车声，喉咙突然发紧：上回您说赵胖子在街道办走动，怕是要把这片铺子收了开连锁...他把瓷砖码进纸箱，指腹蹭过箱角的毛刺，他容不得我这小馆子抢生意。
刘叔的眉头皱成个疙瘩。
他蹲下来帮陆言捡瓷砖，中山装袖口沾了灰也不在意：我这儿有他跟房产中介的合同复印件——老人突然压低声音，上回在文化宫听戏，碰着房管所老周，说赵胖子给的价儿比市场价低三成。
那些急用钱的商户签了字，可咱们胡同里的老邻居，谁能舍了这几十年的烟火气？
陆言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望着刘叔泛着青黑的眼窝，想起老人总蹲在胡同口跟人聊铁路往事，想起他收藏的老茶缸和缺角的搪瓷盆——原来这看似固执的老头，早就在暗处替大伙儿撑着腰。
刘叔...他喉咙发涩，伸手去接油纸包，指尖却被老人粗糙的掌心裹住。
甭说谢。刘叔抽回手，把油纸包硬塞进他围裙兜里，你爷爷当年给我媳妇熬月子粥，米都是从自家粮本抠的。他站起身拍了拍裤腿，鸟笼里的画眉又唱起来，我去街道再催催老张头，让他把治安岗亭往你这儿挪挪。
陆言望着老人佝偻的背影消失在巷口，突然觉得眼眶发热。
他摸出油纸包，酱香混着八角香钻进气孔，像团暖烘烘的火滚进胃里。
手机在兜里震动，是苏清欢发来的短信：药罐煨了安神汤，收工来喝。
傍晚的风裹着槐花香吹进新店。
陆言蹲在地上铺最后一块瓷砖，余光瞥见苏清欢抱着药罐站在门口。
她今儿穿了件月白棉麻衫，发尾用蓝布带系着，腕子上沾着几点朱砂色的药渍——许是刚捣了红花。
手还疼么？她把药罐搁在新砌的灶台上，青瓷碗碰出清脆的响，我闻见你上午用了系统功能。
陆言抬头，正撞进她清亮的眼睛里。
那双眼尾微挑的模样，像极了他上次在旧货市场淘到的仕女图。
他扯了扯围裙掩饰笑意：就用了回影响场，剩两次留着对付硬茬儿。他指腹蹭过她腕上的药渍，你这是...给我熬的？
给整个胡同熬的。苏清欢舀了碗汤递过去，药香里浮着桂圆和枸杞，赵胖子最近闹得凶，王奶奶又犯了心悸，李婶家小孙子被死老鼠吓着了...她低头搅着汤勺，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我跟爷爷学了个安神方，明儿起挨家送。
陆言喝了口汤，甜津津的药汁顺着喉咙滚进胃里。
他望着苏清欢低头搅汤的模样，突然想起系统提示里的情绪安抚功能——可眼前这碗带着体温的药汤，比任何系统功能都让人安心。
清欢。他放下碗，指节轻轻碰了碰她手背，等分店开了，我在二楼隔个雅间，专门给你熬药。
苏清欢的耳尖蹭地红了。
她慌忙去收药罐，却撞翻了旁边的瓷砖桶。
碎瓷砖哗啦啦落了一地，倒把两人都逗笑了。
夜色漫进胡同的时候，陆言蹲在门槛上抽刘叔给的烟。
手机屏幕亮起，系统提示浮在视网膜上：检测到外部威胁等级下降至绿色，是否启动【情绪安抚】功能？
剩余次数：3/3。
他望着新店门框上被月光镀亮的木纹，想起刘叔的酱牛肉，想起苏清欢的安神汤，想起李师傅早上递来的烟——这些比任何系统功能都珍贵的食运值，正顺着胡同里的烟火气，慢慢往他心里钻。
今天够了。他对着空气默念，把烟蒂按在青石板上，火星子滋地灭在砖缝里，明天还得给刘叔送老榆木桌刷漆，给清欢腾药柜...哪有工夫安抚情绪？
晚风掀起他的白背心，露出腰间挂着的铜钥匙。
那串钥匙碰撞的轻响里，混着远处王奶奶关窗的吱呀声，混着李师傅收摊的吆喝声，混着胡同里谁家电视放《霍元甲》的主题曲——这人间烟火气，比任何系统奖励都让人踏实。
他摸出手机，打开最底下的证据文件夹。
照片里的死老鼠、带血的红漆、大奎发颤的后颈，都被月光镀上层温柔的银边。
陆言划着屏幕，突然停在张老照片上——那是爷爷穿着白大褂站在国宴厨房的留影，围裙上沾着油星子，笑得像个孩子。
爷爷，他对着月亮轻声说，您瞧，福来居的烟火，要烧得更旺了。
胡同里的蝉鸣渐弱时，陆言锁好店门往家走。
他踢着块小石子，看它骨碌碌滚进墙根的青石板缝。
路过济仁堂时，窗子里还亮着灯，苏清欢的影子在纱帘上晃啊晃，像株被风吹动的白芷。
他摸了摸兜里的油纸包，酱牛肉的香气还没散尽。
明天要去菜市场买最新鲜的牛骨，要给刘叔的老榆木桌刷三遍清漆，要跟苏清欢商量药柜的位置...还有，要让赵大顺看看，这胡同里的烟火，不是几摊血、几只死老鼠就能浇灭的。
夜色越深，星子越亮。
陆言望着头顶的银河，突然想起系统商城里那道没抽中的满汉全席残页。
不过现在么...他勾了勾嘴角，加快脚步往家走——比起菜谱，他更想要把这胡同里的烟火气，熬成最香的那碗汤。
当第一缕晨光爬上屋檐时，陆言的手机在枕边震动。
他迷迷糊糊摸起来，系统投影在视网膜上炸开团金光：检测到...创业初期...成就达成
他闭着眼睛笑出了声，把脸埋进枕头里。
窗外传来王奶奶推煤炉的响动，李师傅的二八杠铃铛叮铃作响，苏清欢的药香顺着窗缝钻进来——新的一天，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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