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0 章 破局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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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气味混着窗外的雨腥钻进鼻腔，苏瑶的睫毛像被露水打湿的蝶翼，颤抖着掀开。头顶的吊灯在视网膜投下淡金色光斑，她下意识偏头，脖颈传来牵扯般的钝痛——纱布裹着的伤口像条灼热的蛇，正沿着颧骨爬向耳后。
“你醒了？”
沙哑的男声惊得她指尖一颤。顾逸辰的脸从阴影里浮出来，胡茬刺破苍白的皮肤，像初春解冻的河床冒出的碎冰碴。他西装左肩上沾着干掉的草屑，右袖口的暗红血迹结成硬痂，随着他抬手的动作裂开细缝，露出底下青紫色的淤痕。
水杯碰倒在床头柜的声音里，苏瑶盯着那摊蜿蜒的水渍：“这血……”
“张建军的。”顾逸辰的喉结在领带下滚动，指尖在口袋里空抓了两下，才想起打火机今早落在了ICU门口，“他趴在消防通道楼梯间，左手攥着半块带血的工牌……”
“工牌？”苏瑶的指甲掐进掌心，输液管里的药水正顺着静脉往心脏钻，冰凉刺骨。
顾逸辰突然凑近，身上带着深夜雨气和硝烟味：“他说……凶手左手有烧伤疤痕，像被汽油泼过的树皮。”
这句话像把生锈的刀，突然捅进苏瑶的记忆。她猛地坐起，输液架在金属杆上撞出脆响：“周年庆！顾氏二十周年宴会上，董事会那一桌有个人戴着手套！他举杯时袖口滑上去，手腕内侧有月牙形的烧伤！”
顾逸辰的瞳孔骤然收缩。走廊里传来推车轱辘声，他却像听不见，突然抓住苏瑶的手，指腹碾过她手背上的输液贴：“赵岩。”
这个名字像块冰扔进沸水里，空气瞬间凝固。苏瑶盯着顾逸辰颤抖的指尖，想起上周三宇轩生日，赵岩提着玩具熊来家里，笑眯眯地给孩子剥橘子，左手戴着的米色手套边缘磨得起毛。
“他去年在缅甸谈矿产项目，车队遇袭时为了保护文件，整只手按在燃烧的引擎盖上。”顾逸辰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像在说一个遥远的噩梦，“我去医院看他时，纱布浸透脓血，医生说再晚半小时，筋腱就全毁了。”
苏瑶的胃里突然翻涌。她想起每次财务会议，赵岩总是用右手推眼镜，用右手递文件，连签字笔都换成粗大的防滑款。原来那些“工伤后的不便”，全是精心设计的戏码。
顾逸辰已经掏出手机，拇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病房的空调突然发出嗡鸣，他额角的青筋随着屏幕蓝光跳动：“给我拉赵岩的银行流水，从他入职那年开始查。对，包括海外账户……什么？和林氏的关联交易有十七笔？”
“十七笔？”苏瑶抓住床头摇柄，指甲在塑料柄上刮出白痕，“林晓她爸的公司早该破产了，怎么可能……”
“因为有人输血。”顾逸辰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淬了毒般的狠戾，“沈伯父车祸后，他持有的15%股份被拆成碎股抛售，其中七成都进了赵岩的私人账户。但最妙的是——”他突然把手机转向苏瑶，屏幕上闪烁着一串加密邮件，“这些交易的担保方，是你父亲的物流公司。”
苏瑶感觉有盆冰水从头顶浇下来。窗外的雷声闷闷滚过，她想起三年前父亲被带走时，警车上的警灯也是这样红蓝交错，把母亲的脸照得像纸人。
“他先制造车祸除掉沈伯父，再伪造财务流水，让我爸的公司背锅。”顾逸辰的拳头砸在床头柜上，玻璃瓶里的野花剧烈摇晃，“等我和林晓为了股权撕得头破血流，他再以‘稳定局面’的大股东身份上位——这盘棋，他下了整整五年。”
病房门“砰”地撞开，李悦怀里的宇轩正在抽噎，睫毛上挂着泪珠：“妈妈……你头上好多血。”孩子手里的野花被攥得变了形，淡紫色的花瓣上沾着泥点——那是小区花园里她亲手种的勿忘我。
“宝贝不怕。”苏瑶挤出笑容，任宇轩把花插进矿泉水瓶，突然注意到孩子袖口蹭着块油渍，“这是……”
“赵叔叔抱我的时候弄的。”宇轩吸着鼻子，“他说给我买糖葫芦，结果手表勾住了我的毛衣。”
顾逸辰和苏瑶同时转头。男孩说得innocently，却像惊雷劈开云层。顾逸辰的腕表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表盘玻璃裂成蜘蛛网状，露出里面精密的齿轮——和赵岩在年会上展示的那块，连表冠上的菱形纹路都一模一样。
“摘下来。”苏瑶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就是块表……”
“摘下来！”
表带滑过顾逸辰的手腕时，苏瑶看见他腕骨上有道新伤，红得像要渗血。表盘翻转的瞬间，阳光劈开“Z.Y”两个字母，像两把刀捅进两人的心脏。
顾逸辰突然起身，椅子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他走到窗前，扯开领带扔在地上，喉结上下滚动：“去年他打赢那场股权官司，对方律师团突然撤诉……现在才明白，根本是他和沈雨彤的叔叔唱双簧，就为了让我相信他是‘自己人’。”
苏瑶摸着枕头下的录音笔，金属外壳上还带着体温。三年前父亲入狱时，她也收到过类似的匿名电话，当时对方说“再查就带你去见你爸”。此刻握着笔的手在出汗，她想起今早护士塞纸条时，指尖的冰凉——那姑娘的工牌上写着“陈雨欣”，入职时间正好是赵岩从东南亚回来的次月。
“叮——”
电子钟报时的瞬间，苏瑶的手机震动起来。陌生号码在屏幕上跳动，像条吐着信子的蛇。顾逸辰想抢，却慢了半步——电流杂音里传来的变声器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磨碎玻璃：“苏小姐，上个月你在财务部查的那笔‘海外投资’，最好别再碰了。”
苏瑶的指甲扎进录音笔开关。背景音里隐约有皮鞋跟敲地的声音，和医院广播的“请X床家属到护士站”重叠，像张错综复杂的网。
“你敢动她——”顾逸辰的怒吼被挂断声切断。他盯着黑屏的手机，突然抓起桌上的花瓶砸向墙壁。野花和水泼在雪白的墙上，像幅抽象派血画。
“顾总！”李悦惊呼着后退，怀里的宇轩吓得闭上眼。
苏瑶却盯着那摊水迹，想起护士站的陈雨欣总在午休时打私人电话，用围巾遮住话筒。她摸向床头柜抽屉，那张“小心医院有内鬼”的纸条还在，字迹力透纸背，最后那个句号洇开小片墨渍，像滴未落的泪。
窗外的暴雨突然转急，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顾逸辰的影子被闪电拉长，投在墙上像头困兽。他突然转身，从西装内袋掏出把枪——不是玩具，是真家伙，枪管泛着冷光。
“你哪来的——”
“沈雨彤给的。”他把枪塞进苏瑶手里，金属握把贴着她的掌心，“她说父亲临终前留了封信，里面有赵岩伪造股权的证据。现在看来……”
苏瑶握紧枪，想起沈雨彤昨天在ICU门口的眼神，那种近乎疯狂的决绝。走廊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男人的叱骂。她突然抓住顾逸辰的手腕，盯着他腕骨上的伤：“这道伤，怎么来的？”
“抱你下楼时，被碎玻璃划的。”他低头看了眼，突然笑了，“还好没划到手表，不然证据就没了。”
这句话像把钥匙，突然拧开苏瑶脑海里的锁。她想起火灾现场，顾逸辰背着她跑下楼梯时，曾被掉落的横梁砸中。当时他护着她的头，自己的手臂蹭在生锈的消防栓上——可眼前这道伤，分明是新鲜的，连结痂都没形成。
“顾逸辰，你——”
“妈妈！”宇轩突然指着窗外，“彩虹！”
所有人转头看去。暴雨间隙，一道微弱的彩虹横跨天际，边缘被乌云啃得残缺不全。苏瑶握着枪的手慢慢垂下，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战鼓，又像丧钟。
顾逸辰的手机突然震动。他看了眼屏幕，脸色瞬间惨白。苏瑶凑过去，只见短信框里跳动着一行字：
“顾总，您让我调查的‘赵岩左手烧伤’记录，经核实为伪造。当年在缅甸遇袭的，是您本人。”
雷声轰鸣中，苏瑶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彩虹正在迅速消散，乌云里隐约传来直升机的轰鸣。顾逸辰看着她，眼神复杂难辨，而她手里的枪，此刻突然变得无比沉重，仿佛握的不是武器，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
暴风雨真的来了，而他们，早已被困在风暴的中心，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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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气味混着窗外的雨腥钻进鼻腔，苏瑶的睫毛像被露水打湿的蝶翼，颤抖着掀开。头顶的吊灯在视网膜投下淡金色光斑，她下意识偏头，脖颈传来牵扯般的钝痛——纱布裹着的伤口像条灼热的蛇，正沿着颧骨爬向耳后。
“你醒了？”
沙哑的男声惊得她指尖一颤。顾逸辰的脸从阴影里浮出来，胡茬刺破苍白的皮肤，像初春解冻的河床冒出的碎冰碴。他西装左肩上沾着干掉的草屑，右袖口的暗红血迹结成硬痂，随着他抬手的动作裂开细缝，露出底下青紫色的淤痕。
水杯碰倒在床头柜的声音里，苏瑶盯着那摊蜿蜒的水渍：“这血……”
“张建军的。”顾逸辰的喉结在领带下滚动，指尖在口袋里空抓了两下，才想起打火机今早落在了ICU门口，“他趴在消防通道楼梯间，左手攥着半块带血的工牌……”
“工牌？”苏瑶的指甲掐进掌心，输液管里的药水正顺着静脉往心脏钻，冰凉刺骨。
顾逸辰突然凑近，身上带着深夜雨气和硝烟味：“他说……凶手左手有烧伤疤痕，像被汽油泼过的树皮。”
这句话像把生锈的刀，突然捅进苏瑶的记忆。她猛地坐起，输液架在金属杆上撞出脆响：“周年庆！顾氏二十周年宴会上，董事会那一桌有个人戴着手套！他举杯时袖口滑上去，手腕内侧有月牙形的烧伤！”
顾逸辰的瞳孔骤然收缩。走廊里传来推车轱辘声，他却像听不见，突然抓住苏瑶的手，指腹碾过她手背上的输液贴：“赵岩。”
这个名字像块冰扔进沸水里，空气瞬间凝固。苏瑶盯着顾逸辰颤抖的指尖，想起上周三宇轩生日，赵岩提着玩具熊来家里，笑眯眯地给孩子剥橘子，左手戴着的米色手套边缘磨得起毛。
“他去年在缅甸谈矿产项目，车队遇袭时为了保护文件，整只手按在燃烧的引擎盖上。”顾逸辰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像在说一个遥远的噩梦，“我去医院看他时，纱布浸透脓血，医生说再晚半小时，筋腱就全毁了。”
苏瑶的胃里突然翻涌。她想起每次财务会议，赵岩总是用右手推眼镜，用右手递文件，连签字笔都换成粗大的防滑款。原来那些“工伤后的不便”，全是精心设计的戏码。
顾逸辰已经掏出手机，拇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病房的空调突然发出嗡鸣，他额角的青筋随着屏幕蓝光跳动：“给我拉赵岩的银行流水，从他入职那年开始查。对，包括海外账户……什么？和林氏的关联交易有十七笔？”
“十七笔？”苏瑶抓住床头摇柄，指甲在塑料柄上刮出白痕，“林晓她爸的公司早该破产了，怎么可能……”
“因为有人输血。”顾逸辰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淬了毒般的狠戾，“沈伯父车祸后，他持有的15%股份被拆成碎股抛售，其中七成都进了赵岩的私人账户。但最妙的是——”他突然把手机转向苏瑶，屏幕上闪烁着一串加密邮件，“这些交易的担保方，是你父亲的物流公司。”
苏瑶感觉有盆冰水从头顶浇下来。窗外的雷声闷闷滚过，她想起三年前父亲被带走时，警车上的警灯也是这样红蓝交错，把母亲的脸照得像纸人。
“他先制造车祸除掉沈伯父，再伪造财务流水，让我爸的公司背锅。”顾逸辰的拳头砸在床头柜上，玻璃瓶里的野花剧烈摇晃，“等我和林晓为了股权撕得头破血流，他再以‘稳定局面’的大股东身份上位——这盘棋，他下了整整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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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逸辰和苏瑶同时转头。男孩说得innocently，却像惊雷劈开云层。顾逸辰的腕表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表盘玻璃裂成蜘蛛网状，露出里面精密的齿轮——和赵岩在年会上展示的那块，连表冠上的菱形纹路都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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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下来！”
表带滑过顾逸辰的手腕时，苏瑶看见他腕骨上有道新伤，红得像要渗血。表盘翻转的瞬间，阳光劈开“Z.Y”两个字母，像两把刀捅进两人的心脏。
顾逸辰突然起身，椅子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他走到窗前，扯开领带扔在地上，喉结上下滚动：“去年他打赢那场股权官司，对方律师团突然撤诉……现在才明白，根本是他和沈雨彤的叔叔唱双簧，就为了让我相信他是‘自己人’。”
苏瑶摸着枕头下的录音笔，金属外壳上还带着体温。三年前父亲入狱时，她也收到过类似的匿名电话，当时对方说“再查就带你去见你爸”。此刻握着笔的手在出汗，她想起今早护士塞纸条时，指尖的冰凉——那姑娘的工牌上写着“陈雨欣”，入职时间正好是赵岩从东南亚回来的次月。
“叮——”
电子钟报时的瞬间，苏瑶的手机震动起来。陌生号码在屏幕上跳动，像条吐着信子的蛇。顾逸辰想抢，却慢了半步——电流杂音里传来的变声器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磨碎玻璃：“苏小姐，上个月你在财务部查的那笔‘海外投资’，最好别再碰了。”
苏瑶的指甲扎进录音笔开关。背景音里隐约有皮鞋跟敲地的声音，和医院广播的“请X床家属到护士站”重叠，像张错综复杂的网。
“你敢动她——”顾逸辰的怒吼被挂断声切断。他盯着黑屏的手机，突然抓起桌上的花瓶砸向墙壁。野花和水泼在雪白的墙上，像幅抽象派血画。
“顾总！”李悦惊呼着后退，怀里的宇轩吓得闭上眼。
苏瑶却盯着那摊水迹，想起护士站的陈雨欣总在午休时打私人电话，用围巾遮住话筒。她摸向床头柜抽屉，那张“小心医院有内鬼”的纸条还在，字迹力透纸背，最后那个句号洇开小片墨渍，像滴未落的泪。
窗外的暴雨突然转急，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顾逸辰的影子被闪电拉长，投在墙上像头困兽。他突然转身，从西装内袋掏出把枪——不是玩具，是真家伙，枪管泛着冷光。
“你哪来的——”
“沈雨彤给的。”他把枪塞进苏瑶手里，金属握把贴着她的掌心，“她说父亲临终前留了封信，里面有赵岩伪造股权的证据。现在看来……”
苏瑶握紧枪，想起沈雨彤昨天在ICU门口的眼神，那种近乎疯狂的决绝。走廊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男人的叱骂。她突然抓住顾逸辰的手腕，盯着他腕骨上的伤：“这道伤，怎么来的？”
“抱你下楼时，被碎玻璃划的。”他低头看了眼，突然笑了，“还好没划到手表，不然证据就没了。”
这句话像把钥匙，突然拧开苏瑶脑海里的锁。她想起火灾现场，顾逸辰背着她跑下楼梯时，曾被掉落的横梁砸中。当时他护着她的头，自己的手臂蹭在生锈的消防栓上——可眼前这道伤，分明是新鲜的，连结痂都没形成。
“顾逸辰，你——”
“妈妈！”宇轩突然指着窗外，“彩虹！”
所有人转头看去。暴雨间隙，一道微弱的彩虹横跨天际，边缘被乌云啃得残缺不全。苏瑶握着枪的手慢慢垂下，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战鼓，又像丧钟。
顾逸辰的手机突然震动。他看了眼屏幕，脸色瞬间惨白。苏瑶凑过去，只见短信框里跳动着一行字：
“顾总，您让我调查的‘赵岩左手烧伤’记录，经核实为伪造。当年在缅甸遇袭的，是您本人。”
雷声轰鸣中，苏瑶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彩虹正在迅速消散，乌云里隐约传来直升机的轰鸣。顾逸辰看着她，眼神复杂难辨，而她手里的枪，此刻突然变得无比沉重，仿佛握的不是武器，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
暴风雨真的来了，而他们，早已被困在风暴的中心，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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