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铸星者:从熔尸开始

第30章 菌忆

铸星者:从熔尸开始 书青墨 23.1万 2025-07-05 23:0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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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罐头厂像个被捅烂的马蜂窝。兽王小山似的尸骸堆在那儿,脑袋上钉着那根暗金色的凶钉,散着死气。

可活人的动静比死兽还吵——哭爹喊娘的、争抢破烂的、围着腐心钉转悠想拔又不敢伸手的嗡嗡声,搅得空气都发黏。血腥味、焦糊气,还有一股子被压在下头、甜得发腻的腐菌味儿,混在一块往鼻子里钻。

陈灼后背死死抵着冰凉的、被砸瘪的油桶壳子,每一次吸气都像有把钝锯子在肋巴骨缝里来回拉。

全身骨头架子像是刚被拆开又潦草拼回去,稍微一动就嘎吱乱响。

他眼里的那股子疯劲早烧没了,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沓,像两口烧穿了的破锅底。右眼珠子深处那股子撕裂魂儿的灼痛倒是消停了点,可留下个冰窟窿似的空落劲儿。娘的脸啥样?那生锈的齿轮怀表啥样?……越想抓,那点模糊影子溜得越快,只剩心口窝里拔凉。

他梗着脖子,费劲地把眼珠子转过去,越过乱糟糟的人头,瞅见不远处蜷在块烂帆布底下的白露。

小家伙还睡着。

枯草似的白头发黏在灰扑扑的小脸上,混着干巴的泪道子。

她缩成一小团,活像被暴雨打蔫巴的小雀儿,瘦棱棱的肩膀随着气若游丝的呼吸一丁点一丁点地起伏。

先前那股子冻天冻地的邪乎劲儿像是抽干了她的底子,周身那层冰蓝的微光淡得快瞅不见了,跟风里头的蜡烛头似的。只有幽蓝视野下,才能瞧见她紧闭的眼皮底下,那几道冰裂纹似的淡痕还在,像埋着的活火山。脚腕子上蔓延过的冰蓝血纹,也彻底缩回肉皮里去了。

一股子湿乎乎的土腥气混着极淡的血味儿飘过来。

陈灼幽蓝的视野水波似的晃了一下,盯住了白露身边那片地——那是他之前硬拖她离开冰坨子中心时,她无意识掉泪混着泥浆子汪出的一小片水洼。水洼边沿上,几撮细得几乎瞅不见的淡金色菌丝,正悄没声地冒头、爬开。那玩意儿弱得很,可散出的那点子活气儿,带着股勾人的邪性。

吴老酒摔酒壶的吼声好像又在耳朵边炸开:“再熔记忆,下次忘的就是她!”还有那渗进地里的酒……这鬼菌丝……

念头刚冒头,就被浑身散了架似的疼和累拍回了泥里。眼皮子沉得像挂了秤砣,脑子跟灌了铅似的往下坠。他想撑着,想盯死白露,想防着废墟影子里那些盯着凶钉和【噬骨·腐心】的贪婪眼珠子……可伤太重,血淌得太多,精神也熬干了。冰冷的黑水没顶而来。

粘稠、腥气的黑暗,裹住了他。

不知迷糊了多久。

一股子又甜又腻、带着腐味的冰凉东西,蹭到了他干裂出血的嘴皮子上。

是饿疯了?还是身子骨里那点气力彻底耗干了,逮着啥都想吞?

在昏天黑地的混沌里,陈灼无意识地张开了嘴。

几缕滑腻冰凉的玩意儿,裹着那股子呛人的甜腐气,滋溜一下就滑进了他嗓子眼。那感觉,活像吞了条刚从泥里钻出来的活蚯蚓,带着土腥子气,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记忆的渣滓。

嗡——!

右眼珠子深处,那股子蛰伏的、撕魂裂魄的灼痛,毫无征兆地炸了!这回它不光是疼,更像一把烧红的铁钎子,狠狠捅进了一把锈死了千百年的巨锁锁眼里!

轰!!!

陈灼的意识被一股子蛮不讲理的、滚烫的洪流,硬生生从黑泥潭里拽了出来!

眼前全是刺眼的白光,晃得人发晕,紧跟着颜色就乱了、扭了、又拼凑起来……

惨白的光,冷冰冰地打在墙皮剥落的墙上。空气里那消毒水味儿浓得呛肺管子,又苦又涩,像无数根小针往鼻子里扎。可这股子要命的化学味儿底下,居然还死死缠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花香?是窗外早枯成柴火棍的野菊花?还是哪个早烂透了的破花盆里残留的魂儿?这点子快断气的香,成了这活棺材里唯一一点带着腐朽气的暖乎劲儿。

陈灼发现自己戳在一个又小又破的屋里。墙皮黄得发腻,墙角堆着落满灰的破医疗器械。一张窄行军床挤占了多半地方。

床上,瘫着个女人。

脸蜡黄蜡黄的,没一点活人色,嘴皮子干裂起皮,跟旱了八百年的地似的。眼窝子深陷进去,乌青乌青的,那是被病痛活活熬干的印子。头发稀稀拉拉枯得像草,黏在汗湿的脑门上。

是娘。

心口窝像被只冰爪子狠掏了一把,猛地一抽,紧跟着就发了疯似的狂跳起来,撞得他胸口发闷,差点背过气去。一股子又酸又疼、铺天盖地的难受劲儿,像海啸似的瞬间把他拍懵了,站都站不稳。这感觉陌生得吓人,又熟得钻心,像刻在魂儿里的疤又给血淋淋地撕开了。

女人像是觉出点啥,费劲巴拉地、慢得让人心焦地转了转眼珠子。那双眼,因为瘦脱了相显得格外大,这会儿却亮得瘆人,像寒夜里最后两粒火星子,里头塞满了淹死人的心疼、化不开的舍不得,还有……一种让陈灼骨头缝都发凉的、快绝望了的悲。

她的目光,穿过了陈灼这虚影子,落在他身后空落落的地方,像是瞧着个更小、更不经碰的玩意儿。

“……灼……”一个气儿都快断了似的声儿,从她干裂的嘴皮子里挤出来,轻得像根羽毛落地,却像炸雷劈在陈灼天灵盖上。

她拼命地、费了牛劲地抬起一只手。那手瘦得只剩皮包骨头,青紫色的血管在薄得透亮的皮底下扭得吓人。皮肉冰凉,碰到陈灼意识的时候,那寒气直往他魂儿里钻。

她想摸摸谁的脸。

那只冰凉的手在半空里哆嗦着,徒劳地朝陈灼意识杵着的虚空够,可实在没力气,再也抬不高了。

干裂的嘴皮子剧烈地哆嗦着,像是把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想喊出个名儿。可最后,只变成了一串无声的、急喘的气流。

“……护……护好……”

她的眼珠子死命地对上焦,带着一股子近乎哀求的狠劲儿,死死盯着陈灼意识待的“地方”,更准地说,是盯着陈灼意识深处某个摸不着的“点”。

“……怀表……”

最后俩字儿,像是把她最后那点活气儿都抽干了。那只拼命抬起来的手,像断了线的提偶,猛地砸落下去,重重磕在冰凉的床沿上,“咚”一声闷响。

就在这要命的节骨眼上,陈灼幽蓝的视野本能地死死锁住娘垂落的手腕子!

一根褪色褪得发白的红绳,松松垮垮地系在她细得吓人的腕骨上。红绳头儿上,拴着个东西!

那玩意儿小得很,紧贴着她冰凉的皮肉。

幽蓝视野下,它被一层朦朦胧胧的光晕裹着,只能勉强瞅出个大概——那是个铁家伙,边儿上磨出了齿轮样的豁口,表面锈迹斑斑,透着一股子沉甸甸的青铜色。它像颗心,一颗被日子锈穿了、早就不跳了的心,死死拴在那根象征活气儿褪尽了的红绳上。

就在陈灼的意识眼瞅着要看清那锈盖子底下藏着啥秘密的当口——

轰!!!

一股子打灵魂最深处钻出来的、冰得瘆人的贪劲儿,像张开了血盆大口的无底洞,猛地爆开了!

是铸星炉!

这股子吸力不是打外边来的,是从他意识的根儿上,从他右眼烙印的最里头,像决了堤的黑水,疯了似的卷过来!直扑这刚被他记起来的、刻着娘临终托付的宝贝记忆!

“不——!!!”

陈灼的魂儿在无声地嚎叫、挣命!他拼了老命想抓住那张暖乎的脸,想听清那没声儿的呼喊,想看清红绳底下锈怀表的每一道印子!娘眼里那浓得化不开的悲和舍不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意识上!

可铸星炉那吞天噬地的劲儿太大了!冰碴子似的,蛮横不讲理,带着碾碎一切的王八蛋法则!

娘那张脸,那灰白脸上的每一条褶子,那盛满了心疼和悲凉的亮眼睛,像被泼了硫酸的相片,在陈灼“眼前”飞快地变糊、走样、褪色!那暖乎的触感、那股子消毒水混着丁点花香的独有味儿、她指尖冰凉的绝望……所有拼成“娘”这点念想的玩意儿,都被那王八蛋吸力硬生生撕开、抽走!

比身上挨千刀万剐还疼一万倍!活像有人拿烧红的通条捅进他脑浆子里,死命地搅,把里头最软和、最金贵的东西连根儿剜走!

“呃啊——!”

油桶边上昏死的陈灼猛地一挺腰,喉咙里挤出半声短促又痛苦的闷哼!脑门子上青筋暴起,冷汗像小溪似的瞬间湿透了破衣裳。他紧闭的眼皮底下眼珠子乱滚,牙关咬得咯咯响。

怀表!护好怀表!它他妈在哪儿?!

这念头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在记忆被疯狂撕扯的漩涡里,死死攥住了陈灼那点快散了的魂儿。娘最后的话,最后的念想!它肯定在!它必须在!

他拼了命地凝聚那点快散架的意识,想在记忆被彻底嚼碎前,锁死那根褪色的红绳,锁死那枚锈穿了的齿轮怀表!

幽蓝视野在记忆碎片里发了疯地往回倒、死命聚焦!

红绳……褪色……腕骨……锈铁疙瘩……齿轮豁口……

就在意识眼瞅着要碰到表盖子的刹那——

嗤啦!

一声脆响,活像破布被彻底撕开的幻听,在他魂儿深处炸开!

最后一点关于娘脸的暖乎记忆,连着那怀表清晰的样儿,被铸星炉的贪劲儿彻底扯烂、吞了!

冰窟窿似的空落感瞬间塞满了意识海。只剩下“护好怀表”这血淋淋的四个字,带着娘那淹死人的悲和哀求,像烧红的烙铁,死死摁在了他魂儿的残渣上。

怀表……它到底在哪儿?

现实世界的冰冷和剧痛像冰水兜头浇下。

陈灼猛地弹开眼皮,大口倒气儿,肺管子火烧火燎,每吸一口都带着血腥味和肋巴骨的锐疼。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流进眼睛里,蛰得生疼。他发现自己半张脸杵在冰凉湿黏的烂泥地里,一只手死死抠进泥里,指甲缝全是黑泥。

刚才……不是梦。

那股子被硬剜走记忆的冰凉空落和魂儿被撕碎的疼,真得让他浑身打摆子。娘的脸彻底糊了,就剩个“娘”的空壳子和那钻心的悲凉。只有“护好怀表”这句遗言,清楚得像是刚在耳朵边喊过。

怀表……它肯定在!是道祖婆娘的遗物?还是……开某个要命锁的钥匙?

他挣着支起上半身,幽蓝视野下意识地像探照灯似的扫出去,带着股近乎疯魔的警惕和找东西的狠劲儿。

眼珠子先撞上几米外还昏着的白露。她缩成一团,气儿弱但还匀乎,好像没被他刚才的动静惊着。

可陈灼的眼珠子瞬间定死了!

幽蓝视野下,白露身边那片湿乎乎的地——正是她眼泪混泥浆子汪出来的水洼边——那些淡金色的菌丝,正他妈的作妖!

它们不满足在泥水边儿上爬了。

无数细得跟头发丝似的、冒着微弱淡金光的菌丝,像长了眼、通了灵的毒蛇,正悄没声地从湿泥里探出头,贪婪又贼兮兮地,朝着白露从破裤脚里露出来的那只煞白脚腕子爬过去!

目标,正是她脚脖子上那道之前爬过冰蓝血纹、这会儿缩回去了的细小伤口!

菌丝尖儿微微鼓胀,渗出一股子粘糊糊、带着甜腐味儿的淡金粘液,活像恶心的吸盘嘴,眼瞅着就要贴到那块嫩皮上!

吴老酒那句“下次忘的就是她!”像炸雷在陈灼脑子里劈开了!

这鬼东西……盯上白露了?!想吸她体内那纯净又邪门的冰寒底子?!还是……想偷她脑子里可能残存的、关于老子的记忆?!

一股子冰碴子混着邪火的暴怒,“腾”地一下压过了浑身散架的疼和记忆被掏空的虚!

“滚!”

陈灼喉咙里滚出野兽般的低咆,还能动的左手猛地薅起地上一块带尖的碎砖头,不管不顾照着那爬动的菌丝狠狠砸了过去!

碎砖头刚离手——

嗡!

斜插在他身边烂泥里的【噬骨·腐心】凶刃,猛地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

刃身上那些冰裂纹似的淡蓝道子,毫无征兆地骤然大亮!

刺骨的寒气像活过来的毒蛇,“嗖”地从刀身上窜出来,贴着地面扇形炸开!所过之处,地面“咔嚓”一声瞬间凝出一层白毛霜!

嗤嗤嗤——!

那些眼看就要舔上白露皮肉的淡金菌丝,被这股子打凶刃里喷出来、又沾着白露味儿的极寒之气一扫!

脆弱的菌丝像被扔进了液氮罐子,瞬间冻挺、僵直,紧跟着就在彻骨的冰寒里无声无息地崩碎、化成了无数闪着黯淡金光的冰渣子粉末!那股子甜腻的腐味儿被刺骨的寒气冲得渣都不剩。

凶刃护主!冰碴子自个儿动了!

白露在昏睡里好像也感觉到了这股同源的寒气,绷紧的小身板儿极其轻微地松了一丝,灰白眼皮子底下的冰裂纹痕微微一闪,又没动静了。

眼前的鬼东西暂时消停了。

陈灼大口喘着粗气,左手撑着地,心还在腔子里怦怦乱撞,死死盯着白露脚边那片盖着薄霜、撒着金粉似的冰渣子的地方。幽蓝视野里,地底下深处好像还有更多淡金的菌丝网在扭动,但它们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寒吓住了,暂时缩了回去。

怀表的线头断了,眼前是虎视眈眈的鬼菌丝,身边躺着个随时可能炸雷的冰疙瘩白露,远处废墟影子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他的刀和钉,更别提那个高高在上、被污毒弄伤了手的“清风上仙”赵青崖……

前路?前路就是这片被菌丝悄悄蛀透了的废墟,到处是坑,到处是等着扑上来咬一口的饿狼。

娘最后那点声音在冰冷的空壳子里撞:

“护好怀表……”

它到底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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