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地铁焚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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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灼每一步落下，肋骨的裂痛都像钝刀在骨缝里碾磨。王老汉枯树枝般的手指哆嗦着指向西边，蜡黄的脸上恐惧和病态的期望扭曲在一起：“就…就在那边！铁皮顶的！小兄弟，全指望你了！”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四周的目光像带钩的探针，刮擦着他和白露裸露的皮肤。
他没看王老汉，幽蓝的右眼像冰冷的探针，穿透人群的骚动，死死钉在阴影里捻着骨签的王三手身上。那根闪着金属死光的机械食指，正被神经质地搓捻着。幽蓝视野下，指缝深处那点淡蓝色的能量微光，毒蛇竖瞳般稳定闪烁——把这里的一切，源源不断输送给某个冰冷的存在。
赵青崖的狗。陈灼心底淬着冰碴。
他收回视线，低头看向攥着自己衣角的白露。小小的身体筛糠般抖着，灰白眼眸里冰裂纹在恐惧中格外刺目，像濒临爆裂的琉璃。巨大的粮仓阴影匍匐在前方，死寂和浓得化不开的腐臭味沉沉压下。
“待着。”声音嘶哑，不容置疑。他忍着剧痛蹲下，视线与那双冰裂纹眼睛齐平，“等我。”
白露瞳孔猛地一缩，抓着衣角的手指瞬间绞紧，骨节惨白。压抑的呜咽堵在喉咙。最终，她还是极轻微地点了下头，冰凉的小手如同失力的藤蔓，缓缓滑落，蜷缩在胸前。
陈灼不再看她，噬骨刃粗糙的骨柄深深硌进掌心，支撑着千疮百孔的身体，一步步走向那片吞噬光线的巨大阴影——西区粮仓。每一次呼吸都扯着断裂的肋骨，视野边缘昏黑闪烁，冷汗混着血水浸透破布。
浓烈的腐臭混着刺鼻的金属锈味，巨浪般拍来。粮仓歪斜的铁皮门如同巨兽咧开的嘴，黑洞洞的。陈灼在门口刹住脚步，幽蓝右眼瞬间开启。
视野穿透昏暗，粮仓内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然缩紧！
几缕破窗而入的光柱，切割着漂浮的尘糜。地面覆盖着厚厚的、粘腻的暗红色菌毯，散发出浓烈的腐败甜腥。更令人头皮发炸的是，这菌毯并非无序，无数森白骨头如同精密的篱笆，深深嵌在其中，构成覆盖整个地面的巨大骨阵！骨头光滑惨白，泛着油脂般的不祥光泽，排列成冰冷诡异的几何图案。
目光上移，粮仓中央最高大的支撑铁梁上——
密密麻麻！倒悬的金色森林！
一具具完整的人形骷髅，被锈迹斑斑的巨大铁钩穿透锁骨或脊椎，倒吊着，挂满了整条铁梁！数量多到窒息，如同屠宰场最血腥的腊味铺子！
它们通体呈现出刺眼的、纯粹的、黄金浇铸般的灿金色！漏下的阳光偶尔扫过，反射出冰冷炫目的金属光泽。风穿过破洞，数百具金骷髅相互碰撞、摩擦，发出连绵不绝的“叮铃…哗啦…叮铃…”脆响，空洞诡异，像地狱深处传来的催魂铃！
三百金骷髅！王老汉没撒谎！这诡异的“金骨阵”，这倒悬的金色丧钟，就是腐心兽的巢穴！
陈灼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如铁。幽蓝视野下，构成骨阵的惨白骨头和悬挂的金骷髅，都散发着微弱却清晰的死亡金属性能量波动。整个骨阵如同沉睡的贪婪巨口。阵眼……他目光如电，锁定骨阵中央——菌毯微微隆起，缓慢起伏，一股熔炉般压抑的暗红色能量波动蛰伏其中！
腐心兽王！在沉睡！
硬闯是找死！陈灼目光疾扫，幽蓝视野捕捉到粮仓深处一个被杂物半掩的、向下延伸的漆黑豁口——卸货通道！旁边墙壁上，“地铁3号线仓储中转”的褪色字迹如同最后的生路。
地铁隧道！狭窄，可借力！
他强忍着肋骨折磨神经的剧痛，化身融入阴影的猎豹，紧贴粮仓冰冷粗糙的墙壁，每一步都轻得像羽毛落地，精准避开菌毯和嵌入的白骨，朝着那黑暗的通道口潜行。
距离通道口十几米。死寂，只有金骷髅单调的“叮铃”声。
咔嚓！
一声微不可闻、却在死寂中如同惊雷的脆响！
陈灼瞳孔骤缩！左脚踩中一根半埋菌毯下的细小肋骨！骨头应声而断！一股冰冷的金属性能量涟漪瞬间荡开，扫过整个骨阵！
嗡——！
骨阵活了！嵌在菌毯中的无数白骨瞬间亮起惨白微光！几何纹路流光闪烁！粘稠菌毯如同活物般翻涌，腾起一片淡红色的腥甜粉尘烟雾！
陈灼的反应刻在骨子里！脚踩异响的瞬间，身体已如折断般向后猛仰！屏息！破袖死死捂住口鼻！
噗——！
淡红粉尘如同活物扑向他刚才的位置！空气“滋滋”作响，被粉尘笼罩的水泥地面迅速腐蚀、软化、塌陷，瞬间出现脸盆大的坑洞！
毒瘴陷阱！
“吼——！！！”
一声沉闷、暴怒、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咆哮，猛地从骨阵中心炸开！整个粮仓地面剧震！悬挂的金骷髅疯狂摇摆碰撞，“叮铃哗啦”声瞬间狂暴！
骨阵中央隆起的菌毯轰然炸裂！
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阴影拔地而起！
巨蜥般的躯干覆盖着岩石般的黑灰厚皮，伤痕累累，污血凝结。但最骇人的，是它体表覆盖着一层由无数细碎金色骨片紧密镶嵌而成的“金骨甲”！骨片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和细微金属撞击声。粗壮的四肢末端是覆盖金骨甲的恐怖利爪，爪尖幽冷，深陷菌毯。
它的头颅——一块巨大扭曲的肉瘤！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占据大半“脸”的深渊巨口！此刻无声张开，露出层层叠叠、粉碎机刀片般旋转蠕动的森白利齿！口腔深处，暗红色的熔岩光芒翻腾，毁灭性能量波动喷薄欲出！
腐心兽王！醒了！
暴虐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海啸席卷！金骷髅在气息冲击下摇晃欲坠！
心脏在胸腔擂鼓！陈灼没有丝毫犹豫，身体压榨出重伤下的最后力量，如离弦之箭扑向那漆黑的通道口！身后，是兽王震耳欲聋的咆哮和沉重如战鼓的脚步声！
轰！轰！轰！
兽王碾过骨阵，金骨爪撕裂地面，如同失控的钢铁巨兽狂追而来！深渊巨口张开，喉中暗红光芒急速凝聚！
陈灼一头扎进黑暗！腥风已至后背！
“吼——！！！”
一道混杂着尸臭与毁灭气息的暗红冲击波，炮弹般轰向通道入口！
轰隆——！！！
天崩地裂！碎石与扭曲金属残骸暴雨般激射！通道入口瞬间坍塌大半！狂暴气浪狠狠砸在陈灼后背！
“噗！”鲜血狂喷，身体被气浪狠狠掼进通道深处，重重摔在冰冷湿滑的地面，翻滚几圈才停下。后背火燎般剧痛，肋骨处传来骨头茬子相互摩擦的钻心锐痛。他挣扎爬起，回头望去。入口被坍塌的混凝土和钢筋堵死，只留缝隙。兽王暴怒的撞击声被阻隔，沉闷，每一次撞击都震落簌簌灰尘。
退路断了！
陈灼剧烈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肺部的血腥气。他靠在冰冷潮湿的墙壁上，幽蓝右眼在绝对黑暗中扫视。废弃的地铁支线隧道，拱顶滴落腥臭冷凝水。空气污浊，铁锈、霉菌、尸臭混杂。铁轨锈蚀，枕木腐烂，地面覆盖滑腻黑苔。
隧道深处，是无边死寂的黑暗。只有水滴的“滴答”声和自己粗重艰难的喘息。
必须恢复！他强迫自己冷静，摸出那颗双头尸犬的乳白晶核。温润白光在黑暗中如同微缩星辰。他紧握晶核，引导温和能量注入残破身体，修复断裂的骨头和撕裂的肌肉。右臂伤口处被压制的尸毒在能量冲刷下，又消弭一丝。
极其轻微的响动从身后传来。
陈灼瞬间警醒，噬骨刃无声入手，猛地转身！
黑暗中，两点微弱光芒晃动。
不是怪物！一个人！
一个穿着破烂工装服的矮小男人，蜷缩在隧道壁凹陷处，手里攥着根破布缠电池的简陋火把，火苗摇曳，映照着他布满污垢、惊骇欲绝的脸。头发油腻板结，眼神里只剩下纯粹的恐惧，抖如风中残叶。
“别…别杀我！没…没晶核！啥都没有！”男人看到噬骨刃和黑暗中幽蓝的右眼，吓得魂飞魄散，带着哭腔拼命往角落里缩。
陈灼幽蓝右眼扫过。气血微弱，无能量光点，纯粹的恐惧虚弱。无害。
“谁？”声音嘶哑。
“孙…孙老蔫儿…罐…罐头厂仓库保管…”男人结结巴巴，“那…那怪物…前晚从地铁隧道钻出来…把仓库里的人都…都…”他脸上肌肉抽搐，说不下去。
“隧道通哪？”陈灼打断。
“城…城西地铁站！主干线！”孙老蔫儿像抓住救命稻草，“这…这是支线，前面…五百米岔道口进去就是！但…但里面全是丧尸！还有…还有那怪物的崽子！我…躲两天了…”绝望爬满他的脸。
地铁主干线…陈灼心念电转。地形复杂…
“油罐车。”陈灼突然问，幽蓝右眼锁死孙老蔫儿，“支线上，有废弃油罐车？”粮仓附近锈蚀的铁轨和罐车残骸闪过脑海。
孙老蔫儿一愣，眼睛猛地亮起：“有！往前！三百米！岔道口不远！以前运油和工业酒精的！罐子…罐子还有几节没烂透！我…我躲过来时瞄到过！”
工业酒精！陈灼心脏猛跳！疯狂的计划瞬间成型！
“带路！”声音冰冷，不容置疑。
“去…去那？”孙老蔫儿面无人色，“不行！近主干道！怪物崽子……”
“带路，”陈灼打断，噬骨刃骨尖点在孙老蔫儿咽喉，杀意凝成冰针，“或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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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灼每一步落下，肋骨的裂痛都像钝刀在骨缝里碾磨。王老汉枯树枝般的手指哆嗦着指向西边，蜡黄的脸上恐惧和病态的期望扭曲在一起：“就…就在那边！铁皮顶的！小兄弟，全指望你了！”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四周的目光像带钩的探针，刮擦着他和白露裸露的皮肤。
他没看王老汉，幽蓝的右眼像冰冷的探针，穿透人群的骚动，死死钉在阴影里捻着骨签的王三手身上。那根闪着金属死光的机械食指，正被神经质地搓捻着。幽蓝视野下，指缝深处那点淡蓝色的能量微光，毒蛇竖瞳般稳定闪烁——把这里的一切，源源不断输送给某个冰冷的存在。
赵青崖的狗。陈灼心底淬着冰碴。
他收回视线，低头看向攥着自己衣角的白露。小小的身体筛糠般抖着，灰白眼眸里冰裂纹在恐惧中格外刺目，像濒临爆裂的琉璃。巨大的粮仓阴影匍匐在前方，死寂和浓得化不开的腐臭味沉沉压下。
“待着。”声音嘶哑，不容置疑。他忍着剧痛蹲下，视线与那双冰裂纹眼睛齐平，“等我。”
白露瞳孔猛地一缩，抓着衣角的手指瞬间绞紧，骨节惨白。压抑的呜咽堵在喉咙。最终，她还是极轻微地点了下头，冰凉的小手如同失力的藤蔓，缓缓滑落，蜷缩在胸前。
陈灼不再看她，噬骨刃粗糙的骨柄深深硌进掌心，支撑着千疮百孔的身体，一步步走向那片吞噬光线的巨大阴影——西区粮仓。每一次呼吸都扯着断裂的肋骨，视野边缘昏黑闪烁，冷汗混着血水浸透破布。
浓烈的腐臭混着刺鼻的金属锈味，巨浪般拍来。粮仓歪斜的铁皮门如同巨兽咧开的嘴，黑洞洞的。陈灼在门口刹住脚步，幽蓝右眼瞬间开启。
视野穿透昏暗，粮仓内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然缩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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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金骷髅！王老汉没撒谎！这诡异的“金骨阵”，这倒悬的金色丧钟，就是腐心兽的巢穴！
陈灼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如铁。幽蓝视野下，构成骨阵的惨白骨头和悬挂的金骷髅，都散发着微弱却清晰的死亡金属性能量波动。整个骨阵如同沉睡的贪婪巨口。阵眼……他目光如电，锁定骨阵中央——菌毯微微隆起，缓慢起伏，一股熔炉般压抑的暗红色能量波动蛰伏其中！
腐心兽王！在沉睡！
硬闯是找死！陈灼目光疾扫，幽蓝视野捕捉到粮仓深处一个被杂物半掩的、向下延伸的漆黑豁口——卸货通道！旁边墙壁上，“地铁3号线仓储中转”的褪色字迹如同最后的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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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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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轰！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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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灼剧烈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肺部的血腥气。他靠在冰冷潮湿的墙壁上，幽蓝右眼在绝对黑暗中扫视。废弃的地铁支线隧道，拱顶滴落腥臭冷凝水。空气污浊，铁锈、霉菌、尸臭混杂。铁轨锈蚀，枕木腐烂，地面覆盖滑腻黑苔。
隧道深处，是无边死寂的黑暗。只有水滴的“滴答”声和自己粗重艰难的喘息。
必须恢复！他强迫自己冷静，摸出那颗双头尸犬的乳白晶核。温润白光在黑暗中如同微缩星辰。他紧握晶核，引导温和能量注入残破身体，修复断裂的骨头和撕裂的肌肉。右臂伤口处被压制的尸毒在能量冲刷下，又消弭一丝。
极其轻微的响动从身后传来。
陈灼瞬间警醒，噬骨刃无声入手，猛地转身！
黑暗中，两点微弱光芒晃动。
不是怪物！一个人！
一个穿着破烂工装服的矮小男人，蜷缩在隧道壁凹陷处，手里攥着根破布缠电池的简陋火把，火苗摇曳，映照着他布满污垢、惊骇欲绝的脸。头发油腻板结，眼神里只剩下纯粹的恐惧，抖如风中残叶。
“别…别杀我！没…没晶核！啥都没有！”男人看到噬骨刃和黑暗中幽蓝的右眼，吓得魂飞魄散，带着哭腔拼命往角落里缩。
陈灼幽蓝右眼扫过。气血微弱，无能量光点，纯粹的恐惧虚弱。无害。
“谁？”声音嘶哑。
“孙…孙老蔫儿…罐…罐头厂仓库保管…”男人结结巴巴，“那…那怪物…前晚从地铁隧道钻出来…把仓库里的人都…都…”他脸上肌肉抽搐，说不下去。
“隧道通哪？”陈灼打断。
“城…城西地铁站！主干线！”孙老蔫儿像抓住救命稻草，“这…这是支线，前面…五百米岔道口进去就是！但…但里面全是丧尸！还有…还有那怪物的崽子！我…躲两天了…”绝望爬满他的脸。
地铁主干线…陈灼心念电转。地形复杂…
“油罐车。”陈灼突然问，幽蓝右眼锁死孙老蔫儿，“支线上，有废弃油罐车？”粮仓附近锈蚀的铁轨和罐车残骸闪过脑海。
孙老蔫儿一愣，眼睛猛地亮起：“有！往前！三百米！岔道口不远！以前运油和工业酒精的！罐子…罐子还有几节没烂透！我…我躲过来时瞄到过！”
工业酒精！陈灼心脏猛跳！疯狂的计划瞬间成型！
“带路！”声音冰冷，不容置疑。
“去…去那？”孙老蔫儿面无人色，“不行！近主干道！怪物崽子……”
“带路，”陈灼打断，噬骨刃骨尖点在孙老蔫儿咽喉，杀意凝成冰针，“或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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