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安全屋的血与地下脉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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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伙！”艾薇惊呼一声，丢下手中的缝合工具，瞬间拔出了腰间的蒸汽手枪和那柄扳手刺刀，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死死盯着剧烈震颤、灰尘簌簌落下的拱顶入口方向！
利亚姆躺在冰冷的担架床上，身体因剧痛和恐惧而无法动弹，意识却在铜哨的链接下异常“清晰”。他“看”到了！就在安全屋正上方！三个散发着强烈蓝白色秩序光芒的能量源，如同精准的探针，狠狠钉入大地！它们彼此连接，构成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冰冷几何光阵！正是这个光阵，在疯狂地抽取着周围环境的“秩序”，将其转化为高频的谐振冲击波，强行刺激、催化着下方那庞大的、正在苏醒的管网“心脏”！而在那三个能量源旁边，还有数个散发着冰冷、高效、毫无生命气息波动的存在——如同人形，却是由冰冷的金属和某种暗沉的复合材质构成，关节处是精密的液压传动装置，头部是闪烁着恒定红光的独眼传感器！它们正用闪烁着红光的“眼睛”，扫描着下方的土层结构！
“‘秩序谐振器’……还有‘静默猎犬’！”艾薇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寒意，“塞巴斯蒂安·阿什沃斯这条鬣狗，亲自带着他的宝贝来了！”
话音未落！
“轰！！！”
一声沉闷得如同大地腹鸣的巨响在头顶炸开！整个安全屋如同遭遇了八级地震般疯狂摇晃！拱顶入口处，那由厚重金属板加固的门框连同周围大片的土石，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瞬间向内崩塌、撕裂！灼热的气浪混合着泥土、碎石、断裂的工字钢碎片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刺目的白光和呛人的烟尘瞬间涌入！
“咳咳咳！”利亚姆被烟尘呛得剧烈咳嗽，肺部再次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烟尘稍散。
拱顶的破口处，刺眼的白光如同探照灯般射入，勾勒出几个高大、冰冷、轮廓分明的剪影。为首一人，身形挺拔如标枪，穿着一身剪裁完美、毫无褶皱的深灰色毛呢大衣，领口紧扣，戴着同样材质的圆顶礼帽。帽檐下压，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一张薄而锋利的嘴唇。他手中并未持枪，而是拄着一根看似普通的黑色手杖。然而，那手杖顶端镶嵌的硕大、纯净无瑕的蓝宝石，此刻正散发着如同极地寒冰般冰冷刺目的光芒，与上方那巨大的秩序谐振光阵交相辉映！仅仅是看到那光芒，利亚姆就感到思维一阵迟滞，仿佛要被冻结！
在他身后两侧，静静地矗立着三台人形机械。约两米高，流线型的暗灰色金属外壳，关节处是精密的液压结构，头部是单一的、不断扫描着红光的长方形传感器。它们没有携带明显武器，但那冰冷的金属躯体和毫无生气的红光，本身就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它们是“女王之影”的制式猎杀单位——“静默猎犬”。
塞巴斯蒂安·阿什沃斯。他微微抬起帽檐，露出一双毫无温度、如同打磨过的冰蓝色眼眸，目光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扫过一片狼藉的安全屋，在重伤的利亚姆、如临大敌的艾薇和扶着工作台、嘴角溢血、眼神混乱的伊莱贾身上逐一停留。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利亚姆紧握的、沾满污泥和血迹的左手上，在那枚古朴的黄铜哨子上定格了一瞬。
“晚上好，斯通先生，克拉克小姐。”塞巴斯蒂安的声音平静无波，如同机器合成的电子音，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还有……这位幸运的哈特先生。抱歉打扰了诸位的……地下沙龙。”他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扯了一下，形成一个毫无笑意的冰冷弧度。“‘齿轮之心’的最后一个安全节点。清理工作，该收尾了。”他手中的蓝宝石手杖轻轻顿地。
“嗡！”
手杖顶端的蓝宝石光芒骤然暴涨！一道凝练的、散发着绝对零度寒意的蓝白色光环瞬间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光环扫过之处，空中飘散的灰尘瞬间凝结成冰晶坠落！倾泻下来的泥土和碎石表面覆盖上一层厚厚的白霜！安全屋内本就骤降的温度再次暴跌！利亚姆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被冻结了！
“动手！目标：黄铜哨子持有者！清除所有抵抗！”塞巴斯蒂安冰冷地下令。
他身后的三台“静默猎犬”头部的红光瞬间锁定利亚姆！它们的液压关节发出一阵低沉有力的嗡鸣，如同捕食前的猛兽蓄力！没有呐喊，没有多余动作，三台冰冷的杀戮机器如同离弦之箭，瞬间启动！沉重的金属脚掌踏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速度快得在昏暗的光线下拉出三道模糊的灰色残影！呈品字形，带着无情的效率，直扑担架床上的利亚姆！
“利亚姆！”艾薇发出一声厉喝！在塞巴斯蒂安光环扩散的瞬间，她已经做出了反应！她没有试图硬抗那恐怖的寒冰力场，而是猛地向侧面翻滚！同时，右手蒸汽手枪毫不犹豫地对准冲在最前面的一台“静默猎犬”！
“嗤——轰！！”
灼热的蒸汽团带着刺耳的尖啸喷射而出！目标不是猎犬本身，而是它脚下那片被寒冰光环冻结、变得异常脆弱的地面！
“咔嚓！”
被冻结的泥土如同玻璃般碎裂！冲在最前面的猎犬一只沉重的金属脚掌瞬间陷入突然出现的坑洞，高速冲刺的动能让它庞大的身躯猛地向前栽倒！但它的平衡系统极其出色，另一只脚和机械臂猛地撑地，试图稳住！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老家伙！共鸣扳手！最大功率！”艾薇的吼声如同炸雷！
一直扶着工作台、眼神混乱、嘴角溢血的伊莱贾·斯通，那双浅蓝色的眼眸中猛地爆射出一种近乎疯狂的、混合着痛苦与决绝的光芒！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左手猛地抓住工作台上一个连接着粗大电缆、造型如同巨大活动扳手的怪异装置！那装置通体由暗沉黄铜打造，表面蚀刻着无数扭曲、违背几何规律的亵渎符文，此刻正流淌着暗红色的、如同熔岩般的光芒！
伊莱贾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巨大的“共鸣扳手”狠狠砸向地面！
“哐！！！”
一声震耳欲聋的、如同巨钟轰鸣般的巨响！
一股肉眼可见的、暗红色的、带着强烈金属扭曲感和疯狂低语的能量冲击波，以伊莱贾为中心猛地爆发开来！这冲击波并非物理攻击，而是直接作用于金属结构本身！
嗡——！！！
三台“静默猎犬”的动作瞬间出现了极其严重的迟滞和扭曲！它们流畅的冲刺动作如同生锈的齿轮般卡顿！液压关节发出刺耳的尖啸和爆裂的火花！头部扫描的红光疯狂闪烁、明灭不定！连塞巴斯蒂安手杖顶端的蓝宝石光芒都剧烈地波动了一下！整个安全屋内所有裸露的金属表面——工字钢、工具、机械零件——都在疯狂地震颤、呻吟！那些搏动的暗金纹路更是瞬间亮到了极致，如同烧红的烙铁！
“走！！！”伊莱贾嘶声咆哮，七窍之中都渗出了暗红色的血丝，显然强行驱动这“共鸣扳手”的代价极其巨大！他指着工作台后方一个被杂物半掩着的、黑黢黢的通风管道口，“泵站！去泵站！快！！！”
艾薇没有丝毫犹豫！在“静默猎犬”被伊莱贾的冲击波强行干扰的瞬间，她已经如同雌豹般扑到了利亚姆的担架床边！她根本不去解那些简陋的固定，而是双臂猛地发力，连人带那张沉重的担架床一起掀翻！
“抱住头！”艾薇的吼声在利亚姆耳边炸响！
轰隆！
担架床重重地砸在地上，碎裂的木板四散飞溅！艾薇如同拖动一个沉重的沙袋，抓住利亚姆相对完好的左臂，用尽全身力气将他从担架床的残骸中拖了出来，完全不顾他骨折的右腿和左臂伤口在粗糙地面上的拖拽摩擦！剧痛让利亚姆几乎昏死过去！
“拦住他们！”塞巴斯蒂安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被干扰的恼怒。他手中的蓝宝石手杖再次顿地，一道更加凝练的寒冰射线直射向艾薇的后背！
艾薇拖着利亚姆，头也不回！她左手猛地向后一扬！一个拳头大小、通体漆黑的金属圆球被她精准地抛向身后！
“砰！”
圆球在寒冰射线路径上凌空爆开！没有火光，只有一团瞬间膨胀、浓稠得如同墨汁般的漆黑烟雾！寒冰射线射入烟雾，如同泥牛入海，只激起一阵剧烈的翻滚，速度大减！
“烟雾弹！追！”塞巴斯蒂安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情绪波动——冰冷的怒意。
艾薇借着烟雾的掩护，拖着意识模糊的利亚姆，一头扎进了工作台后方那个仅容一人爬行的、布满油污和蛛网的通风管道口！
管道内狭窄、陡峭、向下延伸，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和霉味。艾薇在前，用肩膀和后背顶着利亚姆的身体，几乎是推着他向下滑行！粗糙的金属管壁摩擦着利亚姆身上的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但他只能死死咬着牙，用尽最后力气蜷缩身体。
身后，安全屋内传来塞巴斯蒂安冰冷的命令声、“静默猎犬”液压关节恢复运转的嗡鸣、以及伊莱贾·斯通最后一声充满痛苦、疯狂和某种解脱意味的嘶吼：
“为了……齿轮……之心！！！”
紧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巨响！炽热的火光和狂暴的冲击波顺着通风管道口汹涌灌入，将两人狠狠向前推去！灼热的气浪和浓烟充满了狭窄的管道！
艾薇的身体猛地一僵，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却没有停下，反而更加用力地推着利亚姆向下滑去！利亚姆在剧烈的翻滚和呛人的浓烟中，最后“听”到的，是伊莱贾身上那个濒临碎裂的黄铜助听器发出的、最后一声尖锐到刺破耳膜的、如同垂死蜂鸣般的“滴——”的长音，以及塞巴斯蒂安那冰冷手杖发出的、强行压制爆炸冲击的秩序嗡鸣。
不知在黑暗、灼热、充满血腥和硝烟味的管道中翻滚滑行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亮和潮湿冰冷的空气。
“噗通！”
两人重重地摔落在一片冰冷、湿滑的烂泥地上。
利亚姆剧烈地咳嗽着，吐出满嘴的泥浆和血沫，视线模糊。他发现自己身处一条更加狭窄、深邃、两侧是高耸砖墙的阴暗小巷深处。头顶是狭窄的一线天，被浓雾和夜色笼罩。冰冷的雨水淅淅沥沥地落下。
艾薇迅速从泥泞中爬起，她的后背一片焦黑，工装被爆炸的火焰燎破，露出下面被灼伤的皮肤。但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把将利亚姆从泥水中拖起，架在自己肩上。她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苍白得吓人，嘴角也溢出了一丝鲜血，但那双深褐色的眼眸依旧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走！”她的声音沙哑，却带着钢铁般的意志。她架着利亚姆，没有丝毫停留，踉跄却坚定地向着巷子更深处、那被浓雾和黑暗吞噬的方向奔去。
利亚姆的意识在剧痛和麻木中沉浮，被艾薇拖着向前。冰冷的雨水打在他脸上，带来一丝微弱的清醒。他手中的铜哨依旧冰冷，但感知却无比清晰。
咚！咚！咚！咚！
地下那沉重的心跳搏动，不仅没有因为远离安全屋而减弱，反而变得更加狂暴、更加急促！如同一个被彻底激怒的远古巨兽，正从深沉的睡眠中发出毁灭的咆哮！整个贫民窟的地面都在随之震颤！他能“听”到周围房屋地基深处砖石的呻吟，能“听”到地下无数管道在疯狂搏动下发出的、如同亿万金属蠕虫摩擦般的尖锐嘶鸣！那些搏动的暗金“血管”网络正以前所未有的亮度蔓延、燃烧！无数熔岩般的血红符文在城市的地基深处疯狂闪烁、明灭！
更让他灵魂冻结的是，在艾薇拖着他冲过一条堆满垃圾、污水横流的岔路口时——
哗啦！
旁边的垃圾堆猛地被掀开！
不是人，也不是野兽。
是老鼠。成百上千只！它们如同黑色的潮水般从垃圾堆、从下水道口、从墙角的破洞里疯狂涌出！这些平日里胆小肮脏的生物，此刻却显得极其诡异。它们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一种非自然的、如同劣质红宝石般的疯狂红光！它们无视了近在咫尺的艾薇和利亚姆，而是如同被无形的鞭子驱赶着，汇成一股股黑色的洪流，朝着同一个方向——贫民窟的东北角，那片被废弃工厂包围、传说中闹鬼的沼泽地边缘——亡命奔逃！仿佛那里是唯一能躲避身后某种灭顶之灾的“诺亚方舟”！
艾薇的脚步猛地一顿，看着这诡异而恐怖的鼠潮，燃烧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活钢之潮……连它们都感知到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就在这时，利亚姆手中的铜哨，猛地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如同共鸣般的剧烈震颤！伴随着震颤，一个清晰无比的意念坐标，如同烧红的烙铁般狠狠印入他的脑海！那坐标的位置，与鼠潮奔逃的方向完全一致！也与伊莱贾临死前嘶吼出的那个词重合——
东区废弃泵站！
“那里……”利亚姆用尽最后力气，抬起沾满泥泞和血迹的手，指向鼠潮奔涌的东北方向，“泵站……在……呼唤……哨子……”
艾薇深深地看了一眼利亚姆指向的方向，又看了一眼身后安全屋所在位置那尚未散尽的浓烟和隐约传来的秩序嗡鸣（塞巴斯蒂安和他的“静默猎犬”显然并未放弃追击）。
“抓紧！”艾薇的声音斩钉截铁，她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利亚姆架得更稳，然后义无反顾地冲进了那奔涌的、散发着恶臭和疯狂红光的黑色鼠潮之中！靴子踩在湿滑粘腻、布满奔逃老鼠的地面上，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噗叽”声。
冰冷的雨水混合着污水，顺着利亚姆的脸颊流淌。他最后“听”到的，是脚下深处，那狂暴搏动的钢铁心脏发出的、一声仿佛带着无尽饥渴和恶意的……巨大吞咽声。
咕噜……
“老家伙！”艾薇惊呼一声，丢下手中的缝合工具，瞬间拔出了腰间的蒸汽手枪和那柄扳手刺刀，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死死盯着剧烈震颤、灰尘簌簌落下的拱顶入口方向！
利亚姆躺在冰冷的担架床上，身体因剧痛和恐惧而无法动弹，意识却在铜哨的链接下异常“清晰”。他“看”到了！就在安全屋正上方！三个散发着强烈蓝白色秩序光芒的能量源，如同精准的探针，狠狠钉入大地！它们彼此连接，构成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冰冷几何光阵！正是这个光阵，在疯狂地抽取着周围环境的“秩序”，将其转化为高频的谐振冲击波，强行刺激、催化着下方那庞大的、正在苏醒的管网“心脏”！而在那三个能量源旁边，还有数个散发着冰冷、高效、毫无生命气息波动的存在——如同人形，却是由冰冷的金属和某种暗沉的复合材质构成，关节处是精密的液压传动装置，头部是闪烁着恒定红光的独眼传感器！它们正用闪烁着红光的“眼睛”，扫描着下方的土层结构！
“‘秩序谐振器’……还有‘静默猎犬’！”艾薇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寒意，“塞巴斯蒂安·阿什沃斯这条鬣狗，亲自带着他的宝贝来了！”
话音未落！
“轰！！！”
一声沉闷得如同大地腹鸣的巨响在头顶炸开！整个安全屋如同遭遇了八级地震般疯狂摇晃！拱顶入口处，那由厚重金属板加固的门框连同周围大片的土石，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瞬间向内崩塌、撕裂！灼热的气浪混合着泥土、碎石、断裂的工字钢碎片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刺目的白光和呛人的烟尘瞬间涌入！
“咳咳咳！”利亚姆被烟尘呛得剧烈咳嗽，肺部再次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烟尘稍散。
拱顶的破口处，刺眼的白光如同探照灯般射入，勾勒出几个高大、冰冷、轮廓分明的剪影。为首一人，身形挺拔如标枪，穿着一身剪裁完美、毫无褶皱的深灰色毛呢大衣，领口紧扣，戴着同样材质的圆顶礼帽。帽檐下压，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一张薄而锋利的嘴唇。他手中并未持枪，而是拄着一根看似普通的黑色手杖。然而，那手杖顶端镶嵌的硕大、纯净无瑕的蓝宝石，此刻正散发着如同极地寒冰般冰冷刺目的光芒，与上方那巨大的秩序谐振光阵交相辉映！仅仅是看到那光芒，利亚姆就感到思维一阵迟滞，仿佛要被冻结！
在他身后两侧，静静地矗立着三台人形机械。约两米高，流线型的暗灰色金属外壳，关节处是精密的液压结构，头部是单一的、不断扫描着红光的长方形传感器。它们没有携带明显武器，但那冰冷的金属躯体和毫无生气的红光，本身就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它们是“女王之影”的制式猎杀单位——“静默猎犬”。
塞巴斯蒂安·阿什沃斯。他微微抬起帽檐，露出一双毫无温度、如同打磨过的冰蓝色眼眸，目光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扫过一片狼藉的安全屋，在重伤的利亚姆、如临大敌的艾薇和扶着工作台、嘴角溢血、眼神混乱的伊莱贾身上逐一停留。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利亚姆紧握的、沾满污泥和血迹的左手上，在那枚古朴的黄铜哨子上定格了一瞬。
“晚上好，斯通先生，克拉克小姐。”塞巴斯蒂安的声音平静无波，如同机器合成的电子音，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还有……这位幸运的哈特先生。抱歉打扰了诸位的……地下沙龙。”他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扯了一下，形成一个毫无笑意的冰冷弧度。“‘齿轮之心’的最后一个安全节点。清理工作，该收尾了。”他手中的蓝宝石手杖轻轻顿地。
“嗡！”
手杖顶端的蓝宝石光芒骤然暴涨！一道凝练的、散发着绝对零度寒意的蓝白色光环瞬间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光环扫过之处，空中飘散的灰尘瞬间凝结成冰晶坠落！倾泻下来的泥土和碎石表面覆盖上一层厚厚的白霜！安全屋内本就骤降的温度再次暴跌！利亚姆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被冻结了！
“动手！目标：黄铜哨子持有者！清除所有抵抗！”塞巴斯蒂安冰冷地下令。
他身后的三台“静默猎犬”头部的红光瞬间锁定利亚姆！它们的液压关节发出一阵低沉有力的嗡鸣，如同捕食前的猛兽蓄力！没有呐喊，没有多余动作，三台冰冷的杀戮机器如同离弦之箭，瞬间启动！沉重的金属脚掌踏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速度快得在昏暗的光线下拉出三道模糊的灰色残影！呈品字形，带着无情的效率，直扑担架床上的利亚姆！
“利亚姆！”艾薇发出一声厉喝！在塞巴斯蒂安光环扩散的瞬间，她已经做出了反应！她没有试图硬抗那恐怖的寒冰力场，而是猛地向侧面翻滚！同时，右手蒸汽手枪毫不犹豫地对准冲在最前面的一台“静默猎犬”！
“嗤——轰！！”
灼热的蒸汽团带着刺耳的尖啸喷射而出！目标不是猎犬本身，而是它脚下那片被寒冰光环冻结、变得异常脆弱的地面！
“咔嚓！”
被冻结的泥土如同玻璃般碎裂！冲在最前面的猎犬一只沉重的金属脚掌瞬间陷入突然出现的坑洞，高速冲刺的动能让它庞大的身躯猛地向前栽倒！但它的平衡系统极其出色，另一只脚和机械臂猛地撑地，试图稳住！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老家伙！共鸣扳手！最大功率！”艾薇的吼声如同炸雷！
一直扶着工作台、眼神混乱、嘴角溢血的伊莱贾·斯通，那双浅蓝色的眼眸中猛地爆射出一种近乎疯狂的、混合着痛苦与决绝的光芒！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左手猛地抓住工作台上一个连接着粗大电缆、造型如同巨大活动扳手的怪异装置！那装置通体由暗沉黄铜打造，表面蚀刻着无数扭曲、违背几何规律的亵渎符文，此刻正流淌着暗红色的、如同熔岩般的光芒！
伊莱贾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巨大的“共鸣扳手”狠狠砸向地面！
“哐！！！”
一声震耳欲聋的、如同巨钟轰鸣般的巨响！
一股肉眼可见的、暗红色的、带着强烈金属扭曲感和疯狂低语的能量冲击波，以伊莱贾为中心猛地爆发开来！这冲击波并非物理攻击，而是直接作用于金属结构本身！
嗡——！！！
三台“静默猎犬”的动作瞬间出现了极其严重的迟滞和扭曲！它们流畅的冲刺动作如同生锈的齿轮般卡顿！液压关节发出刺耳的尖啸和爆裂的火花！头部扫描的红光疯狂闪烁、明灭不定！连塞巴斯蒂安手杖顶端的蓝宝石光芒都剧烈地波动了一下！整个安全屋内所有裸露的金属表面——工字钢、工具、机械零件——都在疯狂地震颤、呻吟！那些搏动的暗金纹路更是瞬间亮到了极致，如同烧红的烙铁！
“走！！！”伊莱贾嘶声咆哮，七窍之中都渗出了暗红色的血丝，显然强行驱动这“共鸣扳手”的代价极其巨大！他指着工作台后方一个被杂物半掩着的、黑黢黢的通风管道口，“泵站！去泵站！快！！！”
艾薇没有丝毫犹豫！在“静默猎犬”被伊莱贾的冲击波强行干扰的瞬间，她已经如同雌豹般扑到了利亚姆的担架床边！她根本不去解那些简陋的固定，而是双臂猛地发力，连人带那张沉重的担架床一起掀翻！
“抱住头！”艾薇的吼声在利亚姆耳边炸响！
轰隆！
担架床重重地砸在地上，碎裂的木板四散飞溅！艾薇如同拖动一个沉重的沙袋，抓住利亚姆相对完好的左臂，用尽全身力气将他从担架床的残骸中拖了出来，完全不顾他骨折的右腿和左臂伤口在粗糙地面上的拖拽摩擦！剧痛让利亚姆几乎昏死过去！
“拦住他们！”塞巴斯蒂安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被干扰的恼怒。他手中的蓝宝石手杖再次顿地，一道更加凝练的寒冰射线直射向艾薇的后背！
艾薇拖着利亚姆，头也不回！她左手猛地向后一扬！一个拳头大小、通体漆黑的金属圆球被她精准地抛向身后！
“砰！”
圆球在寒冰射线路径上凌空爆开！没有火光，只有一团瞬间膨胀、浓稠得如同墨汁般的漆黑烟雾！寒冰射线射入烟雾，如同泥牛入海，只激起一阵剧烈的翻滚，速度大减！
“烟雾弹！追！”塞巴斯蒂安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情绪波动——冰冷的怒意。
艾薇借着烟雾的掩护，拖着意识模糊的利亚姆，一头扎进了工作台后方那个仅容一人爬行的、布满油污和蛛网的通风管道口！
管道内狭窄、陡峭、向下延伸，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和霉味。艾薇在前，用肩膀和后背顶着利亚姆的身体，几乎是推着他向下滑行！粗糙的金属管壁摩擦着利亚姆身上的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但他只能死死咬着牙，用尽最后力气蜷缩身体。
身后，安全屋内传来塞巴斯蒂安冰冷的命令声、“静默猎犬”液压关节恢复运转的嗡鸣、以及伊莱贾·斯通最后一声充满痛苦、疯狂和某种解脱意味的嘶吼：
“为了……齿轮……之心！！！”
紧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巨响！炽热的火光和狂暴的冲击波顺着通风管道口汹涌灌入，将两人狠狠向前推去！灼热的气浪和浓烟充满了狭窄的管道！
艾薇的身体猛地一僵，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却没有停下，反而更加用力地推着利亚姆向下滑去！利亚姆在剧烈的翻滚和呛人的浓烟中，最后“听”到的，是伊莱贾身上那个濒临碎裂的黄铜助听器发出的、最后一声尖锐到刺破耳膜的、如同垂死蜂鸣般的“滴——”的长音，以及塞巴斯蒂安那冰冷手杖发出的、强行压制爆炸冲击的秩序嗡鸣。
不知在黑暗、灼热、充满血腥和硝烟味的管道中翻滚滑行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亮和潮湿冰冷的空气。
“噗通！”
两人重重地摔落在一片冰冷、湿滑的烂泥地上。
利亚姆剧烈地咳嗽着，吐出满嘴的泥浆和血沫，视线模糊。他发现自己身处一条更加狭窄、深邃、两侧是高耸砖墙的阴暗小巷深处。头顶是狭窄的一线天，被浓雾和夜色笼罩。冰冷的雨水淅淅沥沥地落下。
艾薇迅速从泥泞中爬起，她的后背一片焦黑，工装被爆炸的火焰燎破，露出下面被灼伤的皮肤。但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把将利亚姆从泥水中拖起，架在自己肩上。她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苍白得吓人，嘴角也溢出了一丝鲜血，但那双深褐色的眼眸依旧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走！”她的声音沙哑，却带着钢铁般的意志。她架着利亚姆，没有丝毫停留，踉跄却坚定地向着巷子更深处、那被浓雾和黑暗吞噬的方向奔去。
利亚姆的意识在剧痛和麻木中沉浮，被艾薇拖着向前。冰冷的雨水打在他脸上，带来一丝微弱的清醒。他手中的铜哨依旧冰冷，但感知却无比清晰。
咚！咚！咚！咚！
地下那沉重的心跳搏动，不仅没有因为远离安全屋而减弱，反而变得更加狂暴、更加急促！如同一个被彻底激怒的远古巨兽，正从深沉的睡眠中发出毁灭的咆哮！整个贫民窟的地面都在随之震颤！他能“听”到周围房屋地基深处砖石的呻吟，能“听”到地下无数管道在疯狂搏动下发出的、如同亿万金属蠕虫摩擦般的尖锐嘶鸣！那些搏动的暗金“血管”网络正以前所未有的亮度蔓延、燃烧！无数熔岩般的血红符文在城市的地基深处疯狂闪烁、明灭！
更让他灵魂冻结的是，在艾薇拖着他冲过一条堆满垃圾、污水横流的岔路口时——
哗啦！
旁边的垃圾堆猛地被掀开！
不是人，也不是野兽。
是老鼠。成百上千只！它们如同黑色的潮水般从垃圾堆、从下水道口、从墙角的破洞里疯狂涌出！这些平日里胆小肮脏的生物，此刻却显得极其诡异。它们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一种非自然的、如同劣质红宝石般的疯狂红光！它们无视了近在咫尺的艾薇和利亚姆，而是如同被无形的鞭子驱赶着，汇成一股股黑色的洪流，朝着同一个方向——贫民窟的东北角，那片被废弃工厂包围、传说中闹鬼的沼泽地边缘——亡命奔逃！仿佛那里是唯一能躲避身后某种灭顶之灾的“诺亚方舟”！
艾薇的脚步猛地一顿，看着这诡异而恐怖的鼠潮，燃烧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活钢之潮……连它们都感知到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就在这时，利亚姆手中的铜哨，猛地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如同共鸣般的剧烈震颤！伴随着震颤，一个清晰无比的意念坐标，如同烧红的烙铁般狠狠印入他的脑海！那坐标的位置，与鼠潮奔逃的方向完全一致！也与伊莱贾临死前嘶吼出的那个词重合——
东区废弃泵站！
“那里……”利亚姆用尽最后力气，抬起沾满泥泞和血迹的手，指向鼠潮奔涌的东北方向，“泵站……在……呼唤……哨子……”
艾薇深深地看了一眼利亚姆指向的方向，又看了一眼身后安全屋所在位置那尚未散尽的浓烟和隐约传来的秩序嗡鸣（塞巴斯蒂安和他的“静默猎犬”显然并未放弃追击）。
“抓紧！”艾薇的声音斩钉截铁，她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利亚姆架得更稳，然后义无反顾地冲进了那奔涌的、散发着恶臭和疯狂红光的黑色鼠潮之中！靴子踩在湿滑粘腻、布满奔逃老鼠的地面上，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噗叽”声。
冰冷的雨水混合着污水，顺着利亚姆的脸颊流淌。他最后“听”到的，是脚下深处，那狂暴搏动的钢铁心脏发出的、一声仿佛带着无尽饥渴和恶意的……巨大吞咽声。
咕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