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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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姑射跪在废墟中，腹部的蛊痕彻底爆发。他的皮肤寸寸剥落，露出下方金色的经络——他正在“蝉化”。
公师董俯视他，讥讽道：“可怜啊，玄霄子把你炼成蛊皿，就为今日供我夺舍！”
他伸手抓向灵姑射的天灵盖，却在触碰的刹那……
被一柄桃木剑贯穿胸口！
持剑者，竟是莫怀山！
他的魂魄本该被囚在蝉衣中，此刻却借柳心敏的魂力暂时凝形。
“师弟……”莫怀山狞笑，“你以为，我会让你独吞蛊仙之体？”
公师董暴怒，反手撕碎莫怀山的魂体，但下一秒——
灵姑射突然暴起，一口咬住他的咽喉！
“你们……都忘了……”灵姑射的嗓音已非人类，嘶哑如虫鸣，“蛊皿……也是会吃蛊的！”
他的牙齿刺入公师董的脖颈，疯狂吮吸蛊仙精血。公师董惨叫挣扎，却挣脱不得——因为灵姑射的四肢已化作金色虫足，将他死死缠住！
黎明时分，血月褪色。
青城山顶只剩一具蜷缩的“虫人”——灵姑射的外壳彻底硬化，形如金蝉蜕。
偶尔，蝉蜕内会传出细微的啃噬声……
没人知道，里面究竟是灵姑射，还是公师董，亦或是……二者的融合体。
山脚下，一个戴斗笠的货郎抬头望山，轻笑自语：
“蛊仙现世，大劫将起……玄霄子，你的算计，终究成了。”
他掀开斗笠，露出一张与灵姑射七分相似的脸。
咸腥的海风卷着细碎的黑沙，掠过南珠铺村外的礁石滩。公师董按住被风吹起的幞头，眯眼望向远处海浪中若隐若现的礁群。那些黝黑的石头像蹲伏的海兽，让他想起北方雪原上那些刻着珊瑚图腾的祭坛。
“县尉老爷，就在前头！”里正王老汉提着裤脚在沙滩上小跑，腰间铜钥匙串哗啦作响，“今早赶海的陈二癞子发现的，吓得连渔篓都扔海里了。”
公师董踩着潮湿的沙地前行，刻意让皂靴陷进沙里发出咯吱声响——这是他维持活人假象必须注意的细节。三个月前，他在北境被神杀天的七名祭司用珊瑚祭刀刺穿心脏，本该魂飞魄散，却不知为何化作活尸回到了生前任职的东海道。
死者在哪里？他故意加重呼吸，尽管活尸根本不需要空气。
沙堆旁跪着个精瘦汉子，正对着地面干呕。见官差到来，他慌忙叩头：小人、小人就扒开沙子看了看......
公师董摆手示意衙役拦开围观百姓。沙堆已被扒开小半，露出青白色的半截手臂。那手指蜷曲如鹰爪，指甲缝里嵌着黑红污垢——是珊瑚祭特有的海葬纹，死者生前必定被灌下过珊瑚粉末。公师董的魂体突然战栗起来，二十年前他作为朝廷特使镇压神杀天叛乱时，曾亲眼见过这种症状。
周仵作。他唤来随行仵作，自己则用素绢帕子掩住口鼻作态。实际上，作为活尸，他能直接看到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尸体周围飘荡的蓝色灵屑，正是被珊蛮甘吞噬后残余的魂渣。
随着沙粒簌簌滑落，一具男尸渐渐显露真容。尸体呈侧卧状，最骇人的是那张脸——眼眶里嵌着两颗浑圆的鹅卵石，在晨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公师董瞳孔骤缩，这是神杀天的目祭仪式，用来向海神献祭视觉。
记。公师董头也不抬地吩咐，男尸一具，约四十岁，身长五尺余。头面有鹅卵石充目。他刻意略过最关键的部分——尸体腰间那半枚刻着海“字的铜牌。这铜牌边缘的锯齿状断口他太熟悉了，二十年前被他斩杀的神杀天大祭司，腰间就挂着这样一块完整的海神令。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一个拄鳝鱼头拐杖的白须老者被推到前面。”洪阿七，你年轻时不是当过巡海差？“里正拽住老者胳膊，”仔细瞧瞧这绳结，是不是你们渔家的手法？“
老渔民浑浊的眼珠颤了颤，突然甩开里正的手：”海精！是海精索命来了！“他枯枝般的手指指向远处礁石，”二十年前...二十年前那些冤魂...
公师董的指尖在袖中掐出驱邪诀。二十年前，正是他率兵血洗了南珠铺外海的珊瑚岛，将上百名神杀天信徒沉入海底。如今这些怨魂恐怕正随着珊蛮甘的苏醒而躁动。
全是胡扯！公师董突然厉声喝道，把周围人都吓了一跳，什么‘海精’？就是一起普通的命案！他必须尽快平息恐慌，以免引起朝廷对这片海域的注意，估计是谋财害命，那个船夫黑了货，又把人家埋在这里灭迹。“
他草草召来里正、耆老问话，准备就此结案。高居之人从不会考虑低微者的想法——这正是他最好的伪装。当人群散去后，公师董独自留在验棚，掀开盖尸布。他直接将手插入尸体胸腔，腐烂的内脏对他这个活尸毫无阻碍。
”果然...他抽出手，指尖沾着发光的蓝色粉末。尸体肺部没有海水，却填满了珊瑚粉——这是神杀天高阶祭司才掌握的陆葬法，能让死者魂魄永困陆地，成为守护祭坛的珊瑚骨。
远处礁石后，七个戴斗笠的身影静静注视着这一切。他们脖子上挂着的黑珊瑚珠串，在月光下泛着血色微光。
公师董的指甲缝里又渗出了海水。
他坐在县衙后堂，用刮刀一点点剔出那些细小的黑色砂粒。这是今早在南珠铺验尸时沾上的，现在正在他皮肉里生根发芽——准确地说，是被那些寄生在他血管里的珊瑚虫当成了养料。
“老爷，药汤备好了。”老仆在门外低声提醒。
公师董解开官服领扣，露出颈部那道泛着青紫色的环形伤口。三枚珊瑚状的骨刺从伤口边缘穿刺而出，像某种诡异的装饰。这是三个月前神杀天七名祭司留给他的纪念——他们用珊瑚祭刀割开他的喉咙时，刀上的虫卵已经顺着血液播撒全身。
浴桶里墨绿色的药液散发着刺鼻的腥臭。公师董踏入其中，立刻感到皮肤下的珊瑚虫躁动起来。药液渗透伤口时，他咬住裹了皮革的横木，防止发出非人的嘶吼。
南珠铺的案子...老仆隔着屏风汇报，仵作周槐说死者肺里没有海水。
公师董的瞳孔在药液刺激下变成了浑浊的灰蓝色。这印证了他的猜测——死者不是溺亡，而是被神杀天用了陆葬法。那些疯子往活人肺里灌珊瑚粉，让受害者在岸上窒息而死，这样灵魂就会永远困在陆地。
“让周槐改作‘意外溺亡’结案。”公师董的声音因颈部伤口而嘶哑，“告诉里正，严禁村民传播海精谣言。”
待老仆退下，他从药液中举起右手。皮肤下隐约可见细小的蓝色纹路——那是珊瑚虫构建的血管替代品。正是这些来自珊蛮甘深海祭坛的生物，让他这个被割喉的尸体还能行走说话。
晨钟响起时，公师董已穿戴整齐。官服领子严实地遮住伤口，手上抹了特制的蜡膏掩盖尸斑。镜中人看起来与生前无异，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具身体正在不可逆转地珊瑚化。
南珠铺的海滩比昨日更加拥挤。听说官府要草草结案，渔民们聚在发现尸体的沙坑旁议论纷纷。
都让开！衙役挥棍驱散人群。
公师董注意到围观者中有几个生面孔。他们戴着遮阳的斗笠，脖子上隐约露出黑色珠串。当他故意走近时，那些人立刻退到人群最后方——动作整齐的像被同一根线牵动的木偶。
“老爷，这就是死者全部遗物。”里正捧上个木托盘。
托盘里放着那半枚海字铜牌，几片鱼鳞状铜片，还有从尸体眼眶取出的鹅卵石。公师董用镊子夹起一颗石头，对着阳光细看——根本不是鹅卵石，而是被刻意打磨成眼球形状的珍珠，表面还刻着微小的珊瑚纹路。
死者身份确认了么？
回老爷，是往来贩盐的私商。里正压低声音，但奇怪的是，他船上的盐包完好无损，值钱的玉带也没被拿走。“
不是谋财害命。公师董用指腹摩挲铜牌断口。二十年前他斩杀那个大祭司时，祭刀正好劈在铜牌海字中央。如今这半块残牌重现，意味着至少有一名高阶祭司幸存下来。
”把尸体运到县衙冰窖。“他故意高声宣布，”本案系船夫谋财害命，本官会继续追查真凶。
回程路上，公师董绕道去了趟渔市。咸腥的空气里，他捕捉到一丝熟悉的珊瑚香料味。循着气味，他在一个卖海珠的摊位前停下。摊主是个独眼老者，玻璃假眼在阳光下泛着不自然的蓝光。
老爷要买珍珠？老者咧嘴一笑，露出镶着珊瑚的牙齿，“小老儿有上好的‘海瞳珠’，夜里会发光呢。”
公师董拿起一颗所谓的海瞳珠，立刻认出这与尸体眼眶里的珍珠是同种工艺。珠子在他掌心突然变得滚烫，一段破碎画面涌入脑海：黑暗的洞穴，七根珊瑚柱，每根柱子上都绑着一个被割喉的人...
这珠子哪来的？他掐住老者手腕，触感冰凉得不似活人。
老者突然用另一种语言快速说了句话——正是神杀天祭祀用的古语。公师董体内珊瑚虫剧烈躁动，颈间伤口迸裂，血珠渗入官服领口。等他缓过神，老者已不见踪影，摊位上只留下几颗发着幽光的珍珠。
县衙冰窖里，公师董剥开死者衣物仔细检查。在烛光下，尸体手腕内侧的灯塔烙印清晰可见——灯塔线条由无数微小珊瑚虫组成，正在缓慢蠕动。这是活体烙印，意味着死者生前就被种下了珊蛮甘的标记。
“周仵作，你见过这种印记吗？”他故意问。
老仵作凑近看了看，突然面色大变：“这、这是二十年前...他猛地捂住嘴。
说下去。
老爷恕罪！“周槐跪了下来，”二十年前珊瑚岛清剿时，小老儿在几个祭品手腕上见过类似烙印。据说...是用来指引海神找到祭品的路标...
公师董用银针挑破一处烙印，蓝色液体渗出。这不是普通脓液，而是活着的珊瑚虫幼虫。它们嗅到公师董针上的血气，竟朝着他手指方向蠕动。
“今晚之事，不得外传。”他塞给周槐一锭银子，“你去查查，最近可有其他沿海州县报过类似命案。”
独自留在冰窖里，公师董解开自己的衣领。伤口处的珊瑚骨刺正在生长，形状越来越像那座歪斜的灯塔。他取出从渔市带回的海瞳珠，珠子靠近伤口时突然亮起蓝光，映出冰窖墙上一行之前没注意到的刻字：
“七尸成梯，引神登岸”
窗外传来细碎的敲击声。公师董吹灭蜡烛，透过窗纸看到七个戴斗笠的人影站在月光下。为首者举起个东西——是另外半枚海字铜牌。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
灵姑射跪在废墟中，腹部的蛊痕彻底爆发。他的皮肤寸寸剥落，露出下方金色的经络——他正在“蝉化”。
公师董俯视他，讥讽道：“可怜啊，玄霄子把你炼成蛊皿，就为今日供我夺舍！”
他伸手抓向灵姑射的天灵盖，却在触碰的刹那……
被一柄桃木剑贯穿胸口！
持剑者，竟是莫怀山！
他的魂魄本该被囚在蝉衣中，此刻却借柳心敏的魂力暂时凝形。
“师弟……”莫怀山狞笑，“你以为，我会让你独吞蛊仙之体？”
公师董暴怒，反手撕碎莫怀山的魂体，但下一秒——
灵姑射突然暴起，一口咬住他的咽喉！
“你们……都忘了……”灵姑射的嗓音已非人类，嘶哑如虫鸣，“蛊皿……也是会吃蛊的！”
他的牙齿刺入公师董的脖颈，疯狂吮吸蛊仙精血。公师董惨叫挣扎，却挣脱不得——因为灵姑射的四肢已化作金色虫足，将他死死缠住！
黎明时分，血月褪色。
青城山顶只剩一具蜷缩的“虫人”——灵姑射的外壳彻底硬化，形如金蝉蜕。
偶尔，蝉蜕内会传出细微的啃噬声……
没人知道，里面究竟是灵姑射，还是公师董，亦或是……二者的融合体。
山脚下，一个戴斗笠的货郎抬头望山，轻笑自语：
“蛊仙现世，大劫将起……玄霄子，你的算计，终究成了。”
他掀开斗笠，露出一张与灵姑射七分相似的脸。
咸腥的海风卷着细碎的黑沙，掠过南珠铺村外的礁石滩。公师董按住被风吹起的幞头，眯眼望向远处海浪中若隐若现的礁群。那些黝黑的石头像蹲伏的海兽，让他想起北方雪原上那些刻着珊瑚图腾的祭坛。
“县尉老爷，就在前头！”里正王老汉提着裤脚在沙滩上小跑，腰间铜钥匙串哗啦作响，“今早赶海的陈二癞子发现的，吓得连渔篓都扔海里了。”
公师董踩着潮湿的沙地前行，刻意让皂靴陷进沙里发出咯吱声响——这是他维持活人假象必须注意的细节。三个月前，他在北境被神杀天的七名祭司用珊瑚祭刀刺穿心脏，本该魂飞魄散，却不知为何化作活尸回到了生前任职的东海道。
死者在哪里？他故意加重呼吸，尽管活尸根本不需要空气。
沙堆旁跪着个精瘦汉子，正对着地面干呕。见官差到来，他慌忙叩头：小人、小人就扒开沙子看了看......
公师董摆手示意衙役拦开围观百姓。沙堆已被扒开小半，露出青白色的半截手臂。那手指蜷曲如鹰爪，指甲缝里嵌着黑红污垢——是珊瑚祭特有的海葬纹，死者生前必定被灌下过珊瑚粉末。公师董的魂体突然战栗起来，二十年前他作为朝廷特使镇压神杀天叛乱时，曾亲眼见过这种症状。
周仵作。他唤来随行仵作，自己则用素绢帕子掩住口鼻作态。实际上，作为活尸，他能直接看到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尸体周围飘荡的蓝色灵屑，正是被珊蛮甘吞噬后残余的魂渣。
随着沙粒簌簌滑落，一具男尸渐渐显露真容。尸体呈侧卧状，最骇人的是那张脸——眼眶里嵌着两颗浑圆的鹅卵石，在晨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公师董瞳孔骤缩，这是神杀天的目祭仪式，用来向海神献祭视觉。
记。公师董头也不抬地吩咐，男尸一具，约四十岁，身长五尺余。头面有鹅卵石充目。他刻意略过最关键的部分——尸体腰间那半枚刻着海“字的铜牌。这铜牌边缘的锯齿状断口他太熟悉了，二十年前被他斩杀的神杀天大祭司，腰间就挂着这样一块完整的海神令。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一个拄鳝鱼头拐杖的白须老者被推到前面。”洪阿七，你年轻时不是当过巡海差？“里正拽住老者胳膊，”仔细瞧瞧这绳结，是不是你们渔家的手法？“
老渔民浑浊的眼珠颤了颤，突然甩开里正的手：”海精！是海精索命来了！“他枯枝般的手指指向远处礁石，”二十年前...二十年前那些冤魂...
公师董的指尖在袖中掐出驱邪诀。二十年前，正是他率兵血洗了南珠铺外海的珊瑚岛，将上百名神杀天信徒沉入海底。如今这些怨魂恐怕正随着珊蛮甘的苏醒而躁动。
全是胡扯！公师董突然厉声喝道，把周围人都吓了一跳，什么‘海精’？就是一起普通的命案！他必须尽快平息恐慌，以免引起朝廷对这片海域的注意，估计是谋财害命，那个船夫黑了货，又把人家埋在这里灭迹。“
他草草召来里正、耆老问话，准备就此结案。高居之人从不会考虑低微者的想法——这正是他最好的伪装。当人群散去后，公师董独自留在验棚，掀开盖尸布。他直接将手插入尸体胸腔，腐烂的内脏对他这个活尸毫无阻碍。
”果然...他抽出手，指尖沾着发光的蓝色粉末。尸体肺部没有海水，却填满了珊瑚粉——这是神杀天高阶祭司才掌握的陆葬法，能让死者魂魄永困陆地，成为守护祭坛的珊瑚骨。
远处礁石后，七个戴斗笠的身影静静注视着这一切。他们脖子上挂着的黑珊瑚珠串，在月光下泛着血色微光。
公师董的指甲缝里又渗出了海水。
他坐在县衙后堂，用刮刀一点点剔出那些细小的黑色砂粒。这是今早在南珠铺验尸时沾上的，现在正在他皮肉里生根发芽——准确地说，是被那些寄生在他血管里的珊瑚虫当成了养料。
“老爷，药汤备好了。”老仆在门外低声提醒。
公师董解开官服领扣，露出颈部那道泛着青紫色的环形伤口。三枚珊瑚状的骨刺从伤口边缘穿刺而出，像某种诡异的装饰。这是三个月前神杀天七名祭司留给他的纪念——他们用珊瑚祭刀割开他的喉咙时，刀上的虫卵已经顺着血液播撒全身。
浴桶里墨绿色的药液散发着刺鼻的腥臭。公师董踏入其中，立刻感到皮肤下的珊瑚虫躁动起来。药液渗透伤口时，他咬住裹了皮革的横木，防止发出非人的嘶吼。
南珠铺的案子...老仆隔着屏风汇报，仵作周槐说死者肺里没有海水。
公师董的瞳孔在药液刺激下变成了浑浊的灰蓝色。这印证了他的猜测——死者不是溺亡，而是被神杀天用了陆葬法。那些疯子往活人肺里灌珊瑚粉，让受害者在岸上窒息而死，这样灵魂就会永远困在陆地。
“让周槐改作‘意外溺亡’结案。”公师董的声音因颈部伤口而嘶哑，“告诉里正，严禁村民传播海精谣言。”
待老仆退下，他从药液中举起右手。皮肤下隐约可见细小的蓝色纹路——那是珊瑚虫构建的血管替代品。正是这些来自珊蛮甘深海祭坛的生物，让他这个被割喉的尸体还能行走说话。
晨钟响起时，公师董已穿戴整齐。官服领子严实地遮住伤口，手上抹了特制的蜡膏掩盖尸斑。镜中人看起来与生前无异，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具身体正在不可逆转地珊瑚化。
南珠铺的海滩比昨日更加拥挤。听说官府要草草结案，渔民们聚在发现尸体的沙坑旁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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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师董注意到围观者中有几个生面孔。他们戴着遮阳的斗笠，脖子上隐约露出黑色珠串。当他故意走近时，那些人立刻退到人群最后方——动作整齐的像被同一根线牵动的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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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盘里放着那半枚海字铜牌，几片鱼鳞状铜片，还有从尸体眼眶取出的鹅卵石。公师董用镊子夹起一颗石头，对着阳光细看——根本不是鹅卵石，而是被刻意打磨成眼球形状的珍珠，表面还刻着微小的珊瑚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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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路上，公师董绕道去了趟渔市。咸腥的空气里，他捕捉到一丝熟悉的珊瑚香料味。循着气味，他在一个卖海珠的摊位前停下。摊主是个独眼老者，玻璃假眼在阳光下泛着不自然的蓝光。
老爷要买珍珠？老者咧嘴一笑，露出镶着珊瑚的牙齿，“小老儿有上好的‘海瞳珠’，夜里会发光呢。”
公师董拿起一颗所谓的海瞳珠，立刻认出这与尸体眼眶里的珍珠是同种工艺。珠子在他掌心突然变得滚烫，一段破碎画面涌入脑海：黑暗的洞穴，七根珊瑚柱，每根柱子上都绑着一个被割喉的人...
这珠子哪来的？他掐住老者手腕，触感冰凉得不似活人。
老者突然用另一种语言快速说了句话——正是神杀天祭祀用的古语。公师董体内珊瑚虫剧烈躁动，颈间伤口迸裂，血珠渗入官服领口。等他缓过神，老者已不见踪影，摊位上只留下几颗发着幽光的珍珠。
县衙冰窖里，公师董剥开死者衣物仔细检查。在烛光下，尸体手腕内侧的灯塔烙印清晰可见——灯塔线条由无数微小珊瑚虫组成，正在缓慢蠕动。这是活体烙印，意味着死者生前就被种下了珊蛮甘的标记。
“周仵作，你见过这种印记吗？”他故意问。
老仵作凑近看了看，突然面色大变：“这、这是二十年前...他猛地捂住嘴。
说下去。
老爷恕罪！“周槐跪了下来，”二十年前珊瑚岛清剿时，小老儿在几个祭品手腕上见过类似烙印。据说...是用来指引海神找到祭品的路标...
公师董用银针挑破一处烙印，蓝色液体渗出。这不是普通脓液，而是活着的珊瑚虫幼虫。它们嗅到公师董针上的血气，竟朝着他手指方向蠕动。
“今晚之事，不得外传。”他塞给周槐一锭银子，“你去查查，最近可有其他沿海州县报过类似命案。”
独自留在冰窖里，公师董解开自己的衣领。伤口处的珊瑚骨刺正在生长，形状越来越像那座歪斜的灯塔。他取出从渔市带回的海瞳珠，珠子靠近伤口时突然亮起蓝光，映出冰窖墙上一行之前没注意到的刻字：
“七尸成梯，引神登岸”
窗外传来细碎的敲击声。公师董吹灭蜡烛，透过窗纸看到七个戴斗笠的人影站在月光下。为首者举起个东西——是另外半枚海字铜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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