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回 小朝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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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皇帝的一声长叹,把跪在旁边的御史左丞黄廷相吓得浑身一抖,赶紧坐好,脖子上却不禁流出了汗水。
“去,宣薛太尉进殿。”皇帝低沉的声音仿佛从地底下传来,对着一个扶着罗源的小黄门说道。
“诺。”小黄门吓得战战兢兢的将罗源靠到另一个小黄门身上,行礼退了出去。
不一刻太尉薛仁信迈着行伍步子进来了,一进政事堂,看到皇帝蹲在门口不远处,立马口呼有罪,原地跪在地上一个响头匍匐在地。
“罪臣薛仁信,拜见陛下。”
“太尉这是?”皇帝故作疑惑的问道。
“陛下,西陵卫狂悖不臣,都是禁军管束有缺,臣忝为禁军总管,不能卸其罪。”
“朕知道,但是你这个禁军总管不管事嘛,你也不用什么都往自己身上背。你何罪之有啊?”
“辜负陛下信任,就是臣天大的罪,万万不可饶恕,请陛下惩罚,以正军纪,以敬宗室。陛下,请降罪。”薛仁信比皇帝都还明白杨宪在军中的权威,当年若不是他点头,他这个小小的五品武将那能够一年之后就从冯彝手中接过禁军总管之职。
薛仁信是皇帝的人,有些事是皇家内部的事,他绝不会多嘴的。比如,他比皇帝清楚随王的狠辣,冯彝当年是怎么死的?正值壮年,才五十岁的勋爵将领,就因为要给皇帝的人腾地方,他这个先帝信臣、大军头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在了老家,那随王居然还跑去亲自查证,之后薛仁信才真正的感觉到了,军中再也没有第二个声音。
禁军中随时都感受到随王的影子,具体是谁不知道,不敢查,这十几年里,曾准备刚查,禁军中就离奇的死了好几个贪腐的军官,而且都是薛仁信的亲信或者亲信提拔的人,只好暂停调查。可是禁军中做的大动作,甚至为了清洗禁军,从边军或者各地驻军轮换却没有出过任何问题,薛仁信连自己的亲信封耶罗都调换至安西军,再查,又是几个亲信军官,因贪腐被侍御史拿到证据还人赃并获,自此不敢擅动探查。
昨夜听到宫中的消息,随王亲自告御状,那么此事谁沾着怕是都得给个说法,否则军中再起波澜,要是朝堂震荡,死的就不是一个小小的西陵校尉可以交差的了。
薛仁信此时不敢抬头,心中却是将儿子狠狠的责骂,昨晚这个混账居然没有回家,宿在外边养的女人屋里,自己发散人去寻,尽然没有找到,一早他就跑进了宫,连个商量的时间都没有。
“太尉是要以身代罪吗?”皇帝沉吟了许久,才用略显沙哑的声音问道。
“臣不敢,臣有罪,那西陵校尉也是罪不可恕。”薛仁信抬起头看着木着脸的皇帝,心中一惊,未曾想就这么个小事,居然就失了圣心。
“哦,原来如此。”皇帝许是蹲麻了,转身招呼了施立迦和黄陂上前将自己扶了起来,活动了活动腿。
“太尉竟是这般为朕,为我岚朝治军的?”皇帝走到薛仁信面前,冷冷俯视道。
‘噗通’一旁一直未曾出声的薛城,第一次见到自家老爹如此卑微惶恐,这才第一次真切深澈的感受了皇权的威势,本就是个绣花枕头,皇帝冷峻的声音将他一激,吓得跪倒在地,狼狈不堪。
“陛下……禁军都尉薛城御下不严,散漫军心,请陛下一并治罪。”薛仁信没奈何,这个扶不起的烂泥,赶紧出言,将皇帝的话头堵住,否则薛城可能立马就会因为失仪之罪拉下去,再也回不来了。
“太尉追随朕二十几年,劳苦功高,但是这教子治军还是有所欠缺啊。”皇帝说着就用手去轻轻的拍了拍薛仁信的肩膀,对门边的小黄门道:“去,给太尉摆好垫子。”
“诺。”小黄门赶紧将坐垫摆放在丞相李辅融旁边。
薛仁信知道自己这一关是过了,但是儿子……看看命能不能保得住吧。
“谢陛下。”
“你,出去大殿外跪着。”皇帝施施然走回御座,坐定之后指着薛城说道。
“臣……臣……遵旨。”薛城不知所措,茫然的看向老爹,那杀人般的眼神,让他浑身一战,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被门外的一个小黄门带了出去。
“薛太尉。”
“罪臣在。”
“什么罪臣,不是你之过,切不可往身上揽。朕刚才说啊,你教子治军有所欠缺,是否冤枉了你啊?”
“陛下所言,臣信服。”
“你啊,你我君臣相知二十多年了,你自己看看现在的禁军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可知朕收到多少弹劾?就你家这个老三,别说朕的儿子了,怕是连朕他都不放在眼里吧。”
“陛下……臣万死,那逆子,臣这就去杀了那逆子,然后自刎以谢……”
‘啪’皇帝一巴掌狠狠的拍在案几上。
“你要干什么?这是政事堂,你以为朕在跟你拉家常吗?这是政事,你这个混账儿子但凡有一点敬畏君王之心,何敢怠慢君前之仪。现在是说不得你们半句是吧?是不是要朕……”皇帝的性子也是个急脾气,急起来什么话都敢说。他敢说,但是这个场合听得就糟了罪了。
“陛下……慎言。薛太尉,薛城御前失礼是我们在场的都看到的,哼,平日里也是目中无人的做派,难道陛下说错了,你想干什么?嗯,陛下难道对你薛仁信对你薛家还不够好?”李辅融一听皇帝口无遮拦,赶紧大声阻拦住,然后转过来对着薛仁信就开怼。
“陛下,薛仁信老迈昏聩,实在是辜负陛下信任,但,谁要是说臣和臣家中哪个不忠于陛下,薛仁信是万万不认的,那薛城却是狂悖,臣也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是……唉。”薛仁信面露苦笑,他也无奈很苦逼的,他这个三儿子是续房所生,但是这个续房呢却是金城郡王嫡女,是正经的宗室郡主,仗着他娘的宠溺,薛老三在家也是不听管教。
“嗬……”皇帝的一声长叹,把跪在旁边的御史左丞黄廷相吓得浑身一抖,赶紧坐好,脖子上却不禁流出了汗水。
“去,宣薛太尉进殿。”皇帝低沉的声音仿佛从地底下传来,对着一个扶着罗源的小黄门说道。
“诺。”小黄门吓得战战兢兢的将罗源靠到另一个小黄门身上,行礼退了出去。
不一刻太尉薛仁信迈着行伍步子进来了,一进政事堂,看到皇帝蹲在门口不远处,立马口呼有罪,原地跪在地上一个响头匍匐在地。
“罪臣薛仁信,拜见陛下。”
“太尉这是?”皇帝故作疑惑的问道。
“陛下,西陵卫狂悖不臣,都是禁军管束有缺,臣忝为禁军总管,不能卸其罪。”
“朕知道,但是你这个禁军总管不管事嘛,你也不用什么都往自己身上背。你何罪之有啊?”
“辜负陛下信任,就是臣天大的罪,万万不可饶恕,请陛下惩罚,以正军纪,以敬宗室。陛下,请降罪。”薛仁信比皇帝都还明白杨宪在军中的权威,当年若不是他点头,他这个小小的五品武将那能够一年之后就从冯彝手中接过禁军总管之职。
薛仁信是皇帝的人,有些事是皇家内部的事,他绝不会多嘴的。比如,他比皇帝清楚随王的狠辣,冯彝当年是怎么死的?正值壮年,才五十岁的勋爵将领,就因为要给皇帝的人腾地方,他这个先帝信臣、大军头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在了老家,那随王居然还跑去亲自查证,之后薛仁信才真正的感觉到了,军中再也没有第二个声音。
禁军中随时都感受到随王的影子,具体是谁不知道,不敢查,这十几年里,曾准备刚查,禁军中就离奇的死了好几个贪腐的军官,而且都是薛仁信的亲信或者亲信提拔的人,只好暂停调查。可是禁军中做的大动作,甚至为了清洗禁军,从边军或者各地驻军轮换却没有出过任何问题,薛仁信连自己的亲信封耶罗都调换至安西军,再查,又是几个亲信军官,因贪腐被侍御史拿到证据还人赃并获,自此不敢擅动探查。
昨夜听到宫中的消息,随王亲自告御状,那么此事谁沾着怕是都得给个说法,否则军中再起波澜,要是朝堂震荡,死的就不是一个小小的西陵校尉可以交差的了。
薛仁信此时不敢抬头,心中却是将儿子狠狠的责骂,昨晚这个混账居然没有回家,宿在外边养的女人屋里,自己发散人去寻,尽然没有找到,一早他就跑进了宫,连个商量的时间都没有。
“太尉是要以身代罪吗?”皇帝沉吟了许久,才用略显沙哑的声音问道。
“臣不敢,臣有罪,那西陵校尉也是罪不可恕。”薛仁信抬起头看着木着脸的皇帝,心中一惊,未曾想就这么个小事,居然就失了圣心。
“哦,原来如此。”皇帝许是蹲麻了,转身招呼了施立迦和黄陂上前将自己扶了起来,活动了活动腿。
“太尉竟是这般为朕,为我岚朝治军的?”皇帝走到薛仁信面前,冷冷俯视道。
‘噗通’一旁一直未曾出声的薛城,第一次见到自家老爹如此卑微惶恐,这才第一次真切深澈的感受了皇权的威势,本就是个绣花枕头,皇帝冷峻的声音将他一激,吓得跪倒在地,狼狈不堪。
“陛下……禁军都尉薛城御下不严,散漫军心,请陛下一并治罪。”薛仁信没奈何,这个扶不起的烂泥,赶紧出言,将皇帝的话头堵住,否则薛城可能立马就会因为失仪之罪拉下去,再也回不来了。
“太尉追随朕二十几年,劳苦功高,但是这教子治军还是有所欠缺啊。”皇帝说着就用手去轻轻的拍了拍薛仁信的肩膀,对门边的小黄门道:“去,给太尉摆好垫子。”
“诺。”小黄门赶紧将坐垫摆放在丞相李辅融旁边。
薛仁信知道自己这一关是过了,但是儿子……看看命能不能保得住吧。
“谢陛下。”
“你,出去大殿外跪着。”皇帝施施然走回御座,坐定之后指着薛城说道。
“臣……臣……遵旨。”薛城不知所措,茫然的看向老爹,那杀人般的眼神,让他浑身一战,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被门外的一个小黄门带了出去。
“薛太尉。”
“罪臣在。”
“什么罪臣,不是你之过,切不可往身上揽。朕刚才说啊,你教子治军有所欠缺,是否冤枉了你啊?”
“陛下所言,臣信服。”
“你啊,你我君臣相知二十多年了,你自己看看现在的禁军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可知朕收到多少弹劾?就你家这个老三,别说朕的儿子了,怕是连朕他都不放在眼里吧。”
“陛下……臣万死,那逆子,臣这就去杀了那逆子,然后自刎以谢……”
‘啪’皇帝一巴掌狠狠的拍在案几上。
“你要干什么?这是政事堂,你以为朕在跟你拉家常吗?这是政事,你这个混账儿子但凡有一点敬畏君王之心,何敢怠慢君前之仪。现在是说不得你们半句是吧?是不是要朕……”皇帝的性子也是个急脾气,急起来什么话都敢说。他敢说,但是这个场合听得就糟了罪了。
“陛下……慎言。薛太尉,薛城御前失礼是我们在场的都看到的,哼,平日里也是目中无人的做派,难道陛下说错了,你想干什么?嗯,陛下难道对你薛仁信对你薛家还不够好?”李辅融一听皇帝口无遮拦,赶紧大声阻拦住,然后转过来对着薛仁信就开怼。
“陛下,薛仁信老迈昏聩,实在是辜负陛下信任,但,谁要是说臣和臣家中哪个不忠于陛下,薛仁信是万万不认的,那薛城却是狂悖,臣也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是……唉。”薛仁信面露苦笑,他也无奈很苦逼的,他这个三儿子是续房所生,但是这个续房呢却是金城郡王嫡女,是正经的宗室郡主,仗着他娘的宠溺,薛老三在家也是不听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