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义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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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王杨宪刚吃了饭就接到皇帝口谕，立即准备动身前往相王府，离得不远，都在一条街上。因是皇帝指派，算是差事，必须动用车驾。
杨宪坐在正堂等待仪仗准备，面带微笑的看着前方，心中却是一肚子的念头。认识当今这位陛下快五十年了，太了解这位皇帝弟弟了，不伤害他的利益时，你感受的是温润和善仪姿俊美的皇家子弟，但是伤害了他的利益，逮着机会一定会报复，而且是斩尽杀绝，绝不留情，二十年前的姑母，虽说权斗残酷，认真计较起来，不过是父皇犹豫着，不愿意伤害兄妹之情罢了。当姑母走出那一步时，父皇的决断一下，姑母党羽不堪一击，父皇当时的意思其实是将姑母终身圈禁于宗南宫，自己当时也是赞同的，可是当时的宋王殿下自持有功非要明正典刑，捍卫皇权，那时自己就知道其心狠手辣。
其时，身为宋王内结宦官，外交大臣，与姑母并无二至，唯一的不同是他是杨家子，姑母终究败在是女子。父皇的性子实在是心软，挡不住宋王裹挟内外的软磨硬泡，赐了白绫给姑母，几个表姐弟均被流放，于半路上又被押解回京圈禁于宗南宫。
杨宪当时是皇长子，虽有贤名，却无内外权宦支持，思虑再三之下秘密潜入内宫，哭告父皇，愿意让贤。翌日，父皇还未决断，已是满城皆知，人人称颂，父皇只能顺势而为，要是不谐，杨宪都不敢想后果。
自从定下太子之位，杨宪便从来不主动入宫陛见，甚至都不去见自己的母妃，先帝实在是闷闷致终。其实姑母的子女跟皇子们关系都不错，跟宋王更是来往甚多，还时不时的通传消息，结果，登基之后的皇帝将他们全部秘密处死，宗正寺上报是郁闷得病，不久又报已死，皇帝还当朝念及往事哭泣。
哪怕是皇帝自登基始，多次对大臣、宗室夸赞随王真乃古今第一贤王。可是杨宪只感到寒彻骨，对这位皇帝弟弟是真有惧意，不是不懂他的做法，而是觉得他太过无情，无论是对父皇，对姑母，对表亲，对自己的皇后、宠妃，自己立的太子和儿子，只要挡住他的路，一律铲除不留情面。
“王爷，辇驾已经备好。”
回过神，杨宪点点头，让车辇走街道，自己带着贴身宦官步行。暗思当初对淑妃动手，自己是知道且配合的，氏族大家对皇权威胁太大了，但杨显是真的无辜的，这孩子被保护的太好了，骨子里是怯懦的。
本以为皇帝会放过他，未曾想……
今日这安抚的旨意，来得突然，早上杨显才进了宫，皇帝改变主意了？并不远的路，走路也就一时半刻到了相王府侧门。
……
杨显带着晏典边走边想事，临近书房，远远的看见倪犸德笔直的站在书房门侧，目不斜视，一副职业军人的姿态，武迁站在其身侧，两人并不答话。
“倪左领，随孤进来吧。”
在门口稍作停留，看了一眼躬身行礼的倪犸德和武迁。
“殿下。”
“嗯，用过午食了吗？”
“末将已经食过了。”
边走边说话，李展站在门内一旁静待，看到杨显进来，后边跟着倪犸德，立时边打招呼一边悄悄的将一个册子悄悄的放入袍袖中。
杨显走在前面刚好看到，并不作声，径直走到宽大的坐踏，坐好。这才抬起头来看着规矩的站在书桌前的倪犸德，这个中年人看起来比晏无名要小一点，是杨宪当年的随护之一，相王府开府之时，因缺着人，杨宪就让杨显从府里自己挑顺眼的人，这个人就是自己挑的其中之一，印象中老成本分，而且功夫不错，做过随王府的骑射教头，杨显骑马就是倪犸德教会的。
倪犸德不知道相王殿下召自己一人是为了什么，刚才就一直在想自己应该没有犯什么错处，他是个简单的武人，既然从随王府跟杨显到相王府，也自认为是相王信的过的人。
微微一笑，杨显感觉到倪犸德的一丝疑惑。
“倪教头在相王府可还习惯？”
“末将是个粗人，生得贱，跟着殿下享了许多富，哪里有不习惯的。”
“哈哈，还是老样子，只是孤以为你说的不对。”
倪犸德看一眼杨显并不答话，只是抱拳等着杨显继续。
“你是个武人，不是个粗人，更谈不上什么贱。我岚国在当今天下虽是强盛之国，但天下未靖，正待武人效命之时，不可轻贱自己。”
倪犸德这下子真有点懵了，这相王也是自己看着大的，品性有一些了解，不说纨绔子弟，但骨子里胆子小，要说什么天下大事，真是有些难为他了，自己也已经做好了在相王府养老的准备，这会儿说这些假大空的话是什么意思？嘴上却应诺。
“殿下明鉴，末将只是无能之辈，哪里敢妄言天下事。”
杨显本来是想着把这个不算亲近的家伙给替换掉，让武庆、武彤上来，刚才不过是想激他一下，本以为此人武艺不错，应该有建功立业的心，这会儿推脱起来……
正待说话，下人在门口禀报。
“殿下，随王千岁车辇已到府门，过府探视。”
杨显立马起身，问道。
“到哪里了？”
“千岁座驾停当，已经朝着这边来了。”
“快，晏典快去领路。你们都随孤前去迎接义父。”
杨显赶紧朝外府门口走，李展、倪犸德紧随其后，晏典这才从旁边跑到杨显身旁低声说。
“殿下，门子来报，随王千岁是从侧门进来的。”
“侧门？混账东西，何敢造次，随王殿下乃当今陛下贤兄，孤之义父，为何如此怠慢，且待孤一会儿再收拾你们，领路。”
晏典委屈着却不还嘴，只在前头领路，刚走一半，就见数人朝着这边走来，杨显一眼认出这个就是将自己养了好几年的义父，随王杨宪，赶紧疾步上前，一躬身行了全礼。
“义父，孩儿未曾恭迎实在失礼，请义父责备。”
杨宪当先一步，将杨显扶起来，往后半步，上下打量。
“你这孩子，为何如此鲁莽，病了就该好好修养才是，又是急匆匆进宫，回府也不好生歇息，年纪轻轻，不知保养，别落了病根子。”
“孩儿，孩儿……孩儿谢义父关怀，只是这一府的事，虽然不大，却也需要孩儿过眼动问，这还是当初义父教的呢。”
杨显有点动情的哽咽，让杨宪也是抿了抿嘴，内心轻叹一声，一把拉起杨显的手。
“别在这里杵着了，走，咱们爷儿俩去书房叙话。”
“义父请。”
随王杨宪刚吃了饭就接到皇帝口谕，立即准备动身前往相王府，离得不远，都在一条街上。因是皇帝指派，算是差事，必须动用车驾。
杨宪坐在正堂等待仪仗准备，面带微笑的看着前方，心中却是一肚子的念头。认识当今这位陛下快五十年了，太了解这位皇帝弟弟了，不伤害他的利益时，你感受的是温润和善仪姿俊美的皇家子弟，但是伤害了他的利益，逮着机会一定会报复，而且是斩尽杀绝，绝不留情，二十年前的姑母，虽说权斗残酷，认真计较起来，不过是父皇犹豫着，不愿意伤害兄妹之情罢了。当姑母走出那一步时，父皇的决断一下，姑母党羽不堪一击，父皇当时的意思其实是将姑母终身圈禁于宗南宫，自己当时也是赞同的，可是当时的宋王殿下自持有功非要明正典刑，捍卫皇权，那时自己就知道其心狠手辣。
其时，身为宋王内结宦官，外交大臣，与姑母并无二至，唯一的不同是他是杨家子，姑母终究败在是女子。父皇的性子实在是心软，挡不住宋王裹挟内外的软磨硬泡，赐了白绫给姑母，几个表姐弟均被流放，于半路上又被押解回京圈禁于宗南宫。
杨宪当时是皇长子，虽有贤名，却无内外权宦支持，思虑再三之下秘密潜入内宫，哭告父皇，愿意让贤。翌日，父皇还未决断，已是满城皆知，人人称颂，父皇只能顺势而为，要是不谐，杨宪都不敢想后果。
自从定下太子之位，杨宪便从来不主动入宫陛见，甚至都不去见自己的母妃，先帝实在是闷闷致终。其实姑母的子女跟皇子们关系都不错，跟宋王更是来往甚多，还时不时的通传消息，结果，登基之后的皇帝将他们全部秘密处死，宗正寺上报是郁闷得病，不久又报已死，皇帝还当朝念及往事哭泣。
哪怕是皇帝自登基始，多次对大臣、宗室夸赞随王真乃古今第一贤王。可是杨宪只感到寒彻骨，对这位皇帝弟弟是真有惧意，不是不懂他的做法，而是觉得他太过无情，无论是对父皇，对姑母，对表亲，对自己的皇后、宠妃，自己立的太子和儿子，只要挡住他的路，一律铲除不留情面。
“王爷，辇驾已经备好。”
回过神，杨宪点点头，让车辇走街道，自己带着贴身宦官步行。暗思当初对淑妃动手，自己是知道且配合的，氏族大家对皇权威胁太大了，但杨显是真的无辜的，这孩子被保护的太好了，骨子里是怯懦的。
本以为皇帝会放过他，未曾想……
今日这安抚的旨意，来得突然，早上杨显才进了宫，皇帝改变主意了？并不远的路，走路也就一时半刻到了相王府侧门。
……
杨显带着晏典边走边想事，临近书房，远远的看见倪犸德笔直的站在书房门侧，目不斜视，一副职业军人的姿态，武迁站在其身侧，两人并不答话。
“倪左领，随孤进来吧。”
在门口稍作停留，看了一眼躬身行礼的倪犸德和武迁。
“殿下。”
“嗯，用过午食了吗？”
“末将已经食过了。”
边走边说话，李展站在门内一旁静待，看到杨显进来，后边跟着倪犸德，立时边打招呼一边悄悄的将一个册子悄悄的放入袍袖中。
杨显走在前面刚好看到，并不作声，径直走到宽大的坐踏，坐好。这才抬起头来看着规矩的站在书桌前的倪犸德，这个中年人看起来比晏无名要小一点，是杨宪当年的随护之一，相王府开府之时，因缺着人，杨宪就让杨显从府里自己挑顺眼的人，这个人就是自己挑的其中之一，印象中老成本分，而且功夫不错，做过随王府的骑射教头，杨显骑马就是倪犸德教会的。
倪犸德不知道相王殿下召自己一人是为了什么，刚才就一直在想自己应该没有犯什么错处，他是个简单的武人，既然从随王府跟杨显到相王府，也自认为是相王信的过的人。
微微一笑，杨显感觉到倪犸德的一丝疑惑。
“倪教头在相王府可还习惯？”
“末将是个粗人，生得贱，跟着殿下享了许多富，哪里有不习惯的。”
“哈哈，还是老样子，只是孤以为你说的不对。”
倪犸德看一眼杨显并不答话，只是抱拳等着杨显继续。
“你是个武人，不是个粗人，更谈不上什么贱。我岚国在当今天下虽是强盛之国，但天下未靖，正待武人效命之时，不可轻贱自己。”
倪犸德这下子真有点懵了，这相王也是自己看着大的，品性有一些了解，不说纨绔子弟，但骨子里胆子小，要说什么天下大事，真是有些难为他了，自己也已经做好了在相王府养老的准备，这会儿说这些假大空的话是什么意思？嘴上却应诺。
“殿下明鉴，末将只是无能之辈，哪里敢妄言天下事。”
杨显本来是想着把这个不算亲近的家伙给替换掉，让武庆、武彤上来，刚才不过是想激他一下，本以为此人武艺不错，应该有建功立业的心，这会儿推脱起来……
正待说话，下人在门口禀报。
“殿下，随王千岁车辇已到府门，过府探视。”
杨显立马起身，问道。
“到哪里了？”
“千岁座驾停当，已经朝着这边来了。”
“快，晏典快去领路。你们都随孤前去迎接义父。”
杨显赶紧朝外府门口走，李展、倪犸德紧随其后，晏典这才从旁边跑到杨显身旁低声说。
“殿下，门子来报，随王千岁是从侧门进来的。”
“侧门？混账东西，何敢造次，随王殿下乃当今陛下贤兄，孤之义父，为何如此怠慢，且待孤一会儿再收拾你们，领路。”
晏典委屈着却不还嘴，只在前头领路，刚走一半，就见数人朝着这边走来，杨显一眼认出这个就是将自己养了好几年的义父，随王杨宪，赶紧疾步上前，一躬身行了全礼。
“义父，孩儿未曾恭迎实在失礼，请义父责备。”
杨宪当先一步，将杨显扶起来，往后半步，上下打量。
“你这孩子，为何如此鲁莽，病了就该好好修养才是，又是急匆匆进宫，回府也不好生歇息，年纪轻轻，不知保养，别落了病根子。”
“孩儿，孩儿……孩儿谢义父关怀，只是这一府的事，虽然不大，却也需要孩儿过眼动问，这还是当初义父教的呢。”
杨显有点动情的哽咽，让杨宪也是抿了抿嘴，内心轻叹一声，一把拉起杨显的手。
“别在这里杵着了，走，咱们爷儿俩去书房叙话。”
“义父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