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人间悠悠（二）鬼医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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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医门门主云水流在江南小住的别院就在湖边，木门半掩，门前药香混着新雨的潮意漫出来。推开门便见满院青竹，竹架上晒着晒干的各色花瓣，那十四五岁的小先生正蹲在药圃前筛药：“你倒准时，师父在西厢房。”
绕过影壁时，便见窗下斜倚着个同样穿粉白衣衫的男子。但他却不带面纱，云水流入鬼医门前亦是剑客，当初他师父逼着他穿上了那身轻绯长袍，却怎么也没办法让他带那面纱。
他也成了鬼医门八百年来唯一一个以真容示人的门主。他垂眸翻着医书，指尖摩挲着书页边缘的缺口，发间别着支竹簪，哪像传闻中“活死人肉白骨”的鬼医，倒像个浸在药香里的闲散书生。?
“公孙公子。”云水流抬眼时，唇角扬起抹淡笑，“宥儿的医术，可解了你的‘十日生’？”
“我看他比你强。”?公孙篁间抱拳，目光却落在他案头叠着的药方，“若非小先生，我此刻怕已在黄泉路上逗孟婆笑了。”
“按鬼医门规矩，我会帮你做件事，你说吧。”?他大大方方的问道。
“我要你护送宥儿回京，把他送回宫里。”云水流合上书卷，指尖敲了敲案头的青瓷药瓶，“你欠我的可不止这个，还有，你进京后就留在朝中。”
煜煦看着忽然严肃的云水流，挑眉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这孩子宫里偷的？”但是宫里没这么大的孩子吧，当今的圣上也就才十——煜煦一时瞠目结舌，云水流怎么什么事都敢干:“不是吧，这……那……”
“鬼医门本就与宫廷御医一脉而出，所以才行事如此隐秘。”云水流定定的看着他说道。
末了，他又补了一句:“事情比你想的复杂，但那些不用你去想，你只需要带他回去。”
“为什么是我？”
云水流这样说道:“我们这些人里只有你能考上进士。”
“所以，这个朝中是指——好吧。”他应下了这件事，倒不是因为小先生的身份，而是云水流所谓的阴谋，他不喜欢阴谋，但是他弟可太喜欢这玩意儿了。
“小先生，走吧，你师父让我送你回汴京。”他不禁问道，“不过你是怎么出来的？”
“山人自有妙计。”他爬上马车，神秘兮兮的说道，这个态度，这个语调，也十分耳熟。进了马车，那少年把面纱摘下，露出那张粉雕玉琢脸来。
“你，你，你……”煜煦现在是彻底震惊了，不是因为他长的极其好看，而是，“侠长安！你怎么会在这里！”虽然看上去小了十岁，但是他就是侠长安本安啊。
“什么？你在说什么？”少年却一脸懵，一双桃花眼里写满了疑惑。
“你不记得了，也没有法力，”虽然少年肯定是不能回答他，但是煜煦还是忍不住说下去，“难道是在历劫，神灵境需要历转世劫吗？那我这样算不算打扰你渡劫了？”
小先生挥手止住他的喋喋不休:“你好吵。”
但他接下来的话更让煜煦震惊，赵宥仔细的打量了他一遍，说道:“你是安煜煦。”
“你没失忆？”煜煦大惊失色的问道。
少年老成的叹了口气，果然不是很灵光:“我确实没有记忆，但不代表我不知道我是谁了。”
“可是……”
“只是试探你而已。”他笑了起来，如一朵突然开放的桃花。
煜煦追问道:“那为什么？”
他往后一仰，懒散的靠在软枕上:“先回宫吧，回去你便知道了。”
赵宥的马车驶入官道，云水流扶着院门吐出一口鲜血，之后更是停不下来的一直呕血，轻红长衫染上大片大片的血迹。“希望他真的是那个值得的人吧。”他倒进一丛开的正艳的杜鹃花中，“下辈子，不当大夫了。”
大雨倾盆，赵宥坐在马车里翻着一本笔谈，忽然听见车外传来金铁相击声。公孙篁间的喝声混着剑风撞进耳里：“阎王堂的‘血手’，倒爱挑大雨天赶路？”?
“这已经是第三波了吧，他们也不嫌烦。”赵宥轻叹一声。
掀开车帘时，风灌进领口，只见前方九道黑衣人影踏雪而来，闪点映出淬着毒的幽蓝刀刃。公孙篁间的燕舞剑在雪地里划出银弧，剑穗被风扯直，像道烧穿雨雾的火:“藏好！”
赵宥一把把公孙篁间拉进马车:“你让开！”粉色粉末在雨夜中扬起，霎时间化入滔天的雨帘中，让人避无可避的沾染上这蚀骨焚心的剧毒。帘外一阵惨叫，天地又重归寂静，只有萧萧雨声。
煜煦挑开马车帘向外望去，那阎王堂最精锐的血手都已尽数化为一滩烂肉。
“我去，这么狠，那云水流让我送你干嘛，你自己杀出去得了。”
赵宥白他一眼，“继续赶路！”
终于走到雨停，道路尽头却忽然漫起青灰色的雾。赵宥指尖一颤，“这才是正主，把这颗药吃了。”那雾里混着熟悉的紫罗陀药味，正是缟衣毒君独有的“绕指柔”。细雨中，未染过的原白衣摆扫过湿润的土地，毒君戴着青铜面具踏雾而来:“公孙篁间，你怎么还活着？”
“毒君来得正巧。”公孙篁间旋身拔剑，起式便是“群燕辞归”，剑尖点过数十道，一息便交织成光网，搅碎了雨后灰雾与缟衣毒君的第一批毒针。
雾中再度掠来数点幽蓝，如流萤坠水，“寒声碎”——针尖淬着毒，在雾里划出诡谲的弧线，直取他面门三穴。煜煦旋身错步，剑势展作“飞去”，青锋划开雾幕时，已竟将前三枚毒针震落。“毒君未出全力，是也觉得此事不义吗？”
“别人花了钱买马车中人的命，却没买你的。”缟衣毒君说的甚至有三分遗憾，这下得白干活了。
十二枚银针分上中下三路攒射，针尖映着雾中微光，竟织成张密不透风的网。煜煦急忙抵挡，再退已退到马车旁，他赶紧问道:“那人出多少钱，我出……三倍！”
鬼医门门主云水流在江南小住的别院就在湖边，木门半掩，门前药香混着新雨的潮意漫出来。推开门便见满院青竹，竹架上晒着晒干的各色花瓣，那十四五岁的小先生正蹲在药圃前筛药：“你倒准时，师父在西厢房。”
绕过影壁时，便见窗下斜倚着个同样穿粉白衣衫的男子。但他却不带面纱，云水流入鬼医门前亦是剑客，当初他师父逼着他穿上了那身轻绯长袍，却怎么也没办法让他带那面纱。
他也成了鬼医门八百年来唯一一个以真容示人的门主。他垂眸翻着医书，指尖摩挲着书页边缘的缺口，发间别着支竹簪，哪像传闻中“活死人肉白骨”的鬼医，倒像个浸在药香里的闲散书生。?
“公孙公子。”云水流抬眼时，唇角扬起抹淡笑，“宥儿的医术，可解了你的‘十日生’？”
“我看他比你强。”?公孙篁间抱拳，目光却落在他案头叠着的药方，“若非小先生，我此刻怕已在黄泉路上逗孟婆笑了。”
“按鬼医门规矩，我会帮你做件事，你说吧。”?他大大方方的问道。
“我要你护送宥儿回京，把他送回宫里。”云水流合上书卷，指尖敲了敲案头的青瓷药瓶，“你欠我的可不止这个，还有，你进京后就留在朝中。”
煜煦看着忽然严肃的云水流，挑眉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这孩子宫里偷的？”但是宫里没这么大的孩子吧，当今的圣上也就才十——煜煦一时瞠目结舌，云水流怎么什么事都敢干:“不是吧，这……那……”
“鬼医门本就与宫廷御医一脉而出，所以才行事如此隐秘。”云水流定定的看着他说道。
末了，他又补了一句:“事情比你想的复杂，但那些不用你去想，你只需要带他回去。”
“为什么是我？”
云水流这样说道:“我们这些人里只有你能考上进士。”
“所以，这个朝中是指——好吧。”他应下了这件事，倒不是因为小先生的身份，而是云水流所谓的阴谋，他不喜欢阴谋，但是他弟可太喜欢这玩意儿了。
“小先生，走吧，你师父让我送你回汴京。”他不禁问道，“不过你是怎么出来的？”
“山人自有妙计。”他爬上马车，神秘兮兮的说道，这个态度，这个语调，也十分耳熟。进了马车，那少年把面纱摘下，露出那张粉雕玉琢脸来。
“你，你，你……”煜煦现在是彻底震惊了，不是因为他长的极其好看，而是，“侠长安！你怎么会在这里！”虽然看上去小了十岁，但是他就是侠长安本安啊。
“什么？你在说什么？”少年却一脸懵，一双桃花眼里写满了疑惑。
“你不记得了，也没有法力，”虽然少年肯定是不能回答他，但是煜煦还是忍不住说下去，“难道是在历劫，神灵境需要历转世劫吗？那我这样算不算打扰你渡劫了？”
小先生挥手止住他的喋喋不休:“你好吵。”
但他接下来的话更让煜煦震惊，赵宥仔细的打量了他一遍，说道:“你是安煜煦。”
“你没失忆？”煜煦大惊失色的问道。
少年老成的叹了口气，果然不是很灵光:“我确实没有记忆，但不代表我不知道我是谁了。”
“可是……”
“只是试探你而已。”他笑了起来，如一朵突然开放的桃花。
煜煦追问道:“那为什么？”
他往后一仰，懒散的靠在软枕上:“先回宫吧，回去你便知道了。”
赵宥的马车驶入官道，云水流扶着院门吐出一口鲜血，之后更是停不下来的一直呕血，轻红长衫染上大片大片的血迹。“希望他真的是那个值得的人吧。”他倒进一丛开的正艳的杜鹃花中，“下辈子，不当大夫了。”
大雨倾盆，赵宥坐在马车里翻着一本笔谈，忽然听见车外传来金铁相击声。公孙篁间的喝声混着剑风撞进耳里：“阎王堂的‘血手’，倒爱挑大雨天赶路？”?
“这已经是第三波了吧，他们也不嫌烦。”赵宥轻叹一声。
掀开车帘时，风灌进领口，只见前方九道黑衣人影踏雪而来，闪点映出淬着毒的幽蓝刀刃。公孙篁间的燕舞剑在雪地里划出银弧，剑穗被风扯直，像道烧穿雨雾的火:“藏好！”
赵宥一把把公孙篁间拉进马车:“你让开！”粉色粉末在雨夜中扬起，霎时间化入滔天的雨帘中，让人避无可避的沾染上这蚀骨焚心的剧毒。帘外一阵惨叫，天地又重归寂静，只有萧萧雨声。
煜煦挑开马车帘向外望去，那阎王堂最精锐的血手都已尽数化为一滩烂肉。
“我去，这么狠，那云水流让我送你干嘛，你自己杀出去得了。”
赵宥白他一眼，“继续赶路！”
终于走到雨停，道路尽头却忽然漫起青灰色的雾。赵宥指尖一颤，“这才是正主，把这颗药吃了。”那雾里混着熟悉的紫罗陀药味，正是缟衣毒君独有的“绕指柔”。细雨中，未染过的原白衣摆扫过湿润的土地，毒君戴着青铜面具踏雾而来:“公孙篁间，你怎么还活着？”
“毒君来得正巧。”公孙篁间旋身拔剑，起式便是“群燕辞归”，剑尖点过数十道，一息便交织成光网，搅碎了雨后灰雾与缟衣毒君的第一批毒针。
雾中再度掠来数点幽蓝，如流萤坠水，“寒声碎”——针尖淬着毒，在雾里划出诡谲的弧线，直取他面门三穴。煜煦旋身错步，剑势展作“飞去”，青锋划开雾幕时，已竟将前三枚毒针震落。“毒君未出全力，是也觉得此事不义吗？”
“别人花了钱买马车中人的命，却没买你的。”缟衣毒君说的甚至有三分遗憾，这下得白干活了。
十二枚银针分上中下三路攒射，针尖映着雾中微光，竟织成张密不透风的网。煜煦急忙抵挡，再退已退到马车旁，他赶紧问道:“那人出多少钱，我出……三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