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虚惊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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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时分，铁蛋起身将大衣还给刘东，匆匆跑向伙房帮忙烧火。刘东早吩咐过，要多备些饭菜——潞河的伪军还在路上，这顿饭既是给兄弟们壮胆，也是给新来的“客人”准备的。
被关押的伪军出奇安静，一整夜连个喊报告上厕所的都没有。张大年握着腰间大刀，盯着石屋的门直犯嘀咕——本以为能杀几个立威，结果这群人老实得像鹌鹑，倒让他生出几分无趣。
刘东走到石屋前，示意队员开锁。两扇木门推开，浓烈的汗臭味混着霉味扑面而来。一百多个伪军挤在狭小空间里，脸色惨白如纸，眼神呆滞无光，活像一群待宰的羔羊。
“给你们二十分钟，撒尿拉屎！”刘东冷着脸下令。等众人匆匆解决完生理需求，又将他们聚到一起。
“都给我听好了！”他目光扫过众人，声音如洪钟般炸响，“鬼子手里的枪炮是硬，可他们那巴掌大的岛国，想吞掉华夏？做梦！迟早有一天，老子要把他们赶下海喂鱼！你们跟着鬼子欺负老百姓，烧杀抢掠，以为能逍遥法外？今天我本可以一刀一个，把你们全埋进壕沟！但老子不稀罕！”
他猛地踹了一脚身边的土堆，扬起一片尘烟：“马街据点，我们打了两回！等游击队壮大起来，安平城也照打不误！到时候，把小林龟山、马大炮捆在城门楼，让老百姓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他们！”说着，他掏出一本泛黄的花名册狠狠甩在地上，“你们的名字都在这儿记着！往后再敢穿黄皮作恶，我扒了你们的皮，抽了你们的筋！”
顿了顿，他放缓语气：“想当条汉子，跟着我们打鬼子，游击队大门敞开！要是还想当缩头乌龟，今晚就放你们走——但记住，别再让我撞见！”
刚参加红军时，刘东和铁蛋一样，在战友面前说话就脸红，一门心思只想端枪杀敌。后来当了班长，不得不组织队伍、布置任务；再后来一场惨烈战斗，连长、指导员、副连长、排长全部牺牲，全连仅剩下十人。连队重建时，刘东被推上连长的位置，也正是那时，他被逼着学会了在众人面前讲话——但从前的发言，从没像今天这般长篇大论。在他看来，当兵扛枪就是打仗，与其说一堆大道理，不如多教兄弟们练枪法、学战术，毕竟战场上只有活下来才是硬道理。以前当连长、营长时，身边总有指导员、教导员分担思想工作，哪用得着自己费这么多口舌？
刘东意识到，随着游击队升格为大队，是时候配备政委了。可军分区眼下也在忙着扩编，干部紧缺，原定的派政委计划怕是要搁置。他让人抬来早饭，给每个伪军发了个贴饼子、一碗汤。等众人吃完，只留下副连长和一个排长，其余的又关进石屋。锁好门后，他把六子叫到跟前，低声叮嘱：“守在这儿，仔细听他们说啥。”六子心领神会，轻手轻脚蹲到石屋墙角，像只警觉的野猫竖起耳朵。
屋内的伪军被刘东训得没了脾气，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半天没人敢吭声。张大年也懒得再盯着这群“软脚虾”，跟着刘东押着副连长和排长上了炮楼。楼上，刘东又开始新一轮训话，一旁的张大年黑着脸，像尊凶神恶煞的金刚，吓得两个伪军军官浑身发抖，刘东说什么就点头应什么，让签字画押都不敢犹豫。
上午九点刚过，除了团部和营部例行的查岗电话，据点里一片寂静。突然，楼上岗哨的喊声撕破空气：“鬼子来了！”
屋内众人猛地起身，被押着的伪军副连长和排长脸色瞬间煞白——要是来的是大队日军，发现据点被占，发起强攻，他们八成要被张大年当场枪毙。张大年黑壮的模样，活像从书里跳出来的黑旋风李逵。
刘东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射击孔，朝东北方向望去。还好，来的鬼子不多，三辆带偏斗的摩托车轰鸣而来。最前面那辆的坐斗护盖上架着机枪，车尾飘着刺眼的太阳旗；中间车上坐着个穿西装却戴着鬼子军帽的家伙，一看就是汉奸翻译。
“怎么突然来巡逻？”刘东转头盯着伪军副连长。原本白净的副连长此刻吓得脸色发青：“长官，往常鬼子真的很少来，今天肯定是碰巧！”
刘东心里明白，哪有这么多巧合？八成是大扫荡临近，鬼子加强了戒备，说不定后面还跟着大部队。但事到临头，只能先应付眼前：“铁蛋，跟我下去！”他迅速下令：“要是鬼子进据点发现不对，立刻开火！我打指挥官，你先崩了最后那辆摩托车的司机！炮楼机枪手准备扫射！”
他顿了顿，沉声道：“解决这伙鬼子，马上放弃伏击，撤回山里！能不能捞着好处，就看这一遭了！”
刘东迅速套上伪军士兵的破旧军服，低声喝令副连长打头阵，自己和铁蛋紧随其后，大步跑出炮楼。三辆鬼子摩托车轰鸣着风驰电掣而来，转眼便停在吊桥前。挎着指挥刀的鬼子小队长从后座一跃而下，嚣张地挥舞手臂；戴军帽的汉奸翻译叉着腰，扯着嗓子在对岸骂道：“磨磨蹭蹭的干什么？还不快点！”
吊桥依旧高高悬着——这据点的伪军平日里偷懒惯了，只有进出时才肯放下吊桥。被枪口抵着后背的副连长心一横，反正连长已死、弟兄们折损大半，再给鬼子卖命也是白送命，不如赌一把：“放吊桥！”他扯着嗓子下令，这也是刘东的意思——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提前暴露。说不定鬼子只是路过，即便进据点，也未必能察觉异样。
两名站岗的队员慌忙跑去解绳索，铁蛋的手指死死扣住枪带，子弹早已上膛，保险也已打开。他垂着眼帘不敢直视鬼子，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生怕多看一眼，满腔怒火就会冲破理智，提前扣动扳机。
刘东同样绷紧了神经。那汉奸翻译明显认得副连长，一旦进据点发现连长失踪，必然露馅。他暗暗盘算：“最好把鬼子全放进据点，来个关门打狗！”
正盘算着如何应对，鬼子小队长却突然摆摆手，示意不必放下吊桥：“呦西，警戒意识不错。”他叽里咕噜甩出一串日语，刘东和铁蛋听得一头雾水。
“太君夸你们警惕性高！”翻译扯开嗓子喊道。
伪军副连长立刻点头哈腰：“多谢太君！”
“太君还说，中午前潞河的伪军坐皇军汽车路过，让你们守好路，保证畅通！”
不等刘东暗示，副连长就抢先哈腰：“哈依！”
“呦西！”鬼子小队长满意地挥了挥手，转身走向摩托。
“你们连长呢？”翻译突然回头追问。副连长心里“咯噔”一下，赶紧照搬刘东教的话：“出去办事了，很快回来。”
“又找相好的去了吧？”翻译猥琐地大笑，小跑着爬进摩托。三辆车轰鸣着调头，排气管喷出黑烟，转眼扬起漫天黄尘，消失在路尽头。
二里开外的坡顶，老孟盯着远去的摩托车，长舒一口气瘫倒在草丛里——刚才他早悄悄下令，所有人子弹上膛准备战斗。
刘东也放松下来，低声嘀咕：“这老孟，沉得住气！”
这场虚惊反而带来好消息，得知潞河伪军的准确动向，刘东底气更足，立刻下令全员备战。他重重拍了拍副连长的肩膀：“有种！留你这条命算值了！往后别当二鬼子了，跟老子打真鬼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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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时分，铁蛋起身将大衣还给刘东，匆匆跑向伙房帮忙烧火。刘东早吩咐过，要多备些饭菜——潞河的伪军还在路上，这顿饭既是给兄弟们壮胆，也是给新来的“客人”准备的。
被关押的伪军出奇安静，一整夜连个喊报告上厕所的都没有。张大年握着腰间大刀，盯着石屋的门直犯嘀咕——本以为能杀几个立威，结果这群人老实得像鹌鹑，倒让他生出几分无趣。
刘东走到石屋前，示意队员开锁。两扇木门推开，浓烈的汗臭味混着霉味扑面而来。一百多个伪军挤在狭小空间里，脸色惨白如纸，眼神呆滞无光，活像一群待宰的羔羊。
“给你们二十分钟，撒尿拉屎！”刘东冷着脸下令。等众人匆匆解决完生理需求，又将他们聚到一起。
“都给我听好了！”他目光扫过众人，声音如洪钟般炸响，“鬼子手里的枪炮是硬，可他们那巴掌大的岛国，想吞掉华夏？做梦！迟早有一天，老子要把他们赶下海喂鱼！你们跟着鬼子欺负老百姓，烧杀抢掠，以为能逍遥法外？今天我本可以一刀一个，把你们全埋进壕沟！但老子不稀罕！”
他猛地踹了一脚身边的土堆，扬起一片尘烟：“马街据点，我们打了两回！等游击队壮大起来，安平城也照打不误！到时候，把小林龟山、马大炮捆在城门楼，让老百姓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他们！”说着，他掏出一本泛黄的花名册狠狠甩在地上，“你们的名字都在这儿记着！往后再敢穿黄皮作恶，我扒了你们的皮，抽了你们的筋！”
顿了顿，他放缓语气：“想当条汉子，跟着我们打鬼子，游击队大门敞开！要是还想当缩头乌龟，今晚就放你们走——但记住，别再让我撞见！”
刚参加红军时，刘东和铁蛋一样，在战友面前说话就脸红，一门心思只想端枪杀敌。后来当了班长，不得不组织队伍、布置任务；再后来一场惨烈战斗，连长、指导员、副连长、排长全部牺牲，全连仅剩下十人。连队重建时，刘东被推上连长的位置，也正是那时，他被逼着学会了在众人面前讲话——但从前的发言，从没像今天这般长篇大论。在他看来，当兵扛枪就是打仗，与其说一堆大道理，不如多教兄弟们练枪法、学战术，毕竟战场上只有活下来才是硬道理。以前当连长、营长时，身边总有指导员、教导员分担思想工作，哪用得着自己费这么多口舌？
刘东意识到，随着游击队升格为大队，是时候配备政委了。可军分区眼下也在忙着扩编，干部紧缺，原定的派政委计划怕是要搁置。他让人抬来早饭，给每个伪军发了个贴饼子、一碗汤。等众人吃完，只留下副连长和一个排长，其余的又关进石屋。锁好门后，他把六子叫到跟前，低声叮嘱：“守在这儿，仔细听他们说啥。”六子心领神会，轻手轻脚蹲到石屋墙角，像只警觉的野猫竖起耳朵。
屋内的伪军被刘东训得没了脾气，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半天没人敢吭声。张大年也懒得再盯着这群“软脚虾”，跟着刘东押着副连长和排长上了炮楼。楼上，刘东又开始新一轮训话，一旁的张大年黑着脸，像尊凶神恶煞的金刚，吓得两个伪军军官浑身发抖，刘东说什么就点头应什么，让签字画押都不敢犹豫。
上午九点刚过，除了团部和营部例行的查岗电话，据点里一片寂静。突然，楼上岗哨的喊声撕破空气：“鬼子来了！”
屋内众人猛地起身，被押着的伪军副连长和排长脸色瞬间煞白——要是来的是大队日军，发现据点被占，发起强攻，他们八成要被张大年当场枪毙。张大年黑壮的模样，活像从书里跳出来的黑旋风李逵。
刘东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射击孔，朝东北方向望去。还好，来的鬼子不多，三辆带偏斗的摩托车轰鸣而来。最前面那辆的坐斗护盖上架着机枪，车尾飘着刺眼的太阳旗；中间车上坐着个穿西装却戴着鬼子军帽的家伙，一看就是汉奸翻译。
“怎么突然来巡逻？”刘东转头盯着伪军副连长。原本白净的副连长此刻吓得脸色发青：“长官，往常鬼子真的很少来，今天肯定是碰巧！”
刘东心里明白，哪有这么多巧合？八成是大扫荡临近，鬼子加强了戒备，说不定后面还跟着大部队。但事到临头，只能先应付眼前：“铁蛋，跟我下去！”他迅速下令：“要是鬼子进据点发现不对，立刻开火！我打指挥官，你先崩了最后那辆摩托车的司机！炮楼机枪手准备扫射！”
他顿了顿，沉声道：“解决这伙鬼子，马上放弃伏击，撤回山里！能不能捞着好处，就看这一遭了！”
刘东迅速套上伪军士兵的破旧军服，低声喝令副连长打头阵，自己和铁蛋紧随其后，大步跑出炮楼。三辆鬼子摩托车轰鸣着风驰电掣而来，转眼便停在吊桥前。挎着指挥刀的鬼子小队长从后座一跃而下，嚣张地挥舞手臂；戴军帽的汉奸翻译叉着腰，扯着嗓子在对岸骂道：“磨磨蹭蹭的干什么？还不快点！”
吊桥依旧高高悬着——这据点的伪军平日里偷懒惯了，只有进出时才肯放下吊桥。被枪口抵着后背的副连长心一横，反正连长已死、弟兄们折损大半，再给鬼子卖命也是白送命，不如赌一把：“放吊桥！”他扯着嗓子下令，这也是刘东的意思——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提前暴露。说不定鬼子只是路过，即便进据点，也未必能察觉异样。
两名站岗的队员慌忙跑去解绳索，铁蛋的手指死死扣住枪带，子弹早已上膛，保险也已打开。他垂着眼帘不敢直视鬼子，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生怕多看一眼，满腔怒火就会冲破理智，提前扣动扳机。
刘东同样绷紧了神经。那汉奸翻译明显认得副连长，一旦进据点发现连长失踪，必然露馅。他暗暗盘算：“最好把鬼子全放进据点，来个关门打狗！”
正盘算着如何应对，鬼子小队长却突然摆摆手，示意不必放下吊桥：“呦西，警戒意识不错。”他叽里咕噜甩出一串日语，刘东和铁蛋听得一头雾水。
“太君夸你们警惕性高！”翻译扯开嗓子喊道。
伪军副连长立刻点头哈腰：“多谢太君！”
“太君还说，中午前潞河的伪军坐皇军汽车路过，让你们守好路，保证畅通！”
不等刘东暗示，副连长就抢先哈腰：“哈依！”
“呦西！”鬼子小队长满意地挥了挥手，转身走向摩托。
“你们连长呢？”翻译突然回头追问。副连长心里“咯噔”一下，赶紧照搬刘东教的话：“出去办事了，很快回来。”
“又找相好的去了吧？”翻译猥琐地大笑，小跑着爬进摩托。三辆车轰鸣着调头，排气管喷出黑烟，转眼扬起漫天黄尘，消失在路尽头。
二里开外的坡顶，老孟盯着远去的摩托车，长舒一口气瘫倒在草丛里——刚才他早悄悄下令，所有人子弹上膛准备战斗。
刘东也放松下来，低声嘀咕：“这老孟，沉得住气！”
这场虚惊反而带来好消息，得知潞河伪军的准确动向，刘东底气更足，立刻下令全员备战。他重重拍了拍副连长的肩膀：“有种！留你这条命算值了！往后别当二鬼子了，跟老子打真鬼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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