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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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河面那团幽蓝漩涡，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
前日在码头卸货时，我闻到木箱缝隙里飘出的硫磺味——不是普通火药的焦苦，倒像被水浸过的硝石混着铁锈味。
当时只当是搬运时撒了火折子，此刻再想起，胃里突然泛起酸水。
昭子？林雁秋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
我喉咙发紧，摸了摸藏在腰间的竹筒。
里面装着改良过的水雷：用蜂蜡密封的火药包，外层裹着晒干的水藻，触发机关是根细麻绳，只要水流冲击力超过三斤——我捏了捏指节，昨夜在河边试爆时，三斤力刚好能扯断浸了盐水的麻绳。
雁秋姐，我压低声音，等会装船时，让青羽道人站船头，你们押玄铁箱在中间。
小白放甲板上，别进船舱。
为何？她眉峰一挑，枪杆在雪地上划出半道弧。
我指了指河面：冰下的浮游虫聚成漩涡，是水流被外力搅动的迹象。
前日硫磺味不是意外，他们在水下布了陷阱。
林雁秋顺着我手指望去，睫毛上沾的雪粒簌簌落进衣领。
她突然扯住我袖口往仓库里走，玄铁箱的冷意隔着布包刺得我手腕生疼。你说水下有埋伏？她声音压得像淬了冰的刀，那你方才为何不直说？
他们要的是玄铁。我掏出怀里的碎铁，冷意顺着掌心窜到天灵盖，若现在打草惊蛇，他们可能直接毁船夺货。我把水雷竹筒塞进她手里，等船到河心，你让小白在甲板转圈——它爪子重，能踩响我绑在船底的引绳。
她捏了捏竹筒，指节泛白：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些？
昨夜在破庙。我想起顾九娘蹲在灶前帮我搓蜂蜡的模样，她指尖冻得通红，却笑着说昭哥哥的主意比我画符有意思。
喉结动了动，九娘用隐踪符裹着水藻，他们探不到火药气。
林雁秋突然笑了，枪托撞了撞我肩膀：难怪你总说遇事莫慌，先算概率。她把竹筒别回我腰间，披风扫过我手背时带起一阵风，按你说的办。
青羽道人踩着积雪走进来，道袍下摆沾着草屑：林镖头，船备好了。他瞥了眼我怀里的布包，鼻孔里轻哼一声，不过是些水盗残党，筑基期修士还镇不住？
我没接话，跟着他往码头走。
小白摇着尾巴蹭我的裤脚，脖颈的铃铛轻响——这是九娘今早新系的铜铃，说有响动就知道它在哪儿。
河面的薄冰在船桨下裂开，发出细碎的咔啦声。
我站在船尾，盯着船底翻起的水花——那里缠着三根拇指粗的水藻绳，绳头系着竹筒。
青羽道人立在船头，掐诀唤出片青色光盾，把自己罩得严严实实；林雁秋握着长枪站在玄铁箱旁，枪尖垂在甲板上，划出半道月牙形的痕。
船行到河心时，小白突然竖起耳朵，喉咙里发出低吼。
它前爪扒着船舷，尾巴绷成直线——正是我教它的有动静暗号。
小心！林雁秋大喝一声。
水面轰地炸开三团水柱，三道黑影破开水幕窜上来。
为首那人脸上缠着水草，露出的眼睛泛着青灰色：玄铁归我等所有！他手中水刃凝结成刺，借着水流的冲势直取林雁秋咽喉。
青羽道人嗤笑一声，手掌拍出道青色气劲：米粒之珠也放...话音未落，那气劲撞在水刃上竟像泥牛入海，他整个人被反震得踉跄两步，道袍下摆浸了河水，冻得硬邦邦的。
轻敌了。我心里一沉，指尖掐住水雷引绳。
林雁秋的长枪划出银弧，当地架住水刃。
她旋身扫腿，枪杆砸在第二人膝盖上，却听咔嚓一声——不是骨头碎，是冰层裂。
那水盗借着力道沉进水里，再浮起时手里多了把带倒刺的鱼叉。
小白突然扑过去，利齿咬中第三人手腕。
那水盗痛叫着甩动胳膊，小白被甩得撞在桅杆上，我听见咚的闷响，心脏跟着揪起来。
小白！林雁秋眼角抽了抽，枪尖猛地扎进甲板——嗡地一声，整艘船剧烈晃动，水面掀起半人高的浪。
那三个水盗立足不稳，其中一个踉跄着往船边栽。
就是现在！我攥紧引绳猛扯。
轰！轰！轰！
三团火光在水下炸开，炸得水花四溅。
离得最近的水盗被气浪掀飞十余丈，砸在冰面上时，我看见他后心插着半截碎木——应该活不成了。
剩下两个被爆炸震得七荤八素，其中一个的水刃当啷掉在甲板上，另一个捂着耳朵在水里扑腾。
林雁秋趁机跃到船舷，长枪如游龙般刺出。
她枪尖挑住那水盗后领，往水里一送：尝尝寒江的滋味！那人挣扎两下，很快没了动静——冬月的河水，泡半柱香就得冻僵。
最后那个水盗见势不妙，转身要往水下钻。
我摸出怀里的风引符，指尖咬破按在符上：起！符纸腾地烧起来，火星子顺着水面蔓延，竟在河面铺出片燃烧的水幕。
那水盗刚碰到火，就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扑腾两下沉了底。
解决了？青羽道人抹了把脸上的水，道袍还在滴着水，这水盗...比我想的厉害。
是借了水势。我蹲下身查看小白，它脖颈的毛被蹭掉块，正用舌头舔我的手背，尾巴有气无力地摇着。他们的术法和水流契合，寻常攻击难破。
林雁秋踢了踢脚边的水刃，水刃遇热开始融化，露出里面裹着的黑鳞——是黑鳞蛟的鳞片。难怪能借水势，原来用了妖修的材料。她转头看向玄铁箱，昭子，看看箱子。
我蹲在箱前，指尖刚碰到箱盖，就觉得掌心发烫。
玄铁特有的冷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种灼烧感。咔嚓一声，箱盖上裂开道细缝，几缕金光从中渗出。
这是...青羽道人凑过来，突然倒抽口冷气，封灵咒！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箱盖上的木纹里，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符文，像活物般沿着箱身游走。
符文经过的地方，积雪滋滋融化，腾起阵阵白雾。
上古封灵咒，是用来封印灵物的。青羽道人指尖颤抖着点向符文，我在《万法录》里见过，这种符文遇热显形，遇灵共鸣...他突然顿住，玄铁是至寒之物，怎么会
我摸出怀里的碎铁，刚掏出来，箱盖上的符文突然剧烈震动，发出蜂鸣般的轻响。
碎铁表面也浮现出同样的金色纹路，和箱盖上的符文遥相呼应。
原来如此。我低声道。
什么？林雁秋凑过来。
我把碎铁放回布包，指尖轻轻抚过箱盖上的符文：他们要的不是玄铁，是玄铁里的东西。我抬头看向河面，那里的浮游虫不知何时散了，只余一片平静的寒水，锁仙桩...或许只是幌子。
青羽道人猛地抬头：你是说...
嘘。我按住他肩膀，先回镇。我摸出怀里的纸和炭笔，快速把符文拓印下来，有些事，得找清欢姐查查古籍。
林雁秋突然踢了踢脚边的水盗尸体：这些人怎么办？
沉江。我站起身，怀里的碎铁又恢复了刺骨的冷意，让他们永远留在这寒江里。
小白歪着脑袋看我，尾巴终于有力气摇晃起来。
船桨划破水面的声音里，我听见林雁秋轻声说：昭子，你总能把事情算得很准。
我望着天霜城方向的晨雾，那里隐约传来鸡啼。不是算得准，我摸了摸口袋里的拓印纸，是他们，太急了。
船靠岸时，顾九娘举着隐踪符从芦苇丛里钻出来。
她看见小白身上的伤，眼眶立刻红了：怎么弄的？
我带了金创药...
没事。我把拓印纸塞进她手里，帮我收着。
她低头看了眼，猛地抬头：这是...封灵咒？
九娘，我望着她发顶的雪，去回春堂找清欢姐，就说...我们可能找到了九界轮回的线索。
她的手指在纸背掐出月牙印，却重重点头：好。
林雁秋拍了拍我肩膀：走，先去吃碗热粥。
我跟着她往镇里走，小白一瘸一拐地跟在脚边。
晨雾里飘来灶房的烟火气，混着河水的腥气，倒比昨日的硫磺味好闻得多。
但我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箱盖上的符文，碎铁里的冷意，还有那封带着玄冰花的信——这些线头，终有一日会连成一张大网，网住整个苍澜界的秘密。
而我，会顺着这些线头，一直往上爬。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
我盯着河面那团幽蓝漩涡，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
前日在码头卸货时，我闻到木箱缝隙里飘出的硫磺味——不是普通火药的焦苦，倒像被水浸过的硝石混着铁锈味。
当时只当是搬运时撒了火折子，此刻再想起，胃里突然泛起酸水。
昭子？林雁秋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
我喉咙发紧，摸了摸藏在腰间的竹筒。
里面装着改良过的水雷：用蜂蜡密封的火药包，外层裹着晒干的水藻，触发机关是根细麻绳，只要水流冲击力超过三斤——我捏了捏指节，昨夜在河边试爆时，三斤力刚好能扯断浸了盐水的麻绳。
雁秋姐，我压低声音，等会装船时，让青羽道人站船头，你们押玄铁箱在中间。
小白放甲板上，别进船舱。
为何？她眉峰一挑，枪杆在雪地上划出半道弧。
我指了指河面：冰下的浮游虫聚成漩涡，是水流被外力搅动的迹象。
前日硫磺味不是意外，他们在水下布了陷阱。
林雁秋顺着我手指望去，睫毛上沾的雪粒簌簌落进衣领。
她突然扯住我袖口往仓库里走，玄铁箱的冷意隔着布包刺得我手腕生疼。你说水下有埋伏？她声音压得像淬了冰的刀，那你方才为何不直说？
他们要的是玄铁。我掏出怀里的碎铁，冷意顺着掌心窜到天灵盖，若现在打草惊蛇，他们可能直接毁船夺货。我把水雷竹筒塞进她手里，等船到河心，你让小白在甲板转圈——它爪子重，能踩响我绑在船底的引绳。
她捏了捏竹筒，指节泛白：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些？
昨夜在破庙。我想起顾九娘蹲在灶前帮我搓蜂蜡的模样，她指尖冻得通红，却笑着说昭哥哥的主意比我画符有意思。
喉结动了动，九娘用隐踪符裹着水藻，他们探不到火药气。
林雁秋突然笑了，枪托撞了撞我肩膀：难怪你总说遇事莫慌，先算概率。她把竹筒别回我腰间，披风扫过我手背时带起一阵风，按你说的办。
青羽道人踩着积雪走进来，道袍下摆沾着草屑：林镖头，船备好了。他瞥了眼我怀里的布包，鼻孔里轻哼一声，不过是些水盗残党，筑基期修士还镇不住？
我没接话，跟着他往码头走。
小白摇着尾巴蹭我的裤脚，脖颈的铃铛轻响——这是九娘今早新系的铜铃，说有响动就知道它在哪儿。
河面的薄冰在船桨下裂开，发出细碎的咔啦声。
我站在船尾，盯着船底翻起的水花——那里缠着三根拇指粗的水藻绳，绳头系着竹筒。
青羽道人立在船头，掐诀唤出片青色光盾，把自己罩得严严实实；林雁秋握着长枪站在玄铁箱旁，枪尖垂在甲板上，划出半道月牙形的痕。
船行到河心时，小白突然竖起耳朵，喉咙里发出低吼。
它前爪扒着船舷，尾巴绷成直线——正是我教它的有动静暗号。
小心！林雁秋大喝一声。
水面轰地炸开三团水柱，三道黑影破开水幕窜上来。
为首那人脸上缠着水草，露出的眼睛泛着青灰色：玄铁归我等所有！他手中水刃凝结成刺，借着水流的冲势直取林雁秋咽喉。
青羽道人嗤笑一声，手掌拍出道青色气劲：米粒之珠也放...话音未落，那气劲撞在水刃上竟像泥牛入海，他整个人被反震得踉跄两步，道袍下摆浸了河水，冻得硬邦邦的。
轻敌了。我心里一沉，指尖掐住水雷引绳。
林雁秋的长枪划出银弧，当地架住水刃。
她旋身扫腿，枪杆砸在第二人膝盖上，却听咔嚓一声——不是骨头碎，是冰层裂。
那水盗借着力道沉进水里，再浮起时手里多了把带倒刺的鱼叉。
小白突然扑过去，利齿咬中第三人手腕。
那水盗痛叫着甩动胳膊，小白被甩得撞在桅杆上，我听见咚的闷响，心脏跟着揪起来。
小白！林雁秋眼角抽了抽，枪尖猛地扎进甲板——嗡地一声，整艘船剧烈晃动，水面掀起半人高的浪。
那三个水盗立足不稳，其中一个踉跄着往船边栽。
就是现在！我攥紧引绳猛扯。
轰！轰！轰！
三团火光在水下炸开，炸得水花四溅。
离得最近的水盗被气浪掀飞十余丈，砸在冰面上时，我看见他后心插着半截碎木——应该活不成了。
剩下两个被爆炸震得七荤八素，其中一个的水刃当啷掉在甲板上，另一个捂着耳朵在水里扑腾。
林雁秋趁机跃到船舷，长枪如游龙般刺出。
她枪尖挑住那水盗后领，往水里一送：尝尝寒江的滋味！那人挣扎两下，很快没了动静——冬月的河水，泡半柱香就得冻僵。
最后那个水盗见势不妙，转身要往水下钻。
我摸出怀里的风引符，指尖咬破按在符上：起！符纸腾地烧起来，火星子顺着水面蔓延，竟在河面铺出片燃烧的水幕。
那水盗刚碰到火，就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扑腾两下沉了底。
解决了？青羽道人抹了把脸上的水，道袍还在滴着水，这水盗...比我想的厉害。
是借了水势。我蹲下身查看小白，它脖颈的毛被蹭掉块，正用舌头舔我的手背，尾巴有气无力地摇着。他们的术法和水流契合，寻常攻击难破。
林雁秋踢了踢脚边的水刃，水刃遇热开始融化，露出里面裹着的黑鳞——是黑鳞蛟的鳞片。难怪能借水势，原来用了妖修的材料。她转头看向玄铁箱，昭子，看看箱子。
我蹲在箱前，指尖刚碰到箱盖，就觉得掌心发烫。
玄铁特有的冷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种灼烧感。咔嚓一声，箱盖上裂开道细缝，几缕金光从中渗出。
这是...青羽道人凑过来，突然倒抽口冷气，封灵咒！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箱盖上的木纹里，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符文，像活物般沿着箱身游走。
符文经过的地方，积雪滋滋融化，腾起阵阵白雾。
上古封灵咒，是用来封印灵物的。青羽道人指尖颤抖着点向符文，我在《万法录》里见过，这种符文遇热显形，遇灵共鸣...他突然顿住，玄铁是至寒之物，怎么会
我摸出怀里的碎铁，刚掏出来，箱盖上的符文突然剧烈震动，发出蜂鸣般的轻响。
碎铁表面也浮现出同样的金色纹路，和箱盖上的符文遥相呼应。
原来如此。我低声道。
什么？林雁秋凑过来。
我把碎铁放回布包，指尖轻轻抚过箱盖上的符文：他们要的不是玄铁，是玄铁里的东西。我抬头看向河面，那里的浮游虫不知何时散了，只余一片平静的寒水，锁仙桩...或许只是幌子。
青羽道人猛地抬头：你是说...
嘘。我按住他肩膀，先回镇。我摸出怀里的纸和炭笔，快速把符文拓印下来，有些事，得找清欢姐查查古籍。
林雁秋突然踢了踢脚边的水盗尸体：这些人怎么办？
沉江。我站起身，怀里的碎铁又恢复了刺骨的冷意，让他们永远留在这寒江里。
小白歪着脑袋看我，尾巴终于有力气摇晃起来。
船桨划破水面的声音里，我听见林雁秋轻声说：昭子，你总能把事情算得很准。
我望着天霜城方向的晨雾，那里隐约传来鸡啼。不是算得准，我摸了摸口袋里的拓印纸，是他们，太急了。
船靠岸时，顾九娘举着隐踪符从芦苇丛里钻出来。
她看见小白身上的伤，眼眶立刻红了：怎么弄的？
我带了金创药...
没事。我把拓印纸塞进她手里，帮我收着。
她低头看了眼，猛地抬头：这是...封灵咒？
九娘，我望着她发顶的雪，去回春堂找清欢姐，就说...我们可能找到了九界轮回的线索。
她的手指在纸背掐出月牙印，却重重点头：好。
林雁秋拍了拍我肩膀：走，先去吃碗热粥。
我跟着她往镇里走，小白一瘸一拐地跟在脚边。
晨雾里飘来灶房的烟火气，混着河水的腥气，倒比昨日的硫磺味好闻得多。
但我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箱盖上的符文，碎铁里的冷意，还有那封带着玄冰花的信——这些线头，终有一日会连成一张大网，网住整个苍澜界的秘密。
而我，会顺着这些线头，一直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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