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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从打遍乡野到国术

第二章 三日苦训木人桩

八零:从打遍乡野到国术 神木勇哥 37.45万 2025-06-26 17:5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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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更梆子在青竹坳的老槐树上敲了第三下时,陈怀山已经蹲在院角的草堆里系麻绳了。

露水顺着草叶滴在他光脚背上,凉得他打了个寒颤。

怀里的半本拳谱被他用破布裹了又裹,此刻正贴着心口发烫——爷爷说过,拳打五更,要把筋骨里的懒虫在鸡叫前抽干净。

两根碗口粗的青冈树枝被他拖到田埂边时,泥土在他指缝里挤出湿哒哒的声响。

他用磨破的麻绳一圈圈绕着树桩根部,石头砸进土里的闷响惊飞了田垄上打盹的麻雀。

第一拳砸在树桩上时,掌骨像被火钳夹了似的疼,他咬着后槽牙数到十,第二拳又跟上。

疼?他对着树桩轻声说,疼就对了。

树桩上的树皮被蹭得斑驳,他的掌背渗出细密的血珠,混着晨露在桩面洇出暗红的星子。

远处传来第一声鸡叫时,他的拳头已经能在树桩上震落细碎的木屑——爷爷拳谱里写明劲打透表皮,他不知道自己到没到,但看着木屑簌簌往下掉,总觉得离妹妹的瘸腿远了些。

白天的日头毒得很。

陈怀山挑着两桶水往回走时,扁担压得肩窝火辣辣地疼。

手背上的血痂被水溅湿,软塌塌地粘在皮肤上,他却连皱眉头的力气都没有——灶上还煨着赵老汉给小兰配的药,他得赶在日头把野菜晒蔫前挖够三天的量。

怀山哥,你手咋了?路过王婶家篱笆时,小栓子扒着竹条探头,跟谁打架了?

陈怀山把竹篓往怀里拢了拢,漏出的苦菜叶子扫过他青肿的指节:碰树桩上了。

小栓子的眼睛突然瞪圆:村东头陈二狗也在练拳!

他说要把青竹坳的野小子都打服——

啪的一声,竹篓里的野菜撒了一地。

陈怀山蹲下身捡菜,指甲缝里的泥块蹭进伤口,疼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昨晚听见的动静——陈二狗家的晒谷场传来拳风破空声,还有陈大牛的谄媚:狗哥这直拳,怕不是能打断牛腿?

那晚他缩在草垛后面,草屑扎得脖子发痒。

陈二狗的影子在月光下忽长忽短,步法外八字,重心总往左腿偏;出拳时前三下快得跟风似的,第四下却要提一口气——像老母鸡下蛋前先蹲下。

陈怀山数到第七套拳路时,后颈被蚊子咬了三个包,可他连抬手拍的心思都没有,只盯着那影子在脑子里画路线图:左腿虚,绊脚;第四拳慢,抢攻。

第三日的蝉鸣比前两日更躁。

陈怀山蹲在河边沙地上,用脚趾划出歪歪扭扭的圈——那是陈二狗的步法轨迹。

他闭着眼,脑子里全是晒谷场的月光:左一步,右半步,重心压左腿;拳从腰际起,风先到,拳后至。

错了。他突然睁眼,汗珠顺着下巴砸进沙里。

光脚在沙地上碾出更深的印子,他重新画圈。

这一次圈更小,更偏左。

他弯下腰,膝盖微屈,像蹲在草垛后的姿势。

风从河面吹来,掀起他洗得发白的裤脚,露出小腿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瘀痕——那是这三日撞树桩时磕的。

起!

他低喝一声,右腿猛地蹬地。

沙粒被带起一片白雾,整个人像支离弦的箭扑向沙地上的陈二狗。

右拳擦着假想的下颌骨挥出,左掌紧跟着切向对方肋下——那里是陈二狗每次出拳后收势最慢的地方。

咔!

枯枝断裂的脆响惊得河对岸的鸭子扑棱棱乱飞。

陈怀山盯着脚边的断枝,拳头还保持着前冲的姿势。

刚才那拳带起的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生疼,可他却笑了——那风里有股子锐劲儿,像爷爷说的拳劲透纸,又比透纸更狠。

小子——

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怀山猛地转身,看见赵老汉杵着拐棍站在柳树下,银白的胡须被河风吹得乱颤,浑浊的眼睛里却亮得吓人。

他的拳头还没完全收回来,指节上的血痂又裂开了,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滴,在沙地上洇出小红点。

远处传来小兰喊哥的声音,细细的,像根线牵着他的心。

赵老汉的拐棍尖点了点地上的断枝,又抬眼看向陈怀山发红的眼眶:你这是要...

话没说完,小兰的呼唤声更近了。

陈怀山抹了把脸上的汗,弯腰去捡地上的断枝,指腹擦过断面的毛刺,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可这疼,比不过妹妹瘸腿时的那声哭。

赵伯,他把断枝扔进河里,看它顺着水流往下漂,我要学拳。

晚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怀里鼓囊囊的破布包。

远处,陈二狗家的晒谷场传来吆喝声,混着蝉鸣和流水声,在黄昏的空气里荡开一圈圈波纹。

赵老汉的拐棍在沙地上戳出个小坑,浑浊的眼珠突然缩成针尖大的黑点。

他盯着陈怀山渗血的指节看了半响,喉结动了动,刚要开口,小兰的呼唤声已经裹着风扑过来——那丫头扶着门框,右腿蜷得像只受伤的雀儿,苍白的脸被夕阳染成橘红。

陈怀山的后颈瞬间绷直。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半蹲在妹妹跟前,掌心虚虚护着她发颤的膝盖:不是让你躺着?

药罐子还煨着呢。

哥手疼。小兰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他手背上的血痂,像碰一片会碎的薄冰。

陈怀山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跑太急,伤口又裂开了,血珠正顺着指缝往下淌,在泥土里砸出一串暗红的星子。

赵老汉的拐棍笃地敲在青石板上。

陈怀山抬头时,老头已经转过了身,灰白的布衫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系着的褪色红绸——那是去年给村东头王奶奶做法事时系的,青竹坳的老人都说赵老汉年轻时走南闯北,会些奇门把式,可谁也没见他动过手。

小子。赵老汉的声音飘过来,带着河风的凉意,明早来我家,带半块灶糖。

陈怀山还没来得及应,老头已经拐进了柳树林。

树影里传来细碎的响动,像是枯叶被踩碎,又像是某种他说不上来的劲道——比陈二狗的拳风沉,比他自己撞树桩的闷响轻,像春夜落雨,能渗进骨头缝里。

哥?小兰扯了扯他的衣角。

陈怀山这才惊觉自己站在原地出了神,晚风裹着药香扑来,他突然想起灶上的药罐该揭盖了。

月亮爬上老槐树梢时,陈怀山蹲在灶台前,手里攥着截烧剩的炭笔。

陶碗里的药汁已经熬得只剩小半碗,咕嘟咕嘟冒着泡,在灶火里映出暗红的光。

他把破布包轻轻放在灶台上,半本拳谱的边角被磨得发毛,爷爷临终前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来:怀山啊,拳是活的,要往活人身上练。

炭笔在粗麻纸上划出刺啦刺啦的声响。陈二狗三个字歪歪扭扭,狗字的勾还断了半截——他没上过学,只跟着货郎认过几个字。

最后一笔重重顿在敢来吗上,炭粒簌簌掉在纸上,像落了层薄霜。

哥,你写啥呢?小兰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带着刚醒的鼻音。

陈怀山手忙脚乱把纸往怀里藏,可那丫头已经扶着门框挪过来了,月光透过窗纸漏在她脸上,照见她右眼尾那颗浅褐色的小痣——和他的一模一样。

给...给张铁匠写的借据。他喉咙发紧。

小兰却没接话,目光落在他手背上的血痂上,又慢慢移到那张纸上。

陈怀山看见她的睫毛颤了颤,像被风吹动的蝴蝶翅膀。

是为我。小兰轻声说。

陈怀山的手指突然攥紧了炭笔,炭粒扎进掌心的疼,比不过心里那股酸热。

三个月前的雨夜里,陈二狗把小兰推下山坡时,也是这样的月光。

那丫头滚进荆棘丛里,右腿被尖石戳穿,血把青石板都染红了。

陈二狗站在坡顶上笑,说小瘸子还敢抢我家的野莓,陈大牛跟着起哄,说怀山那穷鬼能把你咋的。

等我打赢他。他把小兰抱回床上,替她掖好被角,咱家就没人再敢欺负。

小兰的手指勾住他的小拇指,凉得像块玉:哥,疼就喊出来。

陈怀山低头时,看见月光在她右腿的绷带上洇出一片白。

他轻轻抽回手,转身把挑战书塞进瓦罐最底层——那是爷爷藏盐巴的罐子,虫蛀的红布还盖在上面,带着老槐木的香气。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青竹坳的狗就开始狂吠。

陈怀山挑水回来时,看见王婶蹲在晒谷场边的老槐树下,手里举着张纸,周围围了七八个婆娘。

这字儿歪得跟蚯蚓似的!王婶的大嗓门能掀翻屋顶,陈二狗那混球要是看见,得笑掉大牙!

笑?李叔蹲在墙根儿卷旱烟,怀山那小子这三日天没亮就撞树桩,手背上的血痂都叠了三层。

昨儿我家娃说看见他在河边练拳,把枯枝都打断了。

打断枯枝算啥?陈大牛的尖嗓子从人堆里冒出来,我狗哥昨儿用拳头砸断了半块砖!

明儿就该去县城武馆当教头了——

当教头?人群里突然响起赵老汉的咳嗽声。

陈怀山抬头,看见老头站在晒谷场边上,手里端着个粗瓷碗,碗里的灶糖正泛着金黄的光。

他腰间的红绸在风里飘啊飘,像团没烧完的火。

陈大牛的话突然卡在嗓子眼里。

赵老汉扫了他一眼,又把目光投向陈怀山——那眼神像把钝刀,慢慢剖开他的骨头,看见最里面的那股子狠劲。

三日后,晒谷场。王婶把挑战书举得更高了,都去瞧个热闹?

陈怀山攥紧了扁担。

晨露顺着桶沿滴在他脚背上,凉得他打了个寒颤。

远处传来陈二狗的吆喝声,混着公鸡打鸣,在青灰色的天幕下荡开。

他想起昨晚写挑战书时,炭笔尖戳进纸背的触感——就像他的拳,总得先戳穿这层软塌塌的皮,才能见着硬邦邦的骨。

晒谷场的青石板上,不知谁踩了个泥脚印。

陈怀山盯着那脚印看了会儿,突然弯腰用手指在泥里画圈——左一步,右半步,重心压左腿。

风掀起他的裤脚,露出小腿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瘀痕,在晨雾里像幅没干透的画。

哥!小兰的呼唤从院子里传来。

陈怀山直起腰,看见妹妹扶着门框,手里举着个布包——那是他昨晚没藏好的挑战书。

阳光从她背后漏过来,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根细细的线,系着他的心,也系着三日后的那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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