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利益分配
“普雷斯顿家族，出发前一百人，现在二十八人。”
“里德尔家族，出发前一百二十人，现在七十五人。”
“德力格尔家族，出发前八十人，现在三十四人。”
……
负责登记的文书官记载着先前战场上各个家族的损失情况，好进行等会的战利品划分。
“分钱”，永远是人类史上的最大难题。
一众领主坐在刚刚打扫出来的房间里，东平西凑出一些勉强还能用的板凳，才得以不至于席地而坐。
原本关系就不太融洽，现在同处一间屋子，气氛显得有些尴尬且凝重。
“如果没有异议，那就按照这个方案执行。”
好一阵沉默之后，约什男爵向众人宣布道。
卡尔坐在一边，始终是个看戏人。
虽然自己战场划水，冲锋在最后，但约什男爵还是给自己划分了一百套帝国制全身甲，外加一百枚金币。
自己作为既得利益者，自然没必要反对约什男爵的方案。
只不过房间里有些贵族的神情则不太好看。
利益划分，总是有人吃亏有人受益。
受益的是自己，吃亏的是那些战场上保存实力的家族们。
利益分配的方式有很多，按照损失情况，按照功勋，按照实力，按照和自己关系的好坏等等。
约什男爵的策略不难理解，战场上损失多的家族多拿一些，损失少的家族少拿一些。
既然做不到所有人都满意，那就只让一部分人满意。
而这一部分人，就是先前在战场上最先冲出去的那批人。
他们冲在最前面，杀敌情况未知，但死的人肯定最多。
实力的平衡已经被刚刚的一战打破，冲在最前方的贵族现在变成弱势的一方，最后冲上战场划水的一方，现在实力最强。
对于那些失去大部分有生力量的贵族，即使拿到钱拿到装备，活着回到领地，也需要好一阵才能缓过来。
而这些选择在战场上保存力量的贵族就不一样了，他们拿到钱和装备，只会实力突飞猛进，到时候只会更棘手。
又是一场明目张胆的阳谋，但那些保存力量的贵族们还不太好反驳。
这场看似公正合理的战利品划分大会，其实也没有那么合理。
啪——！
一名身材壮硕的领主一拳捶在桌子上，皱在一起的三角眉显得整个人都不好惹。
“荒唐，那些没脑子的不听号令，胡乱冲锋，使得联军折损这么多士兵，也好意思拿走最多的战利品？”
啪——！
“你说谁没脑子？要不是你们在后面看戏，会损失这么人吗？”
几家最先冲上战场的领主跳起身反驳道。
约什男爵坐在桌子中央，任凭这些领主们争吵。
卡尔也好奇地瞪大眼睛，竖起耳朵，看着这些领主你一嘴我一嘴，谁也不服谁。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没有谁会对一场和自己无关的吵架不感兴趣。
争吵越来越激烈，加入争吵的人数也越来越多。
最后大致分为两派。
战场上死了不少人，但是拿了不少战利品派。
和战场上看戏，半路加入死了很少人，但是战利品很少派。
两拨人总能把自己的内心那些小心思粉饰的非常好看，然后堂而皇之地说出口，抨击对方。
“再激烈一些，再激烈一些。”
卡尔看热闹不嫌事大，唯恐天下不乱。
他不担心这些领主会因为利益分配不均而直接撂挑子不干。
现在都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有精英骑士坐镇，哪有想走就走的道理。
加上巨大利益的诱惑下，这些贵族可能会再次分裂，但不会就这样打道回府。
破败东要塞是几个中型要塞中最小的一座，就这样一座要塞都能将一支三千人的军队武装到牙齿。
再往前的大型要塞灰色堡垒里面的财富，那真是不敢想象。
这些领主不会这样善罢甘休。
约什男爵眉头紧皱，仍然一言不发。
他在等，等他们争吵，吵得越凶越好。
最好能让两派看上去是铁板一块，看上去不可分割。
原先还是争论事情对错的两派人，争吵的内容逐渐开始出现一些其他东西。
开始慰问父母，最后甚至开始约架决斗。
虽然按照贵族间处理事务的方式，多进行几场决斗确实可以解决问题，但是约什男爵显然不可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暂且不说这样做联盟会不会散架，贵族间的决斗谁强谁弱不好说，很可能解决就不会是自己设想的那样。
“咳咳！”
约什男爵清了清嗓子，示意大家自己要说话了。
现场短暂的安静了片刻，随即又陷入混乱的争吵之中。
啪啪啪！
约什男爵轻轻拍了几下桌子，声音大小在场人刚好都能听清，不紧不慢开口道：
“这样划分或许是有不妥，伤亡情况并不能代表贡献多少，我这里还有一份方案，不知道可不可行。”
约什男爵将自己左手边的羊皮纸划到桌子中央。
从一开始他就准备了两套方案。
一一过目之后，在场大部分都是赞同的声音。
不过少数分反对的声音，反而更加强烈。
局面逐渐又演变成争吵，不过这次争吵是大多数人对着少部分人输出。
羊皮纸传到卡尔手中，卡尔嘴角不自觉上扬。
这个约什男爵，有够坏的。
原来看似铁板一块的战利品很少派，现在也被分割。
约什男爵给其中一部分领主让出部分利益，那些人就会抛弃刚刚的盟友，转而维护现在的方案。
贵族们总是善于妥协，在场大部分人都觉得这个方案还行的时候，他们也就不会再想着攫取更多利益。
当大部分人都同意时，方案就会通过。
幸福感源于对比，约什男爵打一开始就没想过按出力多少划分利益，出力多少这件事本身就很难界定。
牺牲少部分领主利益，构成强烈的对比，再勉为其难地做出让步，最后赢得大部领主的支持。
“不愧能在宫廷里左右逢源。”卡尔心想。
目前这个方案不管是对于联盟还是约什男爵个人，都是最好的结果。
自古以来利益划分就容易导致分裂，目前看来是避免了这个结局。
这样既不会让那些保存实力的领主做大做强，也能赢得实力被大幅削弱的贵族们的支持。
原本对立的两方，现在变成了掏心掏肺的朋友，原本坚定站在一起的盟友，现在成了可恶可憎的敌人。
不过可憎的敌人只是少部分，加上约什男爵镇住场子，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少数服从多数原则，方案顺利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