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权力
李鱼向前几步走到李伦面前,他咄咄逼人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李伦,一种莫名的上位者气息沿着空气向外扩散。
李伦喉结翕动,居然后退一步,撞到了不能动弹的袁文山身上。
不知为何,他在李鱼的身上感到了一股已经去世的,来自皇兄的压力,那是生杀在握,主宰天下之人特有的傲慢和自信。
而眼前这个侄子还什么都没有,甚至只有区区四人,他为何……?
“回答我!”
李鱼已经站在了李伦的面前三步处,他凝望着这位以吊儿郎当而闻名于世的三叔,平视逐渐变成了俯视。
李伦浑身一抖,他的腿已经软了,想扶着点儿什么东西,但左右无人可以让他依靠,这一瞬间他仿佛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立在满是山风呼啸的旷野上,渺小、可怜、无助,他只希望暴风快些过去,让他回去自己的温柔乡。
本来他自己也知道,他自己是一个除了享乐之外没有本事的人。
虽然抉择权最终还是在他手上,也只有他自己能选择,但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
“我同意。”
李伦满头大汗的低下头,他竟然不敢再直视李鱼的眼睛。
“那还等什么?”
李伦认命了,他慌张跪地,弓下身躯让额头触到了铺满的红毯之上:“南襄王李经,恭迎大郢九皇子殿下入主南襄!”
他身后的袁文山闭上眼睛不忍再看,他知道南襄王烂泥扶不上墙,但没想到跪的这么快。
“恭迎九皇子殿下!”
“恭迎九皇子殿下!”
以南襄王的马车为圆心,周围迅速跪了一片,吴德顺和他的士兵们齐齐跪地大喊,这是迎接,也是效忠。
然后是南襄王府的侍卫、挨的近的百姓们,不用人刻意去说,南襄王谁不认识,他都跪下了,谁还敢不跪?随后这浪潮如波纹一般扩散,很快,城门周围哗啦啦跪成了一个巨大的圈。
陈青玄被眼前整齐划一的景象震惊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壮观的景象,只是身处李鱼的身边,他已经能够感觉到那种被万民朝拜的力量和磅礴的自信。
那是……权力的力量。
怪不得古往今来,所有人都拼了命的往上爬,原来这就是顶端的风景?
这种被顶礼膜拜的感觉,难道就是道观之中受世人供奉的“神”所受的香火一样的感觉?世人到底是崇拜神,还是崇拜权力,或者……其它的能征服他们的什么?
陈青玄大受震动,心中有所感悟。
李鱼心中震动也不遑多让,他虽出身皇家,但最多是父皇上朝时站在台下观瞻百官跪拜,其时他站在与百官一起的位置。
但今时今日,他站在顶端!
不过他来不及体悟了,趁李伦的谋士还被陈青玄控制,他压了李伦一头,现在就要趁热打铁,正式以主人的身份入主南襄!
“南襄王不请我去见见百官,介绍他们给我认识么?”
“那是当然,请!”
李伦躬身站起身来,让侍卫们将碍事的袁文山拉走,让出位置让李鱼走在前面进入马车。
马车调转车头,缓缓朝来时的路驶去。
吴德顺等马车在眼前转过去,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踢了一下亲兵:“你他娘的有没有眼力见,请来的戏班子都愣着干啥,让他们奏乐,起舞,花瓣撒起来!”
顿时锣鼓喧天,花瓣沿路向府内衙门一路洒去。
虽然还未到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这类盛大庆典的地步,但热闹的长街与小年节已经无异。
陈青玄几人的鹏鸟缓缓跟着马车后面贴地飞行,同样感受到夹道欢庆的氛围。
药不甜心情激动的对药不死道:“哥,咱们终于结束逃亡的路啦!”
药不死久违的露出笑容看着陈青玄:“这次又多亏道长了,要不是你,咱们早就死在云中县了。”
陈青玄摆摆手:“没什么,大家也是生死的交情,对了……你们认识的人不少嘛,为什么找我?”
药不死和药不甜对看一眼,然后他摸了摸后脑尴尬的笑道:“其实我们给十几个交情好的都发出了求援的消息,但……只有道长您一个人来了。”
陈青玄愣了愣:“……我还以为你会说只信得过贫道一个人呢。”
“那是,从此以后我药家兄妹的命就是道长的了,只要有需要我们立即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药不甜也坚定的点头。
陈青玄摆手道:“不用,你们还是照顾好李鱼吧,从今天开始他的生活轨迹就会完全变样了,身边的人也会不一样,要害他的,要攀附他的,要利用他的,你们替他把好关。”
药不死忽然悟了什么:“道长,你不留在这里不会是因为我刚才说错了话吧?我道歉!”
药不甜也急着走到陈青玄面前道:“道长,您等李鱼安顿下来给您封个皇室的庙号,再建一座大庙也好,以后香火肯定兴旺!”
陈青玄嘶的吸了一声皱眉道:“不是,我没说我要走啊!那胖子现在立足未稳,这才哪儿到哪儿,送佛送到西嘛。”
药不死和药不甜松了一口气。
陈青玄却追问道:“你们刚才说的给我建座庙,保真吗?建哪儿?”
……
花都知府衙门今日格外热闹。
李鱼端坐在“眼前百姓即儿孙,应知为民难须多”的一副对联之下,李伦坐在次座。
不大却精致的堂中长长的几队文官和几队武官分列左右,文武并朝,竟与京城的早朝有些类似。
这南襄王究竟不是皇帝,是无法聚集百官议事的,他手底下的权力来自于对朝廷知府的渗透和掌控,这种场面他是召集不来的。
但李鱼不一样,他的身份终究是大郢国唯一正统,只需一道觐见的命令,便已经令花都城内大小官员不得不聚集在这小小的知府衙门之中了。
堂下百官平日里只知道九皇子的名声,今日一见,却只是个肥头大耳的胖子,顿时底下议论纷纷,交头接耳的吵闹如菜市场一般。
李鱼看人差不多到齐了,他坐正身子咳了两声,堂下顿时雅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