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出局
张锦钰站在堂中，不卑不亢，“多谢太子殿下。”
她走到那两人面前，直直地望着他们，声音冷冽：
“据民女所知，船夫们晚上休息的船距离曹家的仓库有很长一段距离，而今早码头起了大雾，你是怎么看清纵火之人是我张家人的？”
未等那人回答，她又继续问道：
“你说你今早来码头做工，在彭家仓库门口遇见了张家人，可彭家仓库离码头最远，你为何不去码头而去彭家仓库。”
两人哆哆嗦嗦半天，半天没说一句话。
曹建安：“起雾又如何，说不定那人穿着张家伙计的衣服。另一个或许是想去彭家问问有没有活儿干呢？”
地上跪着的两人急忙点头。
“是是是，就是他说的那样，那人穿着黄色的衣服，上面有张家的标记。”
“草民是去彭家找活的，刚好与那人撞上。”
张锦钰嘴角露出得逞的笑容。
“两位叔叔不是好奇我家仓库里的灰烬如此少么？”
曹建安和彭绍对于她突然转移话题感到不解，“你现在提那个做什么？”
“昨晚张家的伙计冒雨将货物搬去了另一个地方，他们的衣物全都淋湿了。然后他们将黄色的衣服都换了下来，交给了码头上洗衣的王氏，从昨晚起，他们便统一换上了红黑色的衣服。”
“至于你，你说你与那人撞上，那你定看清了他的样子，不如让他上堂与你当面对峙如何？”
张锦钰转身朝太子和府尹行了屈膝礼。
“还望太子殿下与大人去将那码头洗衣的王氏与码头上做工的张家人悉数唤来。”
府尹望向太子，脸上挂着讨好的笑。
“太子殿下，您瞧这如何是好？”
太子端坐在椅子上，“方大人不必问孤，古语言，‘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孤只是来学习方大人是如何断案的，方大人不必拘谨。”
闻言，方子安的腿抖得更厉害了，头上也冒出冷汗。
他对着一旁的李达道：“速去把人唤来。”
没多时，李达便带着王氏与一众张家伙计上堂了。
方子安：“王氏，张氏说昨晚码头上张家伙计的衣服都给你洗了，可有此事？”
王氏第一次上公堂，声音微微颤抖：“大人，昨、昨晚张家的伙计确实送来三十一套衣服让民妇浆洗。”
李达在一旁用太子和方子安能听见的声音道：
“确是黄色，码头上张家伙计三十一人，他们住的地方也没有发现多的衣服。”
太子表情没有变化，但方子安明显感受到了太子身上散发出的天家威严，让他快要喘不过气。
昨日侯府的顾三爷找到他，要他今日帮助曹家和彭家，给张家找些麻烦，本以为小事一件，没料到太子来了，还要观摩他如何判案，他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审下去。
方子安眉头紧皱，对着另一人道：
“你仔细瞧瞧，今早你撞见的是谁？”
那人抬起头，一个接一个看过去，额头上的汗水滑落，滴进他的眼睛里，他随意地擦了两下。
张锦钰走到二人身边，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轻轻放到他们身上。
“你们可要想清楚了，当着太子殿下的面说谎，那便是犯了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
此时那两人已经两股颤颤，脸色发白，他们哪里经历过这种场面！
两人疯了般磕头，额头上都是血。
“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是有人给了草民五十两，让草民说了那些话的，其实草民什么都没有看见，大人饶命啊。”
两人的求饶声此起彼伏。
曹建安与彭绍两人见事情败露，脸色惨白。不过好在他们派去做此事的人十分可靠，倒不用担心那人将他们给捅出来。
方子安一脸怒气：“来人，将两人拖下去，一人打二十大板，问出是谁让他们来做假证的。”
太子打量着张锦钰，她眉眼低垂，长相中规中矩，但好在顺眼。双手交握在身前，脸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刚才的那些事于她不过吃饭睡觉一般普通。
太子心里不由得对张锦钰有了几分赞赏。
那两人被压下去后，方子安便想退堂。
彭绍却不死心，他一下子跪到堂中间：“大人，虽说不是张家纵火，可也是张家仓库起火，才连累码头上其余仓库起火的，张家应该给我们赔偿啊。”
方子安沉思一会，若今日他不能帮彭曹两家捞到点好处，怕是会得罪侯府啊，如今顾三爷有姜尚书做岳父，前途无量，他没必要给自己招个敌人。
他抬起惊堂木就要拍下，“张家仓库失火，确实该罚——”
“大人，民女有证人可以证明是彭家先起火的。”
真是可笑，张家仓库隔壁的仓库没有起火，隔老远的彭家、曹家的仓库起火，也要怪到她们张家的头上。
张锦钰眼眸中似乎带着寒气，望向方子安时，竟吓得方子安一抖，他立马去瞧太子的脸色。
太子笑得温和：“方大人似乎是个急性子。”
方子安擦了擦脸上的汗，“太子殿下慧眼如炬，下官确实有点急了，以后一定改、一定改。”
他转头对张锦钰道：“传证人。”
不一会儿，又上来好几个晚上宿在码头船上的人。
方子安一一询问，这些人都说先看见彭家仓库起火，随后才是张家和曹家仓库。
这次方子安没有急于拍板，而是让李达去码头四处询问，发现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的说辞时，才拍板定罪。
“彭氏，你监管不严，引起码头火灾，现罚你赔付张家和曹家的损失，你可认罪？”
彭绍跌坐在地，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昨晚他还在畅想成为皇商后，他要买的铺子、玩的姑娘，他还想将彭氏做大，最好三国都开满他彭家的铺子。
如今当着太子的面，他被判了罪，他还如何能参与皇商择选？
一旁的曹建安恨铁不成钢，这彭氏就是个废物刚才他死命拉住他，不让他出来继续闹事，没想到他太贪太蠢，拉都拉不住。
方子安吐了口浊气，拿起今日拍了无数次的惊堂木，正要说出“退堂”二字。
又听得堂中间站着那个女人道：“大人，民女要状告彭绍派人在张家仓库纵火。”
方子安觉得今日是他一生中最艰难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