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圣旨
正厅。
侯夫人被顾行之扶着坐在正上方,顾行之站在一侧。
他们没有招呼着张永安落座,但张永安并不在乎。
“我女儿今日要同你顾行之和离,说吧,什么条件?”
侯夫人与顾行之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浓浓的算计。
侯夫人拿出手帕,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
“锦钰她刚来侯府时年纪还小,全靠着侯府人照顾,我们不说功劳,也有苦劳吧?但她实在不服管教,你瞧她如今把侯府闹得鸡犬不宁,我们,唉,也实在没有办法。”
她瞟了一眼张永安的神色,发现并无发怒的迹象,又继续道:
“更何况张氏四年无所出,本来我们应该休弃她,但今日看在亲家您的面子上,我们好聚好散,您呢,回去后也好好劝劝张氏,让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看见张永安点头后,侯夫人脸都要笑烂了。
还得是大人才明白事情的轻重,知道他们侯府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本以为杀了张氏、拿到张氏的嫁妆,就已经很不错了。
没想到侯府气运这么好,现在这张家把人带回去,定不敢再舔着脸要回嫁妆,以后她不仅不用看到张锦钰,还能捞上一笔。
她该要多少钱合适呢?张家那么有钱,定要好好宰上一笔。
“以后对外我们就说是和离,可锦钰的嫁妆不能拿走,你们再补偿一千两黄金给侯府,如何?”
张永安没有回答,反问顾行之道:“你觉得呢?”
顾行之大拇指不停搓揉着食指,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今日的事若再闹下去,定会两败俱伤。他们张家人命贱,死了也没关系,可他前途无量,断不能葬送在他们手上。
“就按母亲的意思办。”
张永安:“好。”
侯夫人激动地站起身,“那你快去把钱筹好——”
“亲家,”张永安打断侯夫人的话,“现在该我说条件了。”
“什么?”侯夫人愣住。
“当初你们求娶我家女儿时,曾立下字据说只娶我女儿一人,上面盖了你们侯府的印章,还给了我们一块先皇后的玉佩当作信物,不知亲家可还记得?”
顾行之第一次听见此事,字据、先皇后的玉佩?
他疑惑地看向自己母亲,只见侯夫人眼神闪躲,表情十分不自然。
张永安好心地解释道:“那块玉佩是先皇后与圣上大婚之日所佩戴的,也是当今圣上与先皇后的定情信物之一。当初侯老夫人救过先皇后一命,于是先皇后把此玉佩赠送给了候老夫人。”
张永安每多说一个字,顾行之的脸色就白一分。
“圣上与先皇后感情甚笃,先皇后崩逝多年仍未立后。若圣上知道侯府用此信物立誓,却又违背誓言,会不会问罪侯府呢?”
顾行之张嘴想要说话,张永安抬手制止:
“我知道你们或许想说锦钰犯了错,但你我都清楚,你们说的话里有几分是真,又有几分是假。若到了圣上面前,你们能欺瞒过去吗?”
顾行之和侯夫人身体俱是一颤,欺君之罪可是要株连九族的,他们如何敢欺骗圣上!
顾行之:“那岳丈想如何?”
“你写和离书,盖上侯府印章,在官府登记,我带着锦钰和她的所有嫁妆离开侯府。好聚、好散。”
“不行。”侯夫人反对。
“那就宫里见。”张永安转身就走。
“你以为皇宫是你想进就进的?”顾行之嗤笑。
张永安笑得狡黠:“我家先祖曾跟着高祖打天下,高祖登基后便给过我家先祖一道空白圣旨,高祖说若我张家人哪日需要帮助,可拿着此圣旨进宫面圣。”
“此时我夫人正拿着圣旨和玉佩等在皇宫门口,若我和锦钰出了何事,你们侯府也别想落到好。”
顾行之此时脑海中只有两个字,完了。
他的一切筹谋都没用了。
良久后,他才哑声道:“好,我写。但张氏必须把她手上的证据和你手上的字据、玉佩都交给侯府。”
“等你俩的和离书在官府登记后,锦钰手上的证据可以全给你。但玉佩和字据我得留着,以免日后传出些对锦钰名声不好的事情。”
顾行之不愿留下这么大个把柄在张家人手上,几次三番开口要回,却都被张永安用话堵回去。无论他是示弱还是威胁,张永安都丝毫不松口。
笑话,他张永安走南闯北做生意这么多年,还能不会谈判吗?
最后,顾行之只能咬牙答应了张永安的条件,铁青着脸去书房写和离书。‘
他拿着和离书走到张锦钰面前,“你把林嬷嬷的所有证人证据全给我。”
张锦钰本想拒绝,却见自己父亲站在正厅门口的屋檐下,和蔼地朝她点点头,她才不情不愿道:“送去官府盖章后,我自会交给你。”
此时众官兵早已收起了刀,李达被顾行之使唤着去官府盖章。
张锦钰让美玉去把林嬷嬷带回来,珍珠则带着受伤众的仆从去医馆治伤。
……
侯府外。
京墨穿着极其普通的麻布短衣,站在人群中,一边嗑瓜子,一边听人说八卦。
他高大威猛的模样并没有让人觉得惧怕,反而给人一种憨厚的感觉。一旁的大婶们十分乐意跟他聊天,一股脑地把侯府的事全讲了。
可他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他黑着脸就要朝侯府大门走进去,却在他听见那三少奶奶的父亲也来了后,立刻停住脚步,然后撕下衣服的下摆蒙在脸上,半蹲下来。
大婶讶异他的举动,刚想问出了何事,却只听得站在前面看热闹的人发出了惊呼声。
仆人们将封好的嫁妆一箱箱地朝外抬。
有些在箱子里放不下的,便只用红绳绑好在架子上,就直接抬出去。百姓们哪儿看过这些好东西,一时看花了眼。
侯夫人则是看得心绞痛,那些可都是宝贝啊!
顾行之走到张锦钰身旁,“张氏,你们张家不过一介商户,是永远斗不过我的。来日我封侯拜相,你可不要哭着来求我。”
他紧盯着张锦钰,希望能从她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悔意。
张锦钰却一把扒拉开他,冲到侯府外面的人群,似是在寻找什么。
随后,她又空着手回到侯府,紧皱着眉头。
刚才她明明看见她哥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