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死因
“师父，什么是侍墨弟子？”
千扶风的声音从扶风阁的门前传来。
盛秾秾抬起头，看见她正站在门前安静的看着她，目光一片清凉。
她朝着千扶风恭敬的抱了抱拳，然后转身离开。
“什么都不是。”萧怀瑾倒了一杯茶放在自己的对面，淡淡的说道。
“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是？！”
千扶风挂在腰间的玉牌忽然动了动，掉到地上变成了土豆。
它看了看萧怀瑾，又看向千扶风煞有介事的说道：“侍墨弟子是弟子拜师的时候，负责帮要拜师的弟子端笔墨盘的……”
“笔墨盘？”
“笔墨盘只是个称呼，重点不是笔、墨和托盘，而是摆在托盘上的弟子册，只有被上面记载了名字，才算真正的霖泽弟子！”
千扶风点了点头。
“其实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盛秾秾现在是你的侍墨者，以后她就要负责照顾你的生活起居。”
“可是我自己能照顾我自己。”千扶风看向萧怀瑾。
“晚了！”土豆摇了摇头叹道，“这个盛秾秾显然是有备而来，并且还没失手！你还不知道吧，侍墨弟子和要拜师的弟子一起行跪拜礼，算来，也算受拜者的半个徒弟！”
千扶风想了想，难怪师父在弟子册上写下她的名字之后，又写上了盛秾秾的名字。
她走到萧怀瑾的面前笑道：“恭喜师父收了一名徒弟！”
“扶风丫头，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啊？”土豆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千扶风摇了摇头，“师父总是要收徒弟的，而我……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我能看出来，盛秾秾很厉害，自然要替师父感到高兴！”
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里一片坦然，既没有过分的夸耀盛秾秾，也没有一丁点的遗憾和自卑！
“我不会再收徒弟了。”
“什么？”
“我不会再收徒弟了。”萧怀瑾看着千扶风询问的目光平静的重复道。
“他的意思呢……他原本根本就没打算收徒弟，这不受执一师父所托就……”土豆补充道。
千扶风轻轻笑了起来，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差点忘了！”
笑着笑着，她的目光里渗透出一丝凄凉。
“对不起扶风丫头，我不是故意提起执一师父的！”土豆皱了皱眉头，紧巴着脸退到角落里不敢吭声。
千扶风摇了摇头，用平静的目光重新看向萧怀瑾，但是她知道此刻她并不平静。
“师父，您说过，拜师典礼之后，就会回答我的问题！”
“嗯。”萧怀瑾移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又重新聚起来的雾。
千扶风深吸了一口气。
她是执一带进灵谷的。执一死后，她本来应该离开灵谷，但是她没有。
不是因为她真的想修仙。
确切的说，执一的死让她怀疑了他当初对她说过的话——他说修仙可以找到她的父亲！
再加上她本来就不能修炼，让她更没有理由继续留下来。
之所以留下来，就是为了等今天！
“自我七岁那年重伤之后，师父对祖师的死闭口不提……请师父告诉我，祖师，到底是怎么死的？”
“被人偷袭，背后一击致命。”
萧怀瑾收回视线，淡漠的看着千扶风说道：“我以为，你没必要知道。”
千扶风抿了抿唇角，轻轻的说道：“看来师父很了解我的实力，知道就算是告诉了我，我也查不出凶手！”
萧怀瑾摇了摇头。
“不是，我只是认为，你既然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就没必要管这里的事情了。”
“我……”
千扶风张了张嘴，无力反驳。
“看来，这是我认为的，不是你认为的。”萧怀瑾又说道。
千扶风认真的看着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人人都说她运气好，成了他的徒弟。可她从小就不这么认为。因为，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不任何的东西。
他的眼睛，像一汪干净到透明的清泉。你一脚踩下去，只会感觉身子重重的往下一跌，一直触不到底，当水灌进口鼻的时候，之前的心旷神怡瞬间灰飞烟灭，只剩下寒冷和恐惧。
千扶风的恐惧不是萧怀瑾一个人带来的，寒冷却是！
如果她没有重新拜师，算来，他们两个都是执一的徒弟。只是，他好像对执一的死一点都不关心。
不是冷漠，是空无。也不是大彻大悟，就是一种像“有”一样天经地义般存在的“无”。
“不是！”千扶风摇了摇头道，“师祖仙力强大，怎么可能被人一掌打死？”
“一般人没有可能。”
千扶风眼底闪过一抹希望，紧张的问道：“师父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萧怀瑾摇了摇头淡然的说道：“当初我连师父的仙体都没看到，你就命悬一线，我只好将你先带回灵谷了。”
“那后来呢？”
“后来，掌门将师父的仙体安置在了万仙洞。”
“万仙洞是什么地方？”
“霖泽有地位和能力的弟子，仙逝后，都会被安置在万仙洞。”
“师父，我要怎样才能进万仙洞？”
“万仙洞安置着霖泽历代优秀弟子的仙体，受仙力保护，只有被万仙洞认同的掌门才能进入万仙洞。”
千扶风目光闪了闪，依旧坚持的问道：“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
“还有一个办法。万仙洞的第一个洞的洞中心，有一个灯火台。如果你能为灯火台点一次灯，就可以得到万仙洞的认可。”
“既然是霖泽圣地，这火肯定不是普通的火吧？”千扶风问道。
“是玉泪。”萧怀瑾看向千扶风。
千扶风微微诧异。
“我以为，玉泪只是个传说！”
玉泪传说为深海鲛人所有。没有人见过鲛人，更加没有人知道“玉泪”是什么东西！
“玉泪之所以会成为传说，是因为用它点着的火，可以千年不灭。现在万仙洞里的火，是当年上华上仙亲手点着的。”
“既然上华上仙能够找到，说明还是有迹可循的！师父，告退！”
千扶风朝着萧怀瑾抱了抱拳，出了怀瑾阁。
“扶风丫头，我们回去吗？”腰间的玉牌动了动。
千扶风摇了摇头道：“不，我们去清和殿。”
这是千扶风第一次来清和殿，也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么落魄的至信。
真原没想到千扶风会来，而且还是在他准备饶过至信的时候，想到千扶风差点因为至信再次丢了性命，他却对至信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惩罚，隐约感觉对不起她。
千扶风倒是很坦然。
淳信已经向她说明过至信的情况。其实说来，她倒是有一丝丝羡慕至信，能够有一个人，让他能不求回报，甚至不计任何后果的全心全意对她好！
而她，她原本最亲近的娘亲和师父，在她懵懂之际就逝世了；她仅剩的唯一亲人，至今，音讯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