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生产
宣武元年，四月二十八日。
锦城。
大凌河上，数十艘大型福船，逆流而上，轰隆的火炮声，响彻云霄。
旗舰。
郑森面色阴沉道：“怎么不走了！”
“侄子，坏了，清军好像算到会有人从水路支援锦城，他们在大凌河里打了木桩，船身太大，过不去啊！”
郑芝豹一脸迷茫的看着郑森，此时，他竟不知道，自己来这大凌河，是为了什么？
为了给清军送人头吗？
郑家船大炮多，但那也仅限于此，在水上作战还好，一旦船只搁浅触礁，面临陆战，那郑家和清军…不够看啊！
“换小船，快换小船，我们已经耽搁了十数天了，锦城恐怕已经粮绝，这批军粮一定要运进去。”
“小船，往里冲。”
郑森只感头皮发麻，如果真的和清军野战，他带来的这三千护卫军，如何抵得过清军数万精锐悍勇的虎狼之师。
……
山海关。
“锦城那边有消息了吗？”
吴满德心急如焚的看着李武。
只见李武摇了摇头，叹息道：“将军回信说，已经派郑森走水路运粮四十万石，但恐怕这一趟不会那么容易…若是运进去还好，若是运不进去…只怕锦城危矣。”
“哎呀，将军怎么不调关内军队来救援啊！”
“急死了，急死了。”
吴满德在屋子中，来回踱步，锦城一旦丢失，他们在宁远的防御，瞬间就会被清军击溃，到时候，山海关就要直面清军的威胁了。
原本打下的基础，顷刻间便荡然无存。
“那也没办法，只能等消息了。”
李武叹息一声，忧虑道：“将军在关内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吴三桂和姜镶的军队，将军真的能调的动吗？唉…希望郑森能把军粮送进去吧…”
李武心中实则并未抱有太多幻想，如今的锦城，毅然成为了绞肉场，炼狱之地，清军二十多日的炮火猛攻，强攻，城内粮草已经枯竭…
而在锦城后边的他们，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完全帮不上忙。
“大人，大人，夫人…夫人她…”
脸色惨白的小蝶，慌慌张张的跑到前院，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夫人？夫人怎么了？”
见到小蝶如此慌乱的模样，二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夫人…夫人羊水破了，稳婆正在给夫人接生…”
小蝶亦是心急如焚，在这个时代，生产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一个不慎，一尸两命也是很常见，这种事不单单发生在民间，即便是皇室也逃不掉。
“偏偏这个时候…”
李武捏着拳头，原本李可染在山海关，关外的事情，事事还能拿个主意，但现在，正是紧要关头…
哀叹一声，李武道：“多找几个稳婆守着，把府里的丫鬟都叫去听吩咐，务必要保证夫人的安全。”
“诶，诶。”
小蝶连连应声，见吴满德挥了挥衣袖，快步退了出去。
“夫人生产，将军不在，这一时半刻，也联系不到将军，现在可如何是好。”
吴满德已是焦虑的不成样子，他怕啊，怕清军冲破锦城，怕清军冲到山海关来，如今的山海关，守军不过两万人，还多是刚刚训练了三个月的新军。
即便是占据着雄关之利，怕也难以抵挡清军的步伐…一旦再被清军攻入关内…悔之晚矣。
双手捏着椅子的扶手，李武向后仰着脑袋道：“等！”
……
顺天。
“还没有郑森的消息传回来？”
徐毅掐算着日子，郑森离京已经十七天了，按理说，这个时候，应该有他的消息传回来了，可迄今为止，一丁点的声音都没有…
至于说郑森会不会投敌叛逃，这个，徐毅是不担心的。
“没有。”
王玮望着那一堆公文，没有一件是郑森送回来的。
“如果有郑森的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务必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即便身处京师，徐毅对锦城的情况，也是万分担忧，锦城的重要性，无需赘述。
落寞的背影，正要走出衙门时，徐毅忽然驻足，回身望着王玮道：“任义龙和陆寻也没有消息吗？”
王玮摇了摇头，仔细算算，这两人和郑森前后脚离开京师，带走了徐毅仅有的两卫轻骑兵。
“你忙吧。”
徐毅捂着心口，自从今日早上起来之后，总感觉心神不宁，什么事情都无法集中注意力，一路向着家中走去，离得近了，徐毅脑中闪过一抹灵光。
“常言道，狡兔三窟，如今关内局势大好，若是锦城丢了，清军一路推到山海关…以我目前的军队实力，若是损耗过重…万一吴三桂和姜镶搞事，那我拦都拦不住。”
“史可法还是个联虏平寇的选手，他虽然有报国死志，但这人太顽固了，他也不会听我的。”
“军队不够用。真不够用啊、”
捏着拳头，关外的驻军，那是徐毅的根基，十万新军，虽然都是新军，但只要有一段时间的训练，配好装备，绝对能打胜仗。
但现在…关外的军队还没拉起来，训练不够，装备不足，就要面临灭顶之灾，这对徐毅的根基打击，可谓是极大。
而一旦他这边的军事实力出现巨大的动摇，鬼知道吴三桂和姜镶会不会生起其他心思…入关时，徐毅号称关外驻军十万。
这才是吴三桂和姜镶都没有爆发火拼的根本因素，一旦徐毅关外的军队被清军团灭…吴三桂想不想坐到徐毅这个位置？
甚至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将军，将军，天津卫发来八百里加急。”
王玮手中拿着一份文书，在大街上狂奔着。
徐毅目光一沉，心中大惊，猛地转身道：“直接说结果！”
“将军…”
王玮神态纠结。
“赵肖呢？他活着没有？”
见王玮这般模样，徐毅心中咯噔一声，赵肖手中的六万军队，那才是徐毅真正的嫡系，如果赵肖没了…那六万军队怕是…
“将军，军粮送进去了…”
王玮语气沉重，闻言，徐毅顿时喜上眉梢，露出笑容道：“军粮送进去了，你这是什么表情？军粮送进去了，清军就只能久围，清军本就缺衣少食，久攻不下，自然会退。”
得到锦城安全的消息，徐毅悬着的心，总算落地。
“清军在大凌河下了暗桩，大船无法通行，郑森用小船强冲，军粮虽然送进去了…但是…郑芝豹…”
王玮摇了摇头道：“郑森为郑芝豹请封。”
哀叹一声，徐毅道：“对郑芝豹的追封，允了。”
甚至没有去看郑森给请何追封，徐毅斩钉截铁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