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隐隐约约地过了半晌,唐宁慧被汽车的声音吵醒,显然是曾连同回来了。唐宁慧黑暗里摸索着又替笑之掖了掖踢开的被子,这才安心地合眼浅眠。
忽然门口传来脚步声,有人推门进来。唐宁慧一惊,猛地睁大眼睛,整个人倏地清醒过来,惊惧地问道:“是谁?”
曾连同低沉的声音里明显带了几分慵懒醉意:“是我。”
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几缕月光偷偷地从窗户漏了进来。曾连同的脸隐在半黑半明之间,唐宁慧瞧不清,也看不懂。
曾连同解开了金属皮带,踢了鞋子,爬上了床,也不管唐宁慧愿不愿意,便挨着外头的她躺了下来。
曾家就曾连同一个儿子,平日里最注重的便是他的安全,副官侍从从不离左右。如今曾连同这么大咧咧地进来,外头的侍从显然没有一排,至少也有七八个,里头一丁半点儿的动静怕是也逃不过他们的耳朵。
唐宁慧咬着唇不敢吱声,只好推他。曾连同也不理会她的推拒,伸手一把搂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拖至自己怀中。
曾连同脱去了军装外套,里头便只着了一件白衬衫。唐宁慧的脸蹭在衬衫上,熟悉浓烈的气息便透着衬衫扑面而来,纠缠在四周。她似一下子跌入了梦中,好似他与她从未分开一般。
一时间,唐宁慧不由得怔了怔。
曾连同见她僵着不动,以为她服软了,搂着她“哼”一声轻笑了起来。怀里的身子温软如棉,幽香渺渺,令人口干舌燥。曾连同侧身便想亲上去:“都生过孩子了,还这般忸怩——”话音未落,怀里的人似乎微微一颤。
唐宁慧任他亲上来,没再挣扎,把头轻仰,贴在他耳朵边低低地道:“曾先生,你离开这些年,你以为我一直为你守身如玉吗?”
曾连同猛然一僵,唇落在唐宁慧细滑软嫩的脸上,再没动弹。
唐宁慧声音极低,却字字清晰:“曾先生,我不怕告诉你,我心中有人了。若不是你这次突然出现,我便要与他成亲了。曾先生,你和我过去是有过一段姻缘,笑之确实是你的骨肉,但你我缘分已去,强求不得,不如各还本道,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从此以后,你我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曾连同一直僵硬地保持着那个吻着她的姿势,好似根本没听见。
唐宁慧继续道:“曾先生,你是曾家七少爷,位高权重。你若是想要强迫我,我也无法子。只是以曾先生现在的地位,想要什么样的美人皆唾手可得,想来也不会勉强我这么一个姿色平平的残花败柳,是不是,曾先生?”
黑暗中,曾连同两道视线似刀刃一般牢牢地盯着她,像是要把她挖出两个窟窿来。半晌后,他猛地一把推开唐宁慧,从床上起身,大踏步地往外间走去。
曾连同走了几步,也不知道怎么突然止了步,又转身大步回来。他俯身下来,在唐宁慧耳边磨牙冷笑:“你以为你这么不痛不痒真假不辨的几句话就把我套住了?我告诉你,只要是我曾连同要的东西,哪怕是残花败柳,我也一定要弄到手。”
他似印证自己的话语一般,手探到她的衣襟,猛地一扯。。。几个月未近女色,再加上方才唐宁慧言语引起的愤怒,曾连同只觉得一股冲动上来,忍不住便低头不管不顾地咬了下去。
唐宁慧吃痛,发出“呜”的一声,整个人重重一颤,往后缩去。床内的笑之睡得正香,毫无半点儿知觉。唐宁慧怕吵醒笑之,便不敢再往里躲。
曾连同略略松开,冷笑道:“疼是吧?”下一秒,他更是用力咬了下去,道:“唐宁慧,我就是让你疼,疼死你。”
次日起来已是中午光景了,曾连同已经不在府中,可左右也不见笑之人影。
唐宁慧心头大惊,拦了一个丫头就问:“小少爷呢?”
丫头手抄在衣服下摆,恭敬地朝她福了福:“回夫人,七少爷带小少爷出去了。”唐宁慧没来由地一阵心惊肉跳:“去哪里了?”丫头道:“回夫人,奴婢不知。”
唐宁慧站在阳光下,脊背一阵发凉。昨夜她那般对他说,万一他真把笑之带走了呢?
一时间,手心里湿湿润润的俱是冷汗。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大门处有汽车声响。唐宁慧忙沿着抄手游廊穿过重重门,到了前进院子,远远地便看到曾连同扶着笑之从汽车里出来。亮堂堂的日光洒在父子两人身上,似闪闪发光。唐宁慧的心稳稳当当地从嗓子处落了下来。
笑之也瞧见了她,甜甜糯糯地喊:“娘,娘,瞧我给你带什么来了?”笑之手里抓着一个纸袋子,撒开小腿跑了过来,后头跟着小心翼翼亦步亦趋的曾连同。
笑之飞扑到她的怀里,将纸袋子递到她的鼻子下:“娘,你闻闻,香不香?是牛油蛋糕,是笑之给娘挑的。”唐宁慧嘴角绽开一抹微笑:“香。”
曾连同一靠近,他身上特有的气息便一点点地飘了过来,昨夜的种种即刻浮现在脑中。唐宁慧脸一热,不敢瞧他的眼,一把抱起笑之转身就走:“娘和笑之先去用午膳,等下再吃笑之买的牛油蛋糕,好不好?”笑之点头:“好。”
厨房里照例送上精心烧制的五菜一汤,清淡的有素三丝、清蒸鱼、野菜丸子,重口味的有辣蟹、酱牛肉,还有一个热气腾腾的火罐母鸡汤。
曾连同正细心地从辣蟹里剔肉给笑之:“尝尝看,辣不辣?”笑之尝了一口粉白的蟹肉:“爹,不辣,好吃。”曾连同极有耐心,似骗似哄:“好吃的话,那今天我们笑之多吃半碗饭,可好?”
笑之点了点头,就着微辣的蟹肉,扒了一大口饭,嘴巴胀得鼓鼓的,配着一双圆圆的眼睛,活脱脱一只小青蛙。
曾连同对笑之的疼爱确实是挑不出一丁半点儿的不是,每每这样其乐融融的光景,唐宁慧心里总会涌起悲喜莫名的酸涩,似乎被他骗来鹿州也不全然是坏事,至少笑之得到了他朝思暮想的爹和梦寐以求的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