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熟悉的女声
方凌的电话必然不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只是她没想到我并没有直接走，而是进了这边一家餐厅，而恰巧的是她也带着男友及孩子进了那家餐厅。自从发生这件事以来，只要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为了防止被变态男认出，我都会戴帽子，兴许正是因为这样，方凌才没有认出我来。
方凌的位置与我的位置中间隔了一块装饰板，而我个头较小，头没有越过板子，兴许也正因为这样，让方凌忽视了我的存在。
方凌一个人进到餐厅，坐下也不急着点餐，然后竟然打起了电话，从我这边听来，她的声音似乎有点气恼。抱怨的声音传来，我一下子就分辨了出来，她在跟对方抱怨我。
“她竟然不报警！她竟然不打算报警，你相信吗？”看来我的直觉是对的，方凌似乎就是在期盼着我报警。
“证据都摆她手里了，她也不报警！”证据？说的是那个银色U盘吧？我的直觉告诉我，她说的就是那个东西。证据都摆我手里了？咦？是她摆我手里的吗？是她把银色U盘放在我外卖袋子里的？难道我直觉的判断都是错的，我错怪了我那仅一墙之隔的邻居？可是方凌怎么知道我住处的呢？还是说，知道我住处的，将银色U盘放进我外卖袋子的是电话那头的人？
如果是电话那头的人，那个人会是谁呢？我一直以为是我那个仅一墙之隔的邻居……哦，现在也可能是那个邻居，方凌打电话的对象也可能是他啊，方凌不是说他曾经拿着那个东西威胁过她吗？方凌兴许也对他说了自己的苦难，所以他心软了，承受苦难的女性总是容易引起人们的怜悯，所以她成功的让我的邻居对他起了怜悯，他们一起计划着将我拉进了这个圈套之中？
我是这么觉得的，可是如果电话那头的人是我的邻居，他们是怎么将我拉入这个圈套的呢？我是怎么将思维聚焦在了方凌这件事上呢，是从白色小绒球开始，是从有人从窗外偷我的内裤开始，而时至今日，我还没有见过那邻居的脸，与他素未谋面，我仅知道的是他满头白发，而他行动却颇为利落……
想到这里，我再次浑身发冷。你们应该也知道我在担心什么吧？他行动利落就说明他的年纪还远远不到满头白色的程度，而我一开始就怀疑过他的头发是染的。如果一开始他们就想将我拉入这个圈套，那么是不是有可能他就是站在我窗外偷我内裤的人呢？我始终没看到过他的脸啊。
不对，不对，那天晚上他也照常打呼了的……可是，如果打呼声就跟银色U盘里的音频一样，是被录下来的呢？再怎么睡眠规律的人，也没办法如此准确的，每晚都在同一个时间点响起打呼声吧？
他找过方凌，两个人都有不能报警的理由，所以他们故意偷了我的内裤，想让我报警，然后一步一步的……你也不是第一次报警了，你不是有经验了吗？刚刚方凌有这么说过吧？他们是想让我对警察有个心理准备吗？
到现在方凌也没解释清楚她为什么那么肯定地判断，那个变态已婚，喜欢小巧女人。已婚，这是不是也在迷惑我呢？她想让我把注意力放在已婚男性身上，这样独居的我的邻居自然不会成为被怀疑的对象。
两个人前前后后纷纷搬离了我的周围，这也很值得被怀疑吧？
方凌当真不知道我的卫生间墙体内被人装了监控吗？她应该知道的吧，只是她想要这套房子，无论为了房屋出租也好，还是房子保值也好，这件事她都有不能声张不能报警的理由，人为了自己的利益的丑恶嘴脸我不是已经见识过了吗，我怎么还可能相信她不知道呢？
而我那仅一墙之隔的邻居啊，在维修师傅找上门，从墙体扯出线来之后就消失了，他应该也是早就发现了吧？他应该在发现之后，或者说在他拿着音频上门找方凌的时候，就把墙体的东西扯了出来，所以维修师傅上门的时候从墙体内扯出来的只有线。
我想办法让自己尽量镇定下来，我需要再仔细听听方凌还在说什么，我也需要小心提防着她不要发现我。可是有点晚了，方凌的现男友带着孩子进来，他发现了将耳朵竖起来倾听隔壁声音的我。
男人脸上轻微的褶皱就让方凌起了疑惑，方凌将电话拿离耳边，朝隔壁看了过来。就在那么一瞬间，我听到电话那端传来一个女声，那声音在说“就说她没那么聪明……”
这个女声熟悉，但我没办法一时间判断出她是谁。
方凌的视线让我没办法忽视，我只能抬头跟她打了个招呼，方凌顿时错愕，张着的嘴巴都忘了闭上，可即使这样，她还是下意识的把电话挂了。
此时的我也不想跟她假装什么都没听到，我问“在说我吗？”
方凌的脸上呈现一种扭曲，她应该怎么都没想到我如此直接吧，随后，她呵呵笑了两声，尴尬又无措，然后竟然重复了一遍刚刚电话里说的话，她说“你确实没那么聪明。”
嗯，我没那么聪明，你们还是直接告诉我吧，我刚刚胡思乱想了一大通，结果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个女声，所以我不想猜了，我真的没那么聪明，兴许从一开始我所有的判断都是错的，就跟丁香女士2号说的一样，我这人太多虑了。
丁香女士2号？刚刚电话里的声音是她吗，那个声音很熟悉啊……哎，算了，我真的不想猜了，你们直接告诉我吧，我这么在心里祈祷着。
以前方凌在我心里的形象，说不上精明，谈不上老实，就是中规中矩的普通女性形象罢了，但是此时再看，再仔细研究了一下，我觉得她很是精明，甚至透露着一种奸诈。
方凌还是顾忌自己在男友面前的形象的，所以她将我叫出了那家餐厅。站在街上，天都有点黑了，S市的夜幕总是来得很早，虽然是江南，但是比A市、比我在北方的家乡黑的都要早很多。
站在街上，我不发一言，就那么静悄悄的等着她开口。
方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叹出一口气，近乎请求地说“你就去报警吧。”
“你为什么那么希望我报警？你就那么想让你前夫被抓？你现在都有了录音，能够证明这房子给你了啊，作为离婚的补偿也好，还是养孩子的抚养费也好，都说得通啊。再说了，你应该也知道，这种事情，即使报警，也只是家庭矛盾，别说坐牢，可能都不会被关。”虽然我很清楚言多必失的道理，但是我真的很好奇，我脑中的疑惑太多了。
方凌再次沉默了，我们两个人都开始沉默。
片刻之后，方凌说了一句“我再想想吧。”餐厅里早就亮起了灯，站在街上，可以清晰地看到方凌的现男友在朝我们这边张望，而孩子坐在他的对面，背对我们，似乎已经吃上了饭。
“你刚刚跟谁在打电话？”我问，那个熟悉的女声到底是谁？
方凌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转身回了餐厅，我的神经顿时颓了下来，仿佛一根被用力扯过又被放手的橡皮筋，疲软又无力。
那个女声到底是谁？就说她没那么聪明……能这么说的人，应该是认识我的吧？最起码是跟我打过交道的吧？
近期跟我打过交道的女性，只有丁香女士（也就是Jonny）、丁香女士2号、姜姓女人、玲玲……我一一在脑中排查，觉得她们都有可能，也都没有可能。
我努力回忆方凌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企图从中找出漏洞，企图从中分析出到底是谁又能将银色U盘悄无声息地放在我的外卖袋子里，又能跟方凌产生联系……
这样的回忆并没有给我更多的灵感，我依然没办法判断电话那头的女声是谁，然而却让我注意到了另外一个细节。刚刚方凌回到餐厅的时候，手在碰触到孩子的时候，手并没有落到他的头上吧？手是悬浮着的吧？手去摸孩子，却停在了半空中，没有落下去……是没有落下去，还是孩子躲了呢？
孩子为什么躲？……我看过无数的被殴打过的人的反应，他们会本能的躲避伸过来的手，以及靠近的任何物品，可是那是他的妈妈啊，孩子跟妈妈不是有着天然的亲近吗，除非……除非伤害他的就是他的妈妈。
思维呼啸而过，伴随着地铁进站的风，将我打得七零八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