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殊途
等到林皇后赶到的时候，祥旭宫内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光是负责接生的民间稳婆就请来了五六个。林皇后强行挤进去，才看见守在寝殿外房的太医们，一脸的焦虑。
见到林皇后，仿佛见到了一个大救星，那些慌慌张张、群龙无首的人们渐渐静了下来。
“出什么事了？”林皇后本来以为只是生产那么简单，但是看到这个架势，却也着实惊呆了。
从来没有一位后宫妇人生产规模如此之大，除非……除非……
没有人敢回答她。
“陛下知道吗？”林皇后努力让自己镇下来，再次发问。
“还……还没有人去……去通报……娘娘……娘娘……现在怎么办？”在太医院久历的徐太医都不是很稳定。
深深地呼吸后，林皇后正色朗声道：“该干嘛干嘛去！是太医的，就去好好照顾！至于是否要禀告陛下，那是本宫的事！若瑞妃有个三长两短，本宫要你们陪葬！！！”后面的话，掷地有声，连一旁跟随了林皇后许久的稚心都未曾见过她有如此发狠的时候。
林皇后肃清后宫，向来拿捏有度，今日的事，如此蹊跷，林皇后内心也是慌张的，却决不能表露，不然，这里连个能主持大局的人都找不到。
那些人看这个架势，也立马沉下来了。在林皇后的领导下，不一会儿，祥旭宫就变得井井有条了。
“那，娘娘，要不要知会一声……”
“要的。但是陛下近来为西南动乱烦心不已，直接告诉陛下并不妥当。不如这样，你先亲自去告知元公公，让他斟酌一下吧。”林皇后细细嘱咐着稚心，然后放心地让她去了。
外间是平静下来了，可是内间的瑞妃依然处于高危状态。
林皇后趁空细想了这两日，也实在觉察不出异样。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却隔着帘幕听得一句“啊！怎么会这样！”，然后是一阵乱。
摇晃着出来的徐太医颤声道：“启禀皇后娘娘……娘娘……是个……死胎……”
立身而起，林皇后如遭雷劈，一时站不稳。
南宫诚恰好在此时进来。见是这一般场景，立时后仰，撞在门上。
“陛下……”元渚公公悄声扶着。
稚心急急走到林皇后跟前，用极细小的声音道：“奴婢去找陛下路途中，在长廊遇见了正要来看望瑞妃娘娘的陛下，所以快了些。”
可是林皇后没有听见似的，只是慢慢盯着徐太医，无力地张了张口：“你……那……娘娘她……”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放心，瑞妃娘娘……瑞妃娘娘无事。”徐太医一脸的冷汗。
南宫诚稍稍嘘了一口气，至少大人没事，那就是万幸。
不知时光过去了多久，瑞妃苏醒，一切也渐渐安定下来。
林皇后细细向南宫诚道来今日的情况，都觉着有些疑惑。
但是不能声张。只怕那下手之人还在暗处微微笑。
首要任务那就是要好好安抚瑞妃。
隔着一层细纱蚕丝幕帘，也能隐隐约约地看见，那个女子，蜷缩在床内测的角落里，那么无助，只能无声地哭泣。
遣去众人，内间只剩下南宫诚和她俩人。
环抱着虚弱的瑞妃，南宫诚的心，犹如针扎一般的绞痛。
沉默，没有言语。
两个人无声的泪，就是最好的陪伴。
艰难地张了张口，却不知道如何去安慰。
几经思量，说来的，却痛彻心扉。
“你放心，朕和皇后，一定会查出来的。一定！”铿锵有力的话语，却真的绷不住隐藏许久的悲痛。
“哇”的一声，哭出来的，不仅仅是委屈和苦楚，还有满怀的期待，全都没有了。
南宫诚也只能将满脸泪水的瑞妃紧紧搂着，他也毫无办法。就算找到了幕后黑手，那个孩子，也是回不来了。
外间的林皇后，心里纠得厉害。替这个妹妹，真心地难过。
一夜之间，人鬼殊途。
可是，到底是谁会这么做呢？
瑞妃生性活泼，也只有这几个月是较为安分的。但要说有什么对手，却是真真的没有。
难道那个人，是冲着孩子来的？
那么，林皇后心里渐渐有了底。
可是……她明明知道对自己的怀疑一定不会少的，又何必呢？
难道，还有其他人？
一下子似乎有底，一下子又毫无头绪……
瑞妃在祥旭宫养着身子，皇帝还疲于朝事，所有的任务，就这样加压在林皇后身上。
可是，要从何处查起呢？
对外声称是自然死胎，可是，暗中探查总是那么难。
林皇后知道，御鉴卫也一定会插手的，所以私下里，也是找了林阶，希望可以联手。
但是，林阶却装作一脸惊讶的样子：“娘娘，您刚刚说什么？瑞妃娘娘的孩子，难道……是有人毒害的？”
话都这么说了，林皇后只得打了一个哈哈混了过去。
那么，只能靠自己了。林皇后一时也手足无措。
与之相反，那一边下黑手的人，却是一脸的得意。
“娘娘，现在我们这边嫌疑最大，您不着急吗？”
“着急？本宫有什么可着急的？论是嫌疑最大的，只怕不是我们吧？”那人邪邪一笑，拨弄着眼前花瓶里的一株茉莉。
“可是……皇后娘娘已经开始查了。”
“是吗？本宫怎么听说，这事是被压下且不提的？”
“安插在瑞妃宫里的眼线回禀的。说是陛下安慰瑞妃的原话。娘娘，我们怎么办？”这个婢女急得冒汗。
“那也是正常的，又有什么好急的？他们没有证据可以指认本宫，况且，没有人会想得到的。”那位娘娘依旧是不紧不慢道。
“可……”
“本宫都这么说了，你还有何惧？”说罢，扬了扬下巴示意侍女将花瓶放在台架上。然后，转身离去，若无其事般的样子。
没有想到，下了毒手，却仍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性格，从来不因此有所愧疚。
一连抓耳挠腮了好几天，林皇后还是没有找出一丝线索。最后的最后，终于想到了一个人，可以帮自己。
或许，真的只有这个人，这个看似是局外的人，才能破解这道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