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战

好重，

每一次挥剑都好重。

每一次剑刃之间的碰撞都好重。

每一次火花迸溅都令人感到痛苦。

肌肉酸痛，

双手麻木。

心脏就像是要死一样，用前所未有的速度跳动着。

连汗水都无法从身体里面渗透出来，

剧烈而高速地运动，将所有存在于体表的杂物甩出。

大脑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思维变得暧昧不堪。

每一次的挥剑，都无法精准地计算角度。

无数次预想过的战斗方针，没有办法执行。

但是，身体却记住了一切。

在痛苦之中，每一次的挥剑的痛苦之中，身体擅自地记住了每一个角度，每一次碰撞的力道。

所以，哪怕是意识模糊，哪怕是思维迟钝。

只要动作不会停止，身体自然而然就会去执行。

就好像是把人变成了人偶一样，手不停止挥舞，剑就不会停下碰撞。

这是最为纯粹的搏杀，

同样的，这也是最为纯粹的苦痛。

原本灵巧的剑刃，在此刻好像变成了千钧重一样。

手中握着的，好似不是剑，而是定海神针一般。

但，即使是这样，也只能忍耐，无法停下。

因为一旦停下，就无法再一次挥剑了。

被打断的节奏，会变得无法再次续上。

而且，对方，也不会给你任何的机会让人重新挥剑。

所以，不能停下，

哪怕是再如何的勉强，也不能停下。

之前的思考，早就已经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现在要做的，只是挥剑，

不停地挥剑，哪怕是肌肉开裂，哪怕是内脏破碎，也要挥剑。

每一次剑刃的碰撞都会带来沉重，且痛苦。

但是，同样地，也代表着高速的成长。

比起以往一个人独自练剑，这种成长要快速得多。

所以，要继续。

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输。

坚持，

直至死亡来临之前。

要做的，仅此而已。

——

唐瑜眯着眼睛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在柳清影出声之后，场上的二人就开始了激烈的战斗。

这场战斗可以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之外，

赵泠并没有迅速地落败，反而是和无名进入了激烈的交锋之中。

每一次剑刃相撞迸溅出来的火花，看上去是那么的充满了魅力。

二人的身影高速移动，一会儿在这里，一会儿在那里。

有时候，他们在擂台之上，有时候，却又出现在湖水之中。

高速摩擦的剑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崩裂。

但是，目前来看还可以坚持。

“没想到，她能战斗到这种程度。”

赵天恒感到惊讶无比。

他跟赵泠不是第一天认识了，但是还是第一次见到赵泠跟人战斗的样子。

这种强韧，要远远地超过了他此前的预想。

如果是这种程度的话，赵天恒都无法肯定自己可以胜过赵泠。

难怪，这一次赵泠会参加这一次的大比。

“师姐……”

而周越，心中则又是另外的一番想法。

跟赵天恒不同，周越对于赵泠的战斗力有很清楚的认知，所以，他比起赵天恒还要更加地惊讶。

此时的赵泠，跟之前和唐瑜战斗的时候的赵泠，好似是完全的两个人一样。

周越可以肯定，当时的赵泠，绝对是没有现在的这个彪悍的战斗力的。

那时候的剑网固然令人难忘，但是比起现在高速舞动的剑舞，则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这是完完全全的另外一种存在。

而惊讶的，还不只是周越和赵天恒，就连不远处的幽兰，望着场中的一切，也感觉到了茫然。

她作为赵泠的师傅，自然对于赵泠有着更为清晰的认知。

但是，现在显然赵泠已经超过了她的认知范围。

“到底发生了什么？”

幽兰的心中，这样的一个疑惑久久地无法消散。

就算是突破了，之前的赵泠也肯定是无法做到这种程度的。

所以，肯定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幽兰不由得这么想。

跟这两个人不同，唐瑜虽然惊讶，但是现在更加关心另外的事情。

赵泠现在虽然看上去和无名战斗得有来有往，但是这种情况是无法持续多久的。

现在的赵泠，只是凭借着毅力和更高的修为在死撑。

这种情况会让赵泠快速地成长，所以也会给周围的人造成一种她和无名不相上下的错觉。

但是，实际上和赵泠战斗过的唐瑜却知道，赵泠不可能坚持太久。

在战斗之中的成长是有极限的，而赵泠，就快要碰到这个极限了。

当肉身的强度到了一个临界点，成长就会停止下来。到时候所有的忍耐的痛苦，就会一下子爆发。

到了那个时候，赵泠就不得不落败了。

唯一的获胜的机会，就是在那之前战胜对方，不要把自己逼到极限。

只是，看目前的状况，赵泠还没有捕捉到无名的破绽。

当然，无名也没有捕捉到赵泠的破绽，这是双向的。

唐瑜敢肯定，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人，无名肯定也可以看出来赵泠现在的情况。

所以，无名是在等待。

他不愿意冒风险，选择了更加稳妥地等待赵泠自己崩溃。

这是一个卑鄙，但是管用的做法。

若是换了楚玄或者王天意，这个时候肯定会选择硬碰硬。

这是君子的做法，而无名，显然不是一个君子。

在高烈度的连续战斗之中，君子是无法存活下来的。

如何保存体力，如何消灭对手，这才是无名这种人的思考方式。

哪怕是不经过大脑，身体自然而然地也会记住这一切。

“……”

唐瑜盯着二人的残影，脑海之中思索着接下来可能出现的情况。

赵泠究竟能不能捕捉，或者说制造出一个破绽，这是未知的事情。

所以现在的唐瑜在思考的，是已知的事情。

根据二人交战的情况，模拟接下来的走向。

最终得出来的结果，毫无疑问。

若是赵泠再这样下去，必败无疑，这是没有丝毫的主观的判断。

“天赋……能支撑你做到哪一步呢？”

唐瑜心中想着。

赵泠既然可以做到现在的这样，当然也说明了她在战斗方面的天赋。

但，这个天赋能不能让赵泠获胜，还是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