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无意
酒，
以高粱为料酿造而成。
气味芳香，入口醇厚。
言之迷醉，饮之爱恋。
只需要数碗，便能让人忘却世间烦恼与忧愁，陷入迷与爱的深渊之中。
凡人有爱恨，要用酒来浇灭。
修道之人，到底也只是凡人的一种，无法脱离五感心绪。
唐瑜不喜欢酒水的味道，
人称之琼浆玉液，他喝来只觉得难以下咽。
热辣滚烫的液体侵入喉管，像是刀割在心头一般，令人难受。
而他的师傅和他不同，对酒爱之极点。
在唐瑜看来，自己的师傅不像有烦恼的样子。
那人只是喜欢喝酒而已，喜欢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喝酒不喝醉，跟不喝有什么区别？”
那人曾经笑眯眯地对着唐瑜这么说，然后将壶中的酒一饮而尽。
天材地宝也好，灵石秘籍也罢，对那人来说都抵不过手中一碗酒。
因此，唐瑜从前就过着穷苦的生活。
宗门发下来的各种灵芝、仙草，最终都变成了一壶壶酒水。
有时是女儿红，有时是竹叶青，很少相同。
而近年来，则是变本加厉，终于欠下了一屁股债。
唐瑜，想要还债。
所以，要成为首席弟子。
既可以助他修炼，也可以帮助师门还清债务，一举两得。
“喝酒害人呐！”
唐瑜抱怨道。
女子闻言，沉默了片刻。
清风吹来，拂动她的裙摆。
“听起来，你很恨自己的师傅。”
她轻轻开口。
“这你是怎么听的。”
唐瑜无语，正了正脸色，说道。
“师傅虽然喜欢喝酒，但对我恩重如山，我对此没有丝毫怨言。”
苦笑一声，他又说道。
“这是那人的爱好，除了这个，没有其他的了。我又如何抱怨？只能支持。”
修道之人，总有一天会舍弃七情六欲，奔向无尽大道。
在那之前，唐瑜想要还清恩情。
灵气总有一天会枯竭，在那之前，贪图享受，又有何不可呢？
……
一时之间，屋内陷入了沉默之中。
唐瑜无言，女子不语。
唯有外面的风，带着些许的温情，与鸟儿的轻鸣，一起传入了其中。
唐瑜盯着女子前方燃烧着的香烛，看着灰烬升起，然后凋落。
此刻难言，
唐瑜感觉不到对方对自己的敌意，但也不想要继续待在这里。
宗门大比即将开始，时间紧急。
“那个……”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唐瑜正打算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打动对方放自己离去。
正在此时，女子终于转过了身来。
唐瑜看清了她的脸，似天仙一般。
清秀的面容不施粉黛，身姿轻盈，宛如一阵风过无痕。肌肤透亮、白皙。如皎月清辉。清澈的眼眸之中，不带多少情感的波动，似溪水无垢，又若星辰明媚。鼻梁高挺，如精雕玉石，不带丝毫尘埃。
那柔软的唇瓣，轻启间，泛着淡粉色光泽。如瀑布般垂落的长发，随着吹进屋内的清风轻舞，散发出阵阵幽香。
这个人，唐瑜很眼熟。
不对，不应该说眼熟，应该说见惯了。
这张脸，在自己入世之前，几乎是天天看到。
不管是笑容，还是睡迷糊的脸，唐瑜可以打保票，没有人见过比他更多次。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这个人……
“师傅，你搞什么？”
短暂的静寂之后，唐瑜的脸颊不停抽动着说道。
女子只是不语，沉默着朝着唐瑜走来。
旋即，一把抱住了他。
柔软的身躯带着好闻的味道，像是宗门深处养着的幽兰花。
难得的，今天的她身上不带有多少酒精的味道。
这股温暖也是久违了，
唐瑜心中闪过这样的想法，但很快又反应了过来。
“喂，你到底想干什么？突然让人把我绑到这里来，还有你是怎么认识红鸾的？”
手放也不是，搂也不是，唐瑜之后高举着双手质问道。
女子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搂着唐瑜的手越加紧了一些。
唐瑜还想接着询问，却突然一顿。
他感觉到，自己的肩头染上了一丝湿润。
眼泪？
欸？
到这种程度吗？
有这么想念自己吗？
唐瑜都有些感动了。
然后就听到女子轻声说。
那带着少许酒精的吐息，让人迷醉。
“徒儿，你听我说呀，那些人好过分！一起联起手来欺负我这一个弱女子！”
嗯？
唐瑜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我只是把老头子的剑卖了换酒而已，他们居然就一起把我赶了出来，你说这是不是很过分！”
啊？
唐瑜一把把自己那不成器的师傅推开了。
“你搞什么鬼啊！？”
第三次，他这么质问道。
亏自己还那么感动。
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
所谓老头子，就是宗门掌门。
她连那种事情都敢做啊。
“所以你把我绑过来，不会是因为我回不了宗门了吧？”
唐瑜抽搐着问道。
女子扭过了头，漂亮的眸子看向门外的风景。
“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她轻声说道。
原来如此。
唐瑜明白了。
自己的确是回不了宗门了。
也就是说，他们娘儿俩被逐出宗门，被开除了。
“之前的信……”
“那个，是我临出门的时候突然想起来才放的，里面写了什么？”
唐瑜扶着额头，一脸的头疼。
这人正经起来很正经，不正经起来就要人命了。
“所以，你又是怎么认识红鸾的？”
“嗯？啊，那是我在闲来无事的时候闲逛认识的，她的身上有你的气息，这是怎么回事？好好解释一下！”
自己还饭被质问了。
这剧情是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什么展开？
唐瑜感觉脑瓜子嗡嗡的。
“……感谢您多年来的照顾，再见。”
沉默了一会，唐瑜对着女子鞠躬，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回去凌霄府吧。
修仙？修甚鸟仙！他要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大夏。
那里才是他的归宿啊，就连凌霄府尹看上去也好像没有那么恶心了。
“站住，你不能走。”
长剑出鞘，挡在了唐瑜的面前。
“你踏进这里的第一步，就成为我合欢宗的大弟子了。”
她这么说着。
合欢宗？
唐瑜愣了一下。
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师傅。
无意剑仙——柳应南。
玄天宗第三峰峰主，半步元婴。
这人，刚才说什么？
什么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