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体香
“那个……陈姐……我自己就行……”
“客气啥！既然没事儿就跟姐走，姐带你去我家蹭饭。”
“那个……”李柯新还想说点什么，手里的行李箱却被陈怡一把夺了过去，他张了张嘴，决定还是行李箱比较重要。
黑色固然低调沉稳，但依然不能改变这辆车很贵的事实，李同学坐在后座上看了一眼一旁的陈大美女，又看了看在前面开车的管家，怎么都觉得自己像是马上就要被包养的小白莲女主。
陈小姐却并没有注意到一旁瑟瑟发抖的小李，上车前她跟管家说过他们两个要回去吃饭，这会儿就光忙活自己的事儿就行。
虽然没有考研的压力，就业的话有她爸爸就不是问题，但陈怡并不想拘泥于顺遂的生活，从她报名附高的入学考试就能说明了。
她想考公，想考b市的公。
机会只有一次，如果错失了，大概爸爸妈妈也不会给她第二次机会了。
就像当初考附高一样。
车子开进一个小区，那是b市市里唯一一个高档小区，每一户都是两层的复式装潢，不是那种夸张的复古风格，是那种高级的极简设计。
有钱人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呢？走进客厅，一抬头能看到二楼的一个起居室的落地窗户。
就像是单身公寓一样，无论是厨房还是客厅都干净的没什么人气儿，但是却能让人觉得无比的有钱有品位。
“这里目前是我的房子，我爸妈偶然会来看我。”
哦，这样，怪不得和没人住似的。
猜想得到证实的李同学来不及惊讶这栋房子是给陈怡一个人住的。
大城市里人口密集，怎么可能容得下一个别墅区。
管家把陈怡的行李拿上楼，李柯新跟在陈怡的后面，到开放式厨房的餐厅就坐。
以前李柯新也如果朋友家，但都是男男女女好几个人一块去玩，像这样单独来女性的家里这种事却是第一回。
说实话别看李柯新生的一副花花公子的样子，现在倒是挺害羞挺紧张的。
晚餐做的还算丰盛，精致的摆盘能看出厨师的水平，不过从陈怡只动面前的一份沙拉能看得出，剩下的几盘都是做给他的。
男孩子总是不能理解女孩子为什么晚上要吃草。
他想找点话题，却看她一副不搭理人的样子，想说也说不出来。
哦对了，食不言，寝不语。
只可惜，陈怡这样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只是因为累了而已。
坐上车的那一刻她就不想动了，要不是自己要把李柯新带回来，她可能进门就上楼洗洗睡了。
吃完饭之后陈怡没有多留他，只是作为主人吩咐管家送他回家，自己和保姆先休息了。
刚刚还努力装作热情友人的陈女士，在李柯新百般感谢出门之后瘫坐在沙发上，等着保姆过来捞她。
还好今天爸爸妈妈不在家，不然大概就得抓着她问人家了。
本来想聊聊天儿的，可自己实在是累的张不开嘴了，希望他不要误会是自己冷漠啥的。
陈小姐吩咐保姆收拾餐厅，自己上楼洗漱睡觉，行李保姆已经帮她收拾好了，她洗过澡之后躺在床上想再看看新闻，结果一沾枕头，意识就开始模糊了。
从陈怡家离开的时候天刚步入全黑，仔细看天空其实是紫色的，广阔又美丽。
他坐在后座上，沉默寡言的管家可以忽略，四舍五入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松了口气，单独去女生家里确实让人觉得紧张。
“李先生，”刚刚被无视的老管家突然强行上线，把李同学吓了一跳。“您是小姐的……”
“朋友，我是她学弟，也是她朋友。”为了避免误会，他得解释清楚。
“啊……朋友。”
“嗯对，只是普通朋友。”
“啊……”不知道为什么，从老管家的口气中他听出了一丝高兴，还有不容忽视的遗憾。“除了佟小姐，您是小姐唯一往家里带的人，还是个男生，我就以为……”
他叹了口气：“我以为我们家小姐也有了男朋友呢，毕竟她这么排斥老爷和夫人给她介绍。”
“啊？”这就开始介绍相亲啦？这么早？
“呵呵，”后脑勺长眼可能是管家这个行业的职业技能，“我知道您惊讶，但其实这样的事情在这个圈子里挺常见的。”
“啊。”乌鸦一样的李同学知道，以前看的韩剧里有演的，兴什么订婚娃娃亲之类的。
不过头一回在现实中听说这事儿，他突然好想吐槽。
看起来话很少的管家其实挺能说的，但是话再多也经不住李柯新的住处离这里并不远，不过托他的福，李柯新得以更加了解了他这位陈学姐。
陈怡从小就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脾气，管家说那种总是看不起人的大概都是暴发户之类的，陈怡除了要学的东西比较多，其他和普通人家的小女孩儿没什么两样。
陈怡一直都很努力，从小看她长大的保姆对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小姐，您休息一下吧”，最拼的时期是高中那会儿，可能是遇到了佟瞳激起她的好胜心，他和保姆成天都在钻研怎么给她补补身子。
陈怡的父亲对她真的很宠爱，虽然对于她放弃上私立学校，放弃报考商学院之类的有过反对，但也只是多劝了两句，他们都知道陈怡不是那种摇摆不定的人。
对于陈怡以后的另一半陈爸爸和陈妈妈虽然还是希望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但也并没有强求的意思。
不过从他们的所作所为来看，恐怕对于女儿的婚姻，两位老人没有很开明。
黑色的轿车来进老旧的小区，虽然显得格格不入，但是老管家的表情能看得出，他没有丝毫的唏嘘，甚至觉得很亲切。
李柯新的爸爸妈妈是做医生的，今晚赶上值夜班儿，他得到奶奶家住。
下车谢绝他送自己上楼，看着黑色轿车开走后，他才慢吞吞上了楼。
一开门，熟悉的味道，是他最喜欢的打卤面。
“回来啦！”奶奶是海边儿人，说话带着一种不一样的味道。“快换下鞋坐下吃饭！”
“好嘞！”虽然刚刚在人家家里吃了很多，但一闻那混杂着酱油香油的海鲜味儿就觉得饿的不行。
手擀面上浇上琥珀色半透明的卤，里面有软烂的扇贝肉，海米，海蛎子，鸡肉丁，鸡蛋，木耳还是脆脆的，像漂亮的小花一样。
这种口味平常吃不到，学校里的打卤面的卤是土豆丁炖鸡肉丁，称不上打卤面，只能说是盖浇。
“咕噜咕噜”是吃面的灵魂，余光里能看到老人笑咪咪的看着自己，一碗面条虽然不如精致摆盘过的菜肴那样看起来这么美味可口，但他却觉得，这碗面条比什么都要好吃。
“多吃点儿，不够奶奶再去下。”是不是每个老人都是这样，希望自己孙子能长得高高的，白白胖胖的。
“不用了奶奶，这些够我吃的了。”瘦猴儿一样的李同学连忙摆手。
“哦，行。”老人还是笑咪咪的，慈祥又可爱，“可可交女朋友了没有啊？”
“唔，”话题转变的猝不及防，他不小心噎了一下，但不至于咳嗽，“没呢。”
“有喜欢的吗？”
“……没，没有。”
他摇摇头，有些心虚，心情有点复杂。
奶奶后来说的什么他听不清了，好像不过是现在先好好学习以后再考虑这些事儿什么的，他人坐在那里，心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在想什么呢？他也回答不上来。
……
转眼到了开学的时候，大三比大二早一周开学，等郑呈锐拖着箱子回到学校的时候，佟瞳已经在实验室呆了一周了。
上午任务完成，她穿着雪白的白大褂走在校园里，与身后绿色的花坛互相辉映着，有一种不一样的好看。
她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穿宝蓝色短袖T恤的男孩儿现在她宿舍楼下，黑色短裤下的腿有肌肉，但没有黑压压的腿毛，黑色的球鞋看起来很新，头发也剪短了，清清爽爽的翘着几根呆毛。
整个人看起来好像更干净小清新了，画报一样让人着迷。
她快步走过去，即将要走近的时候，他松开拿着行李箱的那只手，双臂打开，向她伸出怀抱。
这个时间校园里没什么人，所以两个人抱在一起也没什么好害羞的。
佟瞳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依然是熟悉的肥皂香味，这个味道她特意去超市一块一块的闻过，竟然没有一种是这样的味道。
“你用什么洗衣液洗的衣服？”她还是忍不住问他了，既然不是肥皂，那大概是皂液洗衣液之类的。
“普通的那种。”他说了一个牌子，她一愣，这不是她用的洗衣液吗？明明不是这样的味道。
“我问这不是那个味道。”她拆穿他。
“我这个好闻还是那个好闻？”
“你这个。”
“哦，”他凑到她耳边，“那大概，是我的体香吧。”
“滚啦！”她红着脸推开他。
他一脸坏笑的看着她，凑过去又把她抱进怀里，给炸毛的她顺顺毛。
“人家都说，每个人都有体香，只有真正喜欢他的人才能闻得到。”
“你还来劲了？”
“不是，”他赶紧抱紧她，“我说的是真的，没有谁再说我身上有好闻的味道的。”
他一脸认真的看着她，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
“其实我也能闻到你身上有好闻的味道的。”
“什么味道？”她仔细想了想今天没喷香水出门，实验室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
“嗯……”他思考了一下，趁机又凑到她脖子那里仔细嗅了嗅，看到她耳朵红了，才抬起头。
“奶味儿。”
“啊？”她是奶娃娃吗？身上还能有奶味儿了？
“真的。”他认真的看着她，一副“不信你自己闻闻”的样子。“牛奶的味道，香香的。”
“……”她不信，暂且把他说的归结为她早上有喝牛奶吧。
把郑呈锐送走后，回宿舍的路都神清气爽，她哼着小曲儿，突然感觉到手机传来震动。
一条是陈怡的，佟瞳做完她的就回来了，陈怡就在那里想再等一会儿。
-瞳儿，咱的实验好像出了点问题，理论上会出现沉淀的，可是这都很久了，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好的，我一会儿回去看看，你再等等，如果大部分都出来了就去找老师问问。
-行。
什么情况？她仔细想了想上午的实验过程，她们的实验台只有她们和另一组，如果他们有现象了没理由她们没有现象。
她仔细想了想，除了试剂不是她们准备的，其他过程她们都是看着走下来的，所以操作失误是不可能的，这个实验操作很简单，她们之前做过很多类似的实验对操作也已经很熟悉了。
难道是试剂出问题了？给她们组分配的试剂放在那里只有她们用过，自己组用自己组的，不存在掺杂的问题。
难道是那瓶试剂？想到这里，她突然停下了脚步。
之前说过要去配试机，她和陈怡不能提前回来就没去，如果是她们的试剂有问题那就说的清楚了。
到底是谁配的那瓶试剂？为什么不合格的试剂会混进来？每瓶试剂应该都由老师当场检验把关，不合格的是绝对不可能被漏下的，除非是配置试剂的人员有心……
她又努力想了想，实在想不出除了试剂问题还能有什么别的问题，到底是谁配制的她们这一组的试剂，他为什么要留下一瓶有问题的试剂，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越想越头疼，刚刚的好心情现在全都没有了，口袋里的手机又开始震动起来，她掏出来打开：
-瞳儿我问过老师了，老师测试了一下发现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瓶过期的试剂被放在这里。
-那怎么办？老师说什么？
-老师说现在重做应该还来的及，不过得抓紧做了不然赶不上明天的实验进程，你差不多了就过来吧，我先做着了。
-好。
她虚脱一样的放下胳膊，一上午，一上午的努力就这么白费了，她很想哭。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一个得逞的笑容，一回头，又不见了。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