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激发血石心脏
「法师进入精神力激发状态，不仅能提升施法效率，还能够迅速稳定情绪，解除低级法术对自己造成的认知影响」
「短时间内进入精神力激发状态，会对大脑造成不可逆的损伤，要巧妙运用这个特性」
空荡的泥土地上，卢修斯坐了下来。
他有经验，要进入冥想状态激发精神力对他来说并不是件难事。
只要激发几秒钟，在伤害大脑之前让他静静心就行。
拼命稳住混乱的心神，将严重的心灵创伤抛到一旁，卢修斯心中不停默念：【天，水，地】
然后下一刻，他就被人狠狠揍了一拳。
鼻血直流，破碎的牙齿扎在舌头上。
他错愕地睁开眼，看到升着圆月的平静水面上，一个穿着白西装黑内衬的中年人站在自己面前。
此人留着长发，面相很年轻看起来也就是三十多的人，但眉宇间的沧桑、身上的伤疤、手指的伤残暴露了他的年纪和身份。
他是李景，也是卢修斯自己。
将卢修斯恶狠狠地从地上揪了起来，李景一双漆黑的眼睛死死盯着卢修斯，整张脸的肌肉揪在一起，压抑的怨恨从他脸上每一个毛孔中爬了出来。
“你在哭什么？”李景问卢修斯，声音那样陌生，却又熟悉的可怕。
“我杀了人，好多人，良心疼，疼到我不想活了。”
“良心有屁用？！为了这么点破事就想去死？！”
李景紧紧揪住卢修斯，他口中咆哮出的每一个字都像子弹一样打在在卢修斯心里上。
“有良心的人都什么下场，你都忘了吗？！”
“白院长一生救济乡里，最后他妈没钱做手术，被那些狗娘养的白衣天使从病房扔到车库里死掉了！
你有良心，你那个时候怎么不去死？哦对，那个时候你在考试！你有良心！”
“还有李大哥，院长死后他一个人干工地养五十个孩子，五十个！还要供你上大学！怎么没见你有良心去辍学帮他？！
他最后怎么样了？在工地被砸死了！县工程队的人说他没按照安全制度办事，死了活该不是工程队的责任，说他死了活该！！你有良心怎么没去找人拼命？！”
李景按着卢修斯的脑袋，强迫他逃避的双眼看着自己漆黑的眸子。
强迫他再次直面名为李景的地球人经历的，地狱般的人生。
“有良心的人都不得好死，那些良心烂掉的人才能作威作福，这些道理你怎么能忘了？”
“35岁，大学毕业后十三年的时光里，你帮助穷人追债、免费帮别人打劳动关系，结果呢？
那些企业恨你，地方法院拉你黑名单，就连你帮助的人也没一个念你好，觉得你拿回来的钱都是他们应得的，有不少人还因为你要回来的钱少了而怨恨你。
你躲在出租屋里，皮包骨头，吃着泡面，邻居和同学说你是高分低能，没爹没妈，没车没房的废物。”
“36岁那年，法院因你经济情况为由没有把几个弟妹的监护权判给你，他们.....他们在三年后因为被养父母虐待而逃跑，不知所踪，再被你找到的时候，一个在黑厂打工被机器压死，两个不务正业去蹲了局子。
40岁，你疯了，疯了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帮县里某位大人物的公子哥辩护，他夜里飙车撞死了一对无辜母女上了报纸引发众怒，没有律师敢保，除了你，因为你已经疯了，你能力卓绝又有大人物鼎力帮助成功保他死刑变20年有期徒刑，最后只蹲了八年就回家了，哪一年年末你开上了百万大奔。
43岁，你又帮了一个大人物转移了两个亿的财产到国外，顺便和检察官勾连判了一个挪用了600万公款给父亲治病的政府会计死刑。
47岁，短短七年时间，你从出租屋里人见人厌的蟑螂变成了整个省份的红人，你出入的每一个场所都会有人迎接，商场经理给你送一沓又一沓的‘打折券’，逢年过节你的别墅送礼的人，人满为患，好几年不见的老同学一个个对你点头哈腰，好像他们一直都觉得你是个天才似的，好像他们从没有看不起你过似的......”
“别说了，别说了，“卢修斯捏着李景，试图让他松手，“你说的难道我就不知道吗？那些恨我的人呢？那些要杀我，朝我房子扔石头、咒我死的人呢？你以为我活得很开心吗？那些人，那些贪官污吏大奸大恶之人，我也不过是他们随用随扔的棋子罢了！”
“那是因为在地球的人类个体力量太弱小了，必须要在团体中委曲求全才能获得力量。”
李景双手如铁钳，紧紧揪着卢修斯，任凭他如何抓挠就是不松手。
他像是一只野兽，一条饿狼，找到了最可口的猎物。
“听着，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这个世界不一样，这里有魔法，有媲美枪械威力的魔法，还有能控制别人生死的魔法，天知道其他更强大的法术是什么样子的。
那个世界，我们是孤儿，人生到头了也是别人的棋子，但这里不一样，在这里把良心抛弃掉，你，我们能变得无所不能，我们能主宰一切！到时候再没有人能凌驾在我们之上！权力，金钱，整个世界都是我们的。”
“这又有什么意义，白院长，李大哥，我的弟弟妹妹们.......魔法能把他们救回来吗？能弥补我作为哥哥的失职吗？”
李景松开了卢修斯，他像是看垃圾一样看着他。
“那你就去死吧，去死啊，去告诉全世界白院长是错的，李大哥也是错的，因为他们养育的人一个个都是废物，他们为不值得的人付出了一生，尤其是你这个被供起来去大学的唯一希望。”
“我.......”
“站起来，别以为换了一个身体，你就不是我了，霸占这个世界，吞噬这个世界，最后把我们血淋淋的仇恨雕刻在上面，把白院长和李大哥还有其他四十九个弟妹们的名字，永远刻在所有人类头上，永生永世。
叫所有人类的子孙后代，无时无刻不承受你所受过的痛苦，被仇恨之火炙烤，永无宁息之日！”
“说不定有天，我们能回到地球，带着这个世界的力量，说不定.......”
“如果你不愿意，那现在就退出冥想，我从此不会再出现在你的心里，你也不再是李景，像个圣母一样去遗忘一切吧，向蛆虫一样跪求这个血腥的世界赏给你一个全新的开始。”
卢修斯捂着脸在李景脚边跪着，跪了很久，随后他慢慢、慢慢挪开了手。
双手之下，是如恶鬼般狰狞的一张丑陋脸庞。
“我没有善终，我爱的人也没有善终，那我也不允许其他人有善终。”
【我没有善终，我爱的人也没有善终，那我也不允许其他人有善终】
“恨，我要把恨刻在每一个人类身上。”
【恨，我要把恨刻在每一个人类身上】
【血祭血裔，恨祀神孽】
闭上眼，李景满意地消失在卢修斯面前，从现在开始两者不再有区分。
圆月已经消失，心象世界的平静睡眠，被一轮冉冉升起的血月笼罩。
......
耶格尔拖着一袋死沉的面粉，费劲巴拉地走了回来。
他是法师，不是搬运工。
说起来这些都是给贵族吃的小麦面粉吧？好几十公斤重竟然就卖几个铜币？
这伙磨坊的人什么来头，来深坑搞慈善？
脑子有病。
不过别人乐意，也和他耶格尔一个法师学徒没什么关系。
“喂，我把东西买.......”
耶格尔瞪大了眼睛，看见原本跪地痛哭的卢修斯已经站了起来。
他抱着一块肮脏的大石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一股血雾从他的心口蔓延而出，像红围巾一样飘扬在他的两肋。
血石的力量，他没有用炼金药剂就自己激发了血石的力量。
耶格尔脊背发冷，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他也是移植了血石的人，自然知道要激发血石的力量需要接受什么、又需要抛弃什么。
看来自己以后跟这个卢修斯相处得千万小心了，不然轻易小命不保。
“东西给我，我们回去，下午还要去训练场不是。”
“好，好，给你.......”
路上卢修斯心口的血雾消失了，但他周身散发的轻微压迫感却没有消失。
‘好，很好，’耶格尔嘴角不自觉上扬，‘他绝对能在明天的斗兽中活下来。’
到时候丹顿回来一定会奖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