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藏宝地·承
两个月后。
往北方无人区行进的旅途漫长到几乎看不到尽头。
每天眼前都是千篇一律的皇帝，卢卡尔有种错觉感觉自己从未前进过。
一直在原地踏步。
一路上，三个男人卢卡尔，安纳金和凯德倒是能苦中作乐。
其中凯德最让人羡慕，他有一个完好的家庭，并且全家都得到了源力小麦和卢卡尔光环的赐福。
仿佛有一汪金色的涌泉时刻流淌在体内，他们一家三口人不仅身体强壮得出奇，心态也乐观无比。
一个社会底层的佃农，得到如此强大的超凡力量。
再伶仃大醉的醉汉，也说不出这样虎逼的故事。
与之相比仅仅是推几辆货车，走几段路，简直不值一提。
他不清楚卢卡尔在面临什么，也不知道未来到底该何去何从。
他只知道一件事。
只要跟着卢卡尔，就一定没错。
男人之外，妇人伊童和女孩维拉则各自出了身体和精神上的问题。
夜里扎营。
安纳金到外面去守夜，卢卡尔被几头蹦蹦跳跳的小狼带走。
这些小狼和黑狼荷鲁斯的子嗣，混血种。
荷鲁斯差遣它们来带卢卡尔去看他的羊。
进入斯蒂文斯要塞之前，卢卡尔就把羊群交给荷鲁斯管了。
羊群每天都要放出去吃草，一天都不能懈怠，带到要塞里被人顺手牵走也无法追责。
索性就让脾气稳定、听话的荷鲁斯充当牧羊犬，在卢卡尔等人附近放羊。
每隔七天再回来让卢卡尔检查一遍。
卢卡尔同时严厉地警告残暴又好嫉妒的芬里尔，不准伤害荷鲁斯和它的后代，更不准伤害他的羊。
晚上营地里只剩下凯德一家三口人。
维拉睡下之后，两夫妻开始行房事。
伊童半道突然推开凯德，血不住地往外流。
“你今天来日子啊？怎么不跟我表示一下。”
伊童面色苍白，没有解释的意图。
这已经是她这个月第五次月经，来得十分突然，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一旦离开卢卡尔身边，她就感觉心律不齐，浑身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但又偏偏不会影响日常活动。
另一边装睡，实际跑到另一边开始尝试隔空取物的维拉也发生了意外。
母亲的痛苦刺激了她，女孩抱着脑袋发出痛苦的呜鸣。
安纳金第一时间赶了回来。
“义兄......”
凯德和伊童还赤身裸体，也没东西盖一下，看他过来很不好意思。
安纳金比了个手势，没有看过去。
他按住维拉的脑袋，男人的源力像是一张大网将维拉的仪式从源力深海中捞了出来。
“我怎么跟你说的，卢卡尔大人不在的时候，绝对不要试图使用这股力量。”
“他在的时候，你要尝试也必须先跟我说。”
“这力量极其危险，你心智不熟很容易被其中的恶念所侵蚀，不要儿戏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听到了没？”
维拉苍白着脸，抿着嘴唇点点头，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第二天，在狼群和羊群的簇拥上，美美休息了一晚上的卢卡尔回到了营地。
看到了萎靡消沉的四个人。
随着他的到来，众人才感觉到体内那股温暖的力量再度涌现。
“怎么了？环境不好还是昨晚遭遇了什么？”
安纳金和凯德把事情跟卢卡尔说了一下。
伊童虽然揉着肚子，面色不好看但行动无碍。
维拉自昨晚偷偷使用源力以后，就手脚僵硬、不协调，皮肤之下更有黑色的血管像是小蛇一般蠕动着。
“源力的事情，你没有办法吗？”
卢卡尔问安纳金。
后者摇摇头。
“我也只是一知半解，如果您像赐福我一样，赐福维拉，我觉得应该能治好她的病。”
【祝福印记】
卢卡尔在对安纳金施展这个法术的时候，也隐隐有察觉这个法术的本质。
它是一种针对智慧物种的【驯化印记】，只不过【驯化印记】靠的是给野兽一个粮食充足的环境，迅速褪去它们的野性。
而【祝福印记】则是灌入名为“信仰”的毒药，只要“信仰”不破就能让目标无条件追随自己。
安纳金是无依无靠的农奴出身，跟自己只有好处，上印记也就上了。
对凯德等还有其他选择的人，卢卡尔不想靠法术精控的方式，去约束他们。
用法术，宗教和信仰换来的忠诚，肯定会有反噬。
碰到其他更加精湛的巫师法师，更加会忽悠人的宗教狂人，大厦倾覆不过须臾之间的事情。
不过维拉现在状态看起来很不对，恐怕有性命之忧，这种情况下就没有死守原则的必要。
拿出之前从几个村庄中收来的稀碎魔晶，霍伊兰德领地一带到处都是铀矿，很多都凸出地表，很多人家里都或多或少会捡来一些。
卢卡尔拿出自己的法典手抄本，字迹黯淡的莎草纸在多日的路途中已经变得破破烂烂。
将法典按在维拉头上，卢卡尔结出手印开始念咒施法。
手中的魔晶化为齑粉，魔力涌入维拉体内。
【对神祇和使徒的信仰过低，祝福印记烙印失败】
卢卡尔瞪大了眼睛。
凯德在旁边焦急地问：
“怎么了？我女儿的病难道......”
卢卡尔又取来魔晶试了两次。
依旧无效。
“抱歉凯德，她对我不够......信任，我没办法赐福她。”
“怎么会，怎么会，”凯德急了，“她可老亲近卢卡尔大人您了，张口闭口都是未来要当您的妻子。”
“一定是哪里出错了，您拿我试试？”
凯德老泪纵横，就差跪下来求卢卡尔了，伊童也跟着恳求不已。
卢卡尔没办法，只能对凯德施展了【祝福印记】。
这次施法成功，凯德感觉身体体能暴增，心境也稳固了不少。
“也对我老婆试试吧，大人。”
伊童靠了过来，卢卡尔又一次施法。
施法失败。
【对神祇和使徒的信仰过低，祝福印记烙印失败】
凯德能感觉到卢卡尔的赐福一进入自己妻子身体，就被排斥了出去。
“不可能，不可能，求您再试一次。”
毕竟是跟了自己一路，任劳任怨的一家人，卢卡尔不至于在这种大事上吝啬。
拿起全部剩余的魔晶，他给维拉和伊童每个人又释放了两个法术。
依旧失败。
安纳金闭上眼，转过身。
当最后的魔晶碎块化为齑粉，卢卡尔忧伤地看着凯德道：
“抱歉，凯德，我尽力了”
“我...我知道，我知道，不是大人您的错，只是为什么会这样.......”
带着难以置信和失望透顶的表情，凯德看向伊童。
丈夫的表情是那样陌生，伊童握上他的手，极力做着手势想要解释。
但凯德充满不信任的眼神没有一点改变。
幸福的小家庭正在走向分裂。
卢卡尔害怕凯德现在的变化是被他的法术给影响了。
便严肃地对他和伊童说道：
“伊童和维拉无法接受我的赐福，是我赐福的缺陷，不是她们有问题。”
“你身为丈夫第一要务是为自己家庭着想，让老婆那么担心是要怎样。”
伊童感激地看着卢卡尔，凯德则低头默不作声。
之后的路途中，夫妻俩的关系有所缓和。
但能明显看出，已经出现了隔阂。
安纳金陪着维拉，尽他所能保护着维拉的意识。
气氛前所未有的低沉。
几天后食物也消耗得差不多的时候，几人终于抵达了青王山脊。
山峦之前的平原上，出乎意料有一个人口规模不小的镇子。
卢卡尔等人进入的时候，镇子里的人对他们纷纷投以好奇的目光，显然他们这里很少来外人。
镇长从男爵小屋中赶来，看到卢卡尔的时候大惊失色。
“你是大少爷？”
“你认识我？”
“当然，我们家里就是霍伊兰德男爵派过来开拓的，只是开拓的一直.....没那么顺利。”
好生招待之后，卢卡尔和镇长唠嗑。
原来他父亲彼得早就想开拓青王山脊，打通和北部贵族的联系，不用一直窝在古德南、莱茵哈特和斯蒂文斯三个老牌贵族的圈子里受打压。
以“准男爵”头衔为承诺，消耗了大量资源派遣了一批又一批的殖民者，但最后的结果只换来山脊旁边这个小镇。
“发展不起来是什么原因？”
“天气，土地，粮食太难种了。”
镇长开始给卢卡尔倒苦水。
“土地贫瘠，冷风没日没夜地刮，还动不动就下冰雹。”
“粮食刚发芽就全部被冻死了，您看还能调拨些物资过来吗？”
这里人很久没有回过霍伊兰德，都不知道卢卡尔被扫地出门的的事情。
“我知道了，我会跟男爵说一声的，你们有这一块的地图之类的吗？”
“有！不仅有地图，地下水、矿藏、珍惜植物和动物，都有记录留下来。”
卢卡尔眼神一亮。
“赶紧拿给我看看。”
接下来一个月时间，卢卡尔要么在男爵小屋内研究地图，要么就带上几个镇民出去勘探。
这些地图都是专业人士绘画的地质图，水文图，还有正儿八经的生物图鉴。
好多东西卢卡尔都看不明白，只能一边实践一边搞清楚各种线条和符号的含义。
他越迅速，越觉得这里的地貌熟悉。
一天夜里，他抚弄着芬里尔的毛发，看着眼前的地图，突然灵光一闪。
召唤魔导书，翻到倒数第二页，老乡留下的信息跃然纸上。
那张丑陋至极的藏宝图，竟然和青王山脊深处一块区域，高度吻合！
下一个落脚点找到了。
第二天，卢卡尔召集了安纳金等人。
“我要前往青王山脊开拓，你们留在镇子里休养一段时间，等我搞定了再叫你们过来。”
安纳金第一个不乐意。
“山里危险，我肯定要伴您左右。”
“你得留下，别忘了维拉还病着。”
“您的安危要胜过她的。”
凯德默默点头，也认同安纳金的说法。
只有伊童，死死抓着裙摆没有说话。
卢卡尔招了招手，已经成长为超过三百公斤庞然大物的芬里尔冷不丁出现在周围人面前。
血腥味和发自本能的恐惧感就让所有人都感到胆寒，安纳金也不例外。
若不是众人知道他和荷鲁斯是卢卡尔培育出来的战兽，安纳金肯定第一时间出手了。
从母狼身上狰狞的伤痕来看，它杀死吞噬了山林间许多妖物和强大的野兽，才长到如今这个恐怖的体型。
它出现以后高傲地扫了一眼众人，随后亲昵地扑在卢卡尔身上，把他压在身下。
卢卡尔好不容易探出一个脑袋，对众人说道：“别...别担心我，我有狼群护着肯定没问题，大概三个月的时间吧我就能搞定，到时候接你们过来。”
“如果到时候你们还想来的话。”
说服安纳金之后，卢卡尔最后去看望了一下维拉。
女孩躺在床上，身体无恙但就是脑中痛苦不已。
她的眼睛出现重瞳，一块块黑斑出现在眼白上，来回浮动。
靠着强大的精神力，卢卡尔能感觉到无数鬼祟的低语在纠缠着她，可偏偏【业力灵视】中他又没看到任何鬼魂。
这些低语好像来自另一个空间一样，和卢卡尔隔着一层无法轻易撕碎的帷幕。
只是维拉脑中的帷幕似乎被捅了一个窟窿眼，让某些不怀好意的东西给漏了进来。
这是卢卡尔感知到的全部，他并没有解决办法，只有安纳金护着才能暂时将维拉的意识和低语隔开。
精神力层面的问题，如果福格瑞姆在就好了，可惜梦魇已经无声无息消失在队伍中很久。
卢卡尔有时候会好奇，它到底去哪里找到了新的食物来源。
至于它是否会泄露自己的秘密，卢卡尔倒不是很担心。
那个梦魇没有多少害人的心思，它活着就是为了享受。
在小丫头身边待了一会儿，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知是否是因为小小年纪就经历了水体强化的原因，短短几个月维拉的就有了十岁少女的外形。
外面罕见地出了点太阳。
卢卡尔起身便要离开。
床上的小丫头呢喃道：
“哥哥，救救我。”
“我想救你，但你抓不住，好好休息吧，安纳金叔叔会护着你的。”
外面镇长局促不安地守在门口。
“大少爷，不是我们不给人，实在是人口吃紧，少一个人种粮食都不行。”
“行了，不愿意给人就不给，把我留下来的人照顾好就行，我会让男爵多批一些资源下来的。”
“好！好！您能体谅就好！”
玻璃仓，最后几袋源力粮食作物，全部装车。
两个平民骑士还被泡在满是绿藻的玻璃仓内，卢卡尔检查的时候，伤势稳定但无法愈合，都还有一口气，似乎是陷入了深度休眠的状态。
估计还得搭配别的东西才能救起来。
从镇长手里接过一小盒魔晶碎块，巨大的白狼芬里尔拖着车，卢卡尔骑在荷鲁斯身上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