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
“你去闭关吧,如今姜微宁得到了安息,不会再有什么差错,更何况,雷劫那次你就没疗好伤。”
无妄点点头,唇色愈加苍白。两人不敢再拖,掐诀立刻回了帝丘。
一直随无妄进入天音殿时伏黯还在说个不停。
“这次你闭关的时间就长一点,外面无事,纵有什么事也有我先看着。”
“好,多麻烦你了。”
“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伏黯不在意的应一句,转身替他关上殿门,隔绝开天音殿内的一切。
周遭静下来后,无妄打坐运功,突然喉咙涌起一股腥咸气。他顿感不妙,抬手抹去,却已沾了满手血污。
他的脸色泛白,没有一丝血色,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周身簌簌发抖。
无妄压制住体内乱串的气息,忍着疼痛运功疗伤。
一转眼三百年过去,无妄身着月白银丝袍,在那扶桑树下支了桌案,闲坐自弈。
“怎的出关也不知会一声,真不够意思。”
伏黯大步走进天音殿,熟门熟路的在无妄对面坐下。眼睛盯着棋盘上布局,朝无妄伸手。
“来来。”
无妄不明所以,瞥了他一眼。
“什么?”
“黑棋,给我子,一个人下多没趣。”
无妄明了,把黑棋递给他。伏黯眼疾手快的在刚看好的位置落下一子。
“我说这三百年了,你也大好了吧。”
“嗯,好了。”
无妄垂眸应下,视线还在棋盘上,琢磨着何处落子。
伏黯的路被无妄堵死,他捏着棋子苦思,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
“那个凡人女子,叫什么姜微宁来着,你说她现在怎么样了?”
无妄眼神有一瞬的飘忽,很快恢复如初。
“转世投胎,过新的人生。”
伏黯计谋得逞,趁无妄心不在焉,又围了他两个子。
“转世投胎,三百年够凡人转几次生了,我听说凡人寿命很短。”
“几十年而已。”
无妄垂眸。
伏黯轻啧了一声,摇头叹息,又上半身前倾,一脸八卦的意味。
“你就不想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无妄无言的看了他一眼,拿起伏黯搁在一旁的折扇,抵上他的胸口,把他推远了些。
伏黯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惺惺的坐回去。
“我说你几千年了终于铁树开花一回,第一次这么在乎一个人就这么放弃了?再者说你们须弥山座下也有过找僧侣的先列……”
伏黯皱眉开始思索,恨不得把几千百年之前的陈年旧事全翻出来。
“那个,叫什么摩罗什?”
伏黯倒真翻出一个名字,无妄暗了暗眸子,手腕起伏间已经杀的黑子片甲不留。
“万事皆有因果,何必太多执着。”
伏黯低头发现自己输了,差点气笑。
“你!好好。”
伏黯“唰”的一声打开扇子,扇得飞快,又突然想起来什么。
“好了,我也不和你多费口舌,你这刚出关,想来也是无趣的很,走,带你去溜达一遭。”
无妄黑白棋子一点点捡回,棋子顺着骨节分明的指间落入棋罐里。
“去何处?”
“冥王家的小公子那存了一坛好酒,前阵子还说等你出关了一起去尝尝。”
无妄收好棋罐,不着痕迹的瞥了他一眼,伏黯立即明白。
“知道你不饮酒,也有好茶,走走。”
冥界不比上界,玄黑色的天空,没有星星,天边发着诡异的光到处都是无尽的黑暗。
有一些初入地府的人排着队从无妄伏黯面前经过,他们大多都是刚死的亡魂,排队准备去投胎。
巨大的石柱,岩壁透着骇人的光芒,无妄只是看着就觉得毛骨悚然,更别提凡人了。
幸而那些在凡间并非罪大恶极之人也就是走走流程,便转世投胎了,若是打入十八层地狱,更是难以言喻的折磨。
无妄皱皱眉,连同伏黯快步离开了。
一路上伏黯同他讲现在冥界今时不同往日,由冥王和鬼王分庭抗礼,冥王只要掌管生灵的投胎转世,而鬼王在更深处的地狱负责惩处那些穷凶极恶的人。
二人一路穿过沾染血色的崖壁,来到冥王殿里,简单向冥王示意便动身去找冥王的儿子。
“夜千澜!”
虽说冥王长得凶神恶煞,但他的儿子夜千澜却是意外的清秀儒雅。一身青袍,长发披散在肩侧,左眼下一点蜘蛛痣格外明显。
夜千澜向二人鞠行一礼,无妄伏黯弯腰回一礼。
“坐,来坐。伏黯早就同我说要带你来,如今总算是有缘相见。”
说着,沏了一杯茶递于无妄,无妄素手接过道谢,夜千澜连忙摆手道。
“这就生疏了,说起来咱们也是好久没见了。”
无妄端起茶抿了一口,释然道。
“是啊,想来也几百年未见了。”
“那今天可得好好聚聚。”
夜千澜呵呵一笑,伏黯倒是不愿意了。
“怎么只有他的,我的呢?”
夜千澜神秘一笑。
“早备下了。”
说罢,拍拍手,门外侍女推门而入,手中奉上一个坛子。
夜千澜接过那坛子,给伏黯酌了一杯。
“来,尝尝如何?”
伏黯浅酌一口,连声叫好,三人相视一笑。
酒未过半,伏黯隐隐有些醉了,他们这样的人只会用内力将酒气逼出体外,夜千澜便是这样做的。
“伏黯,你醉了。”
夜千澜拍拍伏黯的手,作势要把酒杯拿过来,伏黯一把夺过护在怀里。
“我没醉,再喝。”
无妄和夜千澜相视一眼,耸耸眉,放任他去了。
“诶,夜千澜你爹最近怎么回事,刚刚和无妄见到他,他怎么一脸慌张的样子。”
夜千澜听了这话倒是很奇怪。
“没有啊,最近冥界风平浪静,也未听父亲说有什么事。”
伏黯这样说,无妄也想到刚刚去见冥王,他见到自己时明显的慌张了些,似乎害怕隐瞒着什么。
无妄沉思一瞬,暂时想不出个所以然,便圆场道。
“许是看错了。”
伏黯醉着没听进去无妄的话,伏在桌案上摇摇头,一个劲的道奇怪。
“奇怪奇怪。”
无妄暗笑一声,压下心里的疑问,举杯邀夜千澜碰杯。
“千澜,以茶代酒。”
夜千澜爽朗的与他碰杯,然后一饮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