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伺候
温泛月本来在外头坐着，可渐渐飘起雨夹雪，雪花落在地上结了一层雾蒙蒙的霜，越到后头越发冷。
于是小丫鬟们留下两个叫红柳和翠英的，其余的温泛月让她们回去休息，三人进了主屋的外室，翠英去后院柴房寻了些旧碳火，然后煨了一个火炉，三人围坐着取暖。
闹了一场立了威严，和两个小姑娘越发生疏，本想打听一下侯府的情况，特别是厨房的，结果看着两个小姑娘垂着脑袋，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温泛月闭了口。
到下半夜，弄贤居的门口有了敲门声，温泛月猛地一抬头擦了嘴边，急忙起身去开门。
顾楚宇垂着脑袋看不清面容，只是身子站不稳被郎优搀扶着，身边的幽兰脸色也不太好，看着院里黑黢黢更是心中不爽快。
“你不是在张府当过差吗？这么连夜间点烛火都不在意？”
她还要怎么在意？
初到侯府战战兢兢什么都不熟，全凭着自己在小侯爷身边能过活的信念撑到现在，第一回温泛月没给幽兰好看，冷下脸白了她一眼，身边的郎优心头烦躁，放眼看去爷的屋子倒是十分亮堂。
“先进去再说吧。”他叹口气。
幽兰故意让温泛月去关门，自己则跟着顾楚宇后头，假意搀扶着，其实她也知道有了郎优，爷身边就没她什么事。
主屋的丫鬟听见外头的动静，按照温泛月说的沏了一壶暖冬茶，里头的冬瓜红枣片，这是温泛月在茶舍买来自己喝的。
泡好茶水，柳红留下继续候着，翠英去厢房叫醒其他姑娘，半夜霜露重，大公子肯定要热水沐浴，后头柴房一段时间没人打扫，又黑又脏，她一个人可不敢过去。
郎优将顾楚宇放在床上，一摸床上的被褥居然是温热的，不经意看了温泛月一眼，对方没注意还在招呼柳红端茶过来。
这被褥之前她和两个小丫鬟抬着在火炉上烘烤过。
本来以为自己找到茬，可看着屋里如此亮堂，幽兰也不傻，温泛月是把外头的蜡烛移到这里来，她张了张嘴倒指责不出什么。
温泛月细腻聪明，应该是猜到小侯爷的处境。
今儿回府以为是老侯爷想通了要原谅小侯爷，谁知让大爷在书房门口跪倒现在，连口热饭都没有。
那连氏也是装模作样，端着一副慈母样假惺惺过来瞧着小侯爷，说是进书房求情，结果老侯爷跟着出来狠狠踢了小侯爷一脚。
天寒地冻的，跪倒了几个时辰身上还带着伤，要不是郎优护在身边，也不知如何回弄贤居。
幽兰心里郁闷，看着屋里就一个小丫鬟，火气一上来又嚷嚷：“其余人呢？”
“见主子不得势怕都装死人去！”
温泛月正要去后面柴房看水，看着幽兰那端着骂人趾高气扬的模样又忍不住翻个白眼。
顾楚宇疲惫极了，眼皮耷拉下怎么也睁不开，就连身上的伤痛都感触不到几分，只觉得耳边鼓噪的很，强撑着给郎优一个眼神。
“幽兰姑娘，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儿还得拾掇这院子呢。”老侯爷没说召回来是何事，他们就得在弄贤居住着。
现在张大人那头无音讯，其余人更不敢轻举妄动，也只有余文通在从中周旋，可他官职太小落到实处作用实在不大。
郎优回头看了虚弱主子一眼，过去的事就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尖，从少年到今日，谢世子的事不尘埃落地，他便会一直假装清醒。
幽兰想留下，但今晚的郎优实在强势，直接起身高大身影挡着床边高台蜡烛，黑压压的身影盖住幽兰的上半身，强大强迫感让她撇开目光，不敢看向郎优。
她前脚刚走，后脚温泛月就带着翠英她们端着热水桶进了净房，出来后郎优让她也回去休憩，知道今天他们不在，弄贤居是被温泛月撑起的。
熬到后半夜，眼睑下挂着大大眼袋，一听郎优的话，温泛月急忙行礼要回去休息，可刚转身，床上传来顾楚宇幽幽埋怨声。
“我去净房洗漱，你伺候我？”这话是对郎优说的。
郎优憨笑两声：“爷，我伺候你也是可以的。”
要不是自己没力气，自己非得爬起来给这人一拳，竟有闲心开自己玩笑，顾楚宇挣扎半天，下半身确实痛得厉害，虽在府中不受宠，可好歹也是金软细玉般养大的。
想到这里，幽暗的眸光忽眯成一条线，自己不过半年不在家，连氏就遣散了自己院里人，真当自己能当家做主了？
“温泛月伺候我洗漱吧。”顾楚宇撑着床板起来，脸颊微微泛白，额头也出了一层薄汗。
郎优不敢反驳，给温泛月让了一个道。
净房内
温泛月将棉帕搭在顾楚宇的肩头，偏头不敢看小侯爷，从坚实有线条的肩膀就能猜出小侯爷的身子练得不错。
“你躲什么？”顾楚宇故意撩起水花，浴桶激起一层层涟漪，温泛月看见荡漾的水面更不敢多看，害怕看见不该看的。
“爷，天寒不易多泡的。”温泛月强忍心中慌乱，故作淡定擦着他的背，屋里的炉火本来就不旺，要是再病了，自己肯定没时间出府，那生意还做不做了？
要是病得厉害，肯定会在侯府久呆，热茶汤的生意做不成，糕点生意更得蹉跎。
“你是担心爷病了拖累你？”顾楚宇呵呵笑了两声，听不出什么情绪，温泛月只当他责骂自己。
“奴婢不敢。”
“跟着我回侯府，芙蓉巷的生意做不成吧。”
“爷给了奴婢一条生路，奴婢必定是尽心尽责侍奉爷的。”
又不诚实，说些奉承话。
顾楚宇逗她故意意味深长哦了一声，继续说：“那生意就别做了，今儿架势，我肯定要在侯府上过年了。”
棉帕忽然滑落水中，溅起水花砸了顾楚宇一脸，吓得温泛月慌乱挥动双手，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往水里捞，恍惚间似乎看见不该看的，涨红脸吓得想叫出声，赶忙闭上眼把那口气囫囵下去，胸腔起起伏伏讪讪将手伸回来。
顾楚宇猛地一震也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结局，他努力抿着双唇不知道眼睛该看向何方。
谁能想到丫鬟会往水里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