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人精
温泛月抱着一大包药怔然站在罩房门口，看着屋里休息的丫鬟，下意识将药包藏在身后。
没想到殷红会给她请大夫，肯定也仔细与大夫交谈过，全程大夫看得仔细，就看这两日受冻小感冒也查出，除了治伤口的药物，还开了一些滋补养气血的。
可拿着药也没说能在哪里熬。
身边的二春瞧出她心思，好心提醒道：“泛月姐姐，主子的院子是不能熬药的。”
“那去哪儿？”
一时二春不知道如何回答，她们这些三等丫鬟月例低，平日里有个头痛脑热的根本不会想着请大夫，大部分都是硬抗过去。
今天的殷红做事奇怪，瞧出温泛月的不适好心给她请了大夫。
院里人都知道殷红和幽兰的恩怨，别说做小侯爷的妾室，就算当了通房也比她们这些做丫鬟风光。
两人斗了多年没了结局，今天幽兰又应了小侯爷的意愿从厨房带回人，本以为两人会合伙欺负呢，二春下意识觉得殷红没那么好心。
看着温泛月一副感激模样，二春摇摇头，泛月姐姐身上的伤着实吓人，别看伤口结了疤可下头还积着脓水，就这样她还给爷做了饭。
二春打心里佩服她，可人聪明就是容易被感动，拿上药物的时候竟说了殷红好话，二春忍不住提醒：“姐姐，今儿从看病到抓药花了一两三钱，殷红姐姐一月例是一两六钱。”
不是在说熬药的事吗？怎么扯到殷红身上。
二春不用多言的表情让温泛月一怔，随后恍然大悟，这是告诉自己没人愿意花近一月的月钱给一个陌生丫鬟看病的。
回想刚刚的感激劲儿，温泛月涨红脸，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恨不得撬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才被三姑娘给丢弃，现在自己又随意相信别人。
二春瞧着她羞愧的模样，忍不住憋笑出声。
“泛月姐姐，你来香樟院就得有个心眼。”
温泛月叹口气谢过二春对自己的提醒，又问道能去何处煎药，二春像个小大人急忙摆手表示自己不过问，眼珠子一转说道：“有条件的且离香樟院最近就是小厨房了。”
说罢又解释自己随口一提，让温泛月别放在心上。
这院子里都是人精，温泛月顺水推舟表示自己再想想。
其余的丫鬟见她回屋故意和她保持一定距离，小柳的床位离温泛舟最近，轻哼一声直接把被褥放在温泛月床位上。
“之前是和大家伙打过招呼的，这空位就是给我放置被褥的！”柳叶眉一倒，吝啬的表情想吓唬住温泛月。
可眼下没什么能激起温泛月的怒气，身上伤口痒痛难忍，而且今天她到香樟院是小侯爷的指示，自己当多年的丫鬟也懂攀着主子耀武扬威这一套，要是真和小柳对上，对方肯定会怂，所以并不将对方放在眼里。
冷着脸将被褥甩到小柳床位上，这一简单的动作激一身冷汗，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咬牙咽下粗气飞快坐在床边。
“你别以为你傍上殷红就可以为所欲为，她不过是个二等丫鬟呢！”小柳瞧自己被褥散乱开来，害怕自己唬不住温泛月，继续拿旁的话吓唬她。
可对面一记冷眼激得小柳闭上嘴，她不服气，涨红脸嘟起嘴踮起脚尖似乎要和温泛月干上。
“小柳姑娘，你对殷红姐姐的评价我就当没听见，可这屋里其他人我不敢保证。”
“现在床位是我的，你要干什么得经过我的同意，不然我会原数奉还给你。”
本想着找个好说话的人给自己上药呢，现在闹一出，温泛月知道自己在这屋里并不受欢迎。
说完拿着药包往屋外走，临走之前狠狠瞪了小柳一眼，小柳被吓得缩了脖子老实坐在床边。
刚到院门口，假山上有人叫着她的名字，回头一瞧是小侯爷身边长随郎优。
见温泛月停下脚步，懵懂看着自己，郎优笑盈盈冲着她招手让她到假山这边来。
凉亭四周围上布帷，里头的顾楚宇披着鹅毛大氅坐在梅花雕花太师椅中，身边的殷红正往火炉里添加碳火，幽兰端坐在对面小茶几上认真斟茶。
从假山底到凉亭得走一段陡峭石子小路，这段路走的温泛舟汗襟涟涟，到了郎优面前才发现顾楚宇坐在凉亭内。
一股热气缓缓往这边来。
再瞧眼前的郎优厚实的棉绸大袄站在山顶也能挺拔身子，一副不觉冷模样，只有自己穿着单薄袄子，费力走上来是又累又热，可冬日冷风一吹，温泛月急忙憋住喷嚏。
给郎优行个常礼，又侧身给凉亭里的顾楚宇福了身。
凉亭里的人自顾品着茶似乎没察觉外头有人。
郎优笑着说：“爷晚上想吃炒菜，你去厨房准备些吧。”
又要自己做饭？
就没人可怜她一身伤痛吗？
难受中不小心碰着藏在腰间的腰包，也成，这下能名正言顺去小厨房。
“大爷想吃什么？”温泛月恭敬问，脚尖微微偏着，巴不得下一秒就往小厨房去。
这下问住郎优，现在炒菜种类不多，大部分是炒肉，可偶尔吃起来能品尝出腥味，这就是为什么炒菜不大流行原因。
肉还是炙烤的好。
“有荤有素是最好的。”郎优身为贴身人自然要表现出自己对小侯爷的了解，打着哈哈敷衍过去。
那就一荤一素吧，温泛月装作贴心模样点点头：“奴婢知道了，有荤有素耗时较长，奴婢到时候让……”
郎优打断她：“让小厨房的人送就成。”
忍不住露出欣喜的模样，怕露馅急忙低下头朝着郎优和顾楚宇福身，然后不顾路滑匆匆往山下走。
假山上的郎优瞧着温泛月表露在外的得瑟，摇摇头。
不明白主子是怎么想的，下人想揩主人家的油水是常事，等着温泛月自个去厨房拉拢受罪吧，按照主子的性子最烦知道这些鸡毛蒜皮小事。
今儿让自己去点殷红寻医就算了，怎么还给温泛月安个去厨房名正言顺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