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夷狄之辩
“科勒大哥，我找到那人了。你不知道……”
“弄死了没？”科勒并不关心那个点炸药包的人是怎么被发现的，他关心的是这个人是否死了。
“死了，前面这个……”小番禺看了看仍然在大放厥词的徐广达，示意科勒下手。
“等一会，不是时候。”科勒将小番禺拉到身后，准备在等到最好的时机在下手。
“少东家，你苦心经营的矿场和钢厂就和你再见了……”
未等徐广达喊完，一个宽大的手臂掐住了他的咽喉。
“科勒大哥，你没事吧。”小番禺赶紧扶起被打倒在地的科勒，眼中的怒火想要点燃前面的博思尔。
“博思尔，你要干嘛？你想摘桃子吗？”小番禺毫不畏惧博思尔宽大的体型，大声的骂着。
“滚蛋，小兔崽子！”博思尔一脚将小番禺踹倒在地，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向上面喊着。
“上面的大老爷，我现在控制了姓徐的和炸药，你准备怎么奖励我？”
“你想要什么？”陈惕给金华做了一个手势，让他带人去找射界和炸药引线的位置。
“大老爷，小的想要自由……”
“哼，别那么多废话。要什么就直接提出来，磨磨唧唧的像什么样子。”
“好，小的要的不多。我要一万两，不，十万两黄金。”博思尔不知抽了什么风，以为自己能把黄金带出去。
“来人，把矿场存的金子扔下去。”陈惕一笑，毫不在意博思尔手中的砝码。
“小番禺，我一条腿被弄伤了。你听不听大哥我的话？”科勒看着山崖上周围忙碌起来的士兵，拉过小番禺严肃的问着。
“大哥，我就是被你救下来养这么大的。你说吧。”小番禺点点头，坚定的回答。
“好，一会我说走，你就死命的拉着我往后面退。看到那个坑没有，咱们俩一会就躲在里面。”
“科勒大哥，为什么……”
“不要问，记住了没。”科勒看着山崖上滚落下来的石块，焦急的问道。
“我，我记住了。”小番禺拽着科勒的衣服，似乎下一刻就要往后退。
“看到没有，这箱子就是你要的黄金。”陈惕一挥手，守卫们就把箱子里面的黄金给扔了下去。
“你，你干什么……”博思尔不解的问道，被山崖上的一处反光一照，瞬间失去了意识。
“跑。”科勒一声大喊，拄着小番禺往后跑去。
周围疯狂的人群伴着山崖上黄金滚落的声音，形成了一场交响乐。配上持续不断的鼓点，科勒看到空中的鲜血如同为这场狂欢而沸腾起来。
“大哥，这是枪声吗？”小番禺想要抬起头看一下，不过却被科勒按了下去。科勒随手拉过几具尸体盖在两个人身上，不出一言的等着。
金华处理完炸药的事情，连忙上来请罪。不过陈惕并没有在意这件事，他站在崖上看着这场交响乐思考着什么。
“金华，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放过他们？”
“卑职不觉得，无论是铁路还是开矿都需要巨额的人力。没了他们，总不能让咱们大乾人来干吧。恕卑职说句不好听，这天底下人就是最廉价的。
依我看来，少爷还是对他们太过仁慈，要是让我来，我肯定将他们清扫干净。”
“报告少东家，子弹打完了。”
“下去清扫吧，对了，能救的就救一下。”陈惕点了点头，示意金华下去处理尸体。
其实他心里虽然有点难受，但是还是可以接受的。想当年的那些黑矿里，不知埋了多少无名的尸骨。而如今自己在一个完全野蛮的时代，暴力就是规则。至于这些死在规则下的人，就只能把他们当做时代的祭祀品了。
陈惕缓了一口气，稳健的走下山来。纵目远望，似乎看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影走在两条铁轨中间。
“谁人闯入这里，报上名来！”守卫们还没从刚才紧张的气氛中缓解过来，看到有陌生人找到望月镇，下意识的就举起枪来了。
“莫要开枪，莫要开枪！”那人停下脚步，大声喊道。
“我是游方的道士，循着这铁条来的。”
“大乾的道士，你西出来得道成仙的？”陈惕怀疑此人是别人派来的间谍，示意护卫擒下他。
道士并没有反抗，识趣的被压了过来。等到双方走进，陈惕看了看此人的模样，有些惊喜。
“原来是你？东华老道，你不在大乾骗吃骗喝，来到亚布这里干嘛？”陈惕赶紧让人为东华老道松绑，有些抱歉的笑了笑。
“切，你小子还是嘴上不饶人。老道本来好好地，只是寻思着当年和你约定的时间差不多了，所以才来应约的。”王玄灵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妆容，坐上了陈惕的轨道车。
“你这后面血腥味真是浓啊……”
“咱们先走，先走。”陈惕不愿多说，让人发动蒸汽机。
王玄灵盯着陈惕的双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憋了半天，才问道：“何为人？”
“人？”陈惕想起了先哲对人的定义，最终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所谓的人，无非是动物的一种。只是我们在和天地争夺自己的命运，而牲畜只能顺应。你要是问人和动物最大的不同，我倒是可以拿别人写好的答案告诉你：人就是能制造和利用工具的高级动物，另外还是社会关系的总和。”
东华道人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继续往下问：“人有三六九等，你觉得如何划分。”
“以欲望划分，人的欲望总是以自己的地位而增加。三六九等只是俗人对世界不公的呐喊，他们不去努力怎会知道这些东西之间有无隔膜呢？还有什么问题一并问了，免得你想说又不想说。”陈惕看着王玄灵，让他一次性问完。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何为夷狄？”东华道人望了望后面的望月镇，从容的问了出来。
“历史、文字、语言与我汉人不同者，皆为夷狄。”陈惕打开窗户，闻着空气中煤烟的味道。
“那些人不懂得这些吧？”
“去势这个词你知道吧，这些波斯人终究和我们不一样。他们与咱们都是广土巨族，历朝历代以来虽然咱们都是按着他们打，但是这天命不一定一直在咱们头顶不动。”陈惕指了指头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在地球的时候，欧洲就是在黑死病的献祭下突破了宗教和思想的束缚。他们本来落后的医学与理学都如同开了外挂一般，在各种偶然与科学巨人的指导下吊打世界的平均水平。
“这个世界是平衡的，你获得的多了，别人自然就少了。而我们周围只有波斯这一个文明，你说我要怎么做？”
“我明白了，你现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王玄灵点了点头，同意了陈惕的看法。
“帮我制定一套历法，工具早就准备好了，我现在就缺人。”陈惕很高兴有人能了解自己是怎么想的，将自己看来最为重要的事情交给东华道人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