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鳞
六月廿九,宜乔迁。
或许是因为今天是八月开头的第一个黄道吉日,所以姬宁昭在的这个小区今天似乎有好几家搬了进来。
早上七点多,姬宁昭似乎隐隐听到隔壁响起了几声爆竹声,她半梦半醒把被子卷的更严实一点,又接着睡了。
而那边,钟雁北特意提了三壶桃花酿来贺应重云的乔迁之喜。
进门的时候看了看悬在头上的铜钱还有脚下似乎翻动过的土地:“不是吧你?你一条龙,你还信人类这些忌讳吗?”
乔迁新居的时候,头上要悬厌胜钱,进门的地方要朝东方的位置埋下一块桃木板,象征有搬迁之喜,祛除一切晦气。
应重云一边开门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生活在人的世界里,相信这些避讳又有什么关系?好了,进来吧。”
钟雁北一边提着酒壶一边啧啧道:“你别说,你这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小区的小别墅格局都大差不差,不过应重云和姬宁昭倒是默契的都没选中式的装修风格。
应重云家一水的黑白灰家具,不得不说,和他这个人给别人的气质观感还挺像的。
从客厅摆着的茶桌往外看,那个方向其实就是姬宁昭家。只不过高级小区隐私保护做得好,绿化也很丰富,从这里看出去其实什么都看不见。
想到这里钟雁北又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问他表哥:“我听人说,你那天差点和阮清在特别处打起来?”
应重云往茶桌边一坐问道:“你听谁给你传的谣言?只是那天在特别处见到了之后说了几句话而已。”
虽然说话的时候硝烟味十足,可两个人都是有身份的人,怎么可能当着特别处那么多人的面动手。
钟雁北仔细打量了一下应重云的颇有些无所谓的神色道:“也是,我都忘了,你是压根没觉得阮清有威胁过。除了当年他年纪还小的时候,说过什么,‘反正宁昭是王姬,大楚王室里有两个丈夫的王姬也不是没有过先例’这种话,好像都没见过你和他生气。”
应重云只是摇了摇头,然后给钟雁北续了杯茶道:“你不识七情,自然不明白这其中的事。”
应重云非常的清楚,在感情这件事上,姬宁昭才拥有最后的决定权。
重要的不是阮清有什么想法,而是姬宁昭的心在谁那里。应重云自然自信他和姬宁昭之间的感情,也明白姬宁昭在感情里绝不是见异思迁的人。
既然构不成威胁,又何必在面对情敌的时候失去风度。
当然,每一次见到阮清的时候,应重云心里还是会有本能的警惕和一些嫉妒。
尤其是这次回来之后了,从钟雁北那里听说的很多事,都让应重云心里的那点莫名的情绪更加翻涌。
毕竟抛开姬宁昭心里对阮清有没有爱情不说,阮清这些年在她身边的陪伴和守护都不是作假的,姬宁昭和他之间说是一声挚友之情,是绝不过分的。
钟雁北不知道应重云心里这些弯弯绕绕,见应重云似乎并没有把阮清放在心上就冲姬宁昭的家所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道:“看在咱俩多少论得上些亲戚的关系,别怪做兄弟的没提醒过你,宁昭之前可是找我问过怎么剥下你给她的那片龙鳞。”
“她看样子是铁了心的要和你一刀两断的,你到底想好了怎么办没有啊?我看你这些天连见都没有和人家见过一面。宁昭未必想和阮清在一起,只是看样子现在也不想和你在一块儿了。”
应重云没想到姬宁昭还去问过钟雁北这件事,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但最后还是摇头苦笑了一下。
这么多年了,她看上去沉稳了不少,却没想到还是原来那副性子。
爱也坦荡,恨也激烈,就算伤及自身,也毫不在乎。
“没关系。”应重云摇了摇头道:“你尽管去替她查好了,我给她的,是我的逆鳞,她剥不下来的。”
应重云说得轻描淡写,但是钟雁北却极少见的露出了有些震惊的神色。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
这跟身上普通的鳞片可不一样,应重云把逆鳞给了姬宁昭,等于是把自己的命都交到了姬宁昭的手上。
“难怪你之前突然有段时间说是要闭关,谁都不肯见。”钟雁北震惊的表情逐渐变成有些难以理解,因为他实在想不到自己到底爱谁能爱到把逆鳞都交出去:“原来就是干这个去了,宁昭知道那是你的逆鳞吗?”
应重云看钟雁北脸上有些扭曲的表情道:“她当然是不知道的,除了你也没有人知道了,你做什么那副表情看着我?”
钟雁北上上下下打量了应重云一遍道:“这么多个兄弟姐妹里,有像我一样不沾情爱的,也有娶个十个八个老婆生了一堆孩子的。这么多人里,怎么就出了个你这样的大情种?”
应重云伸手就要打他的后脑勺,被钟雁北敏捷地躲开了。
应重云见没打着钟雁北,倒也没接着揍他,只是收回手后淡淡道:“等你有了心上人,你自然就知道了。”
钟雁北忙不迭的摇了摇头:“我觉得我现在这样就很好,情啊爱啊,都太伤人了,我可不要。”
眼看着姬宁昭和应重云两个人被情爱两字折磨成现在这样,钟雁北是躲都来不及,哪里会主动往上凑。
看了眼天色,钟雁北也不打算接着在应重云这儿呆着,祂站起身说道:“我可不在这儿陪着你,省得你万一一会儿要去找宁昭,连累着我一块儿吃挂落。”
应重云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记得把桃花酿留给我,我就不送你了。”
钟雁北要不是打不过这人,真想给他脸上来上一拳。
一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很快又到了夜晚。
在家里无所事事了一天的姬宁昭和往常一个时间上床休息,只是睡到半夜的时候,她突然有些心神不宁,醒来之后,姬宁昭听到了一种非常奇怪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