酬神
姬宁昭到现场的时候，天才刚刚彻底亮起来。
谢清发听她到了之后，亲自从楼上下来接她。
出事的地方在杭市的东郊，不比孔家那里是一户一梯，豪华公寓，东郊这里大多都是普通的居民小区。
出事的这个小区更是有些年头了，住的人口自然也比孔家那个豪华公寓多得多。
为了不引起恐慌，特别处并没有封锁整栋楼，只是出事的那家门口用姬宁昭熟悉的蓝色条带封锁了起来。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虽然是出了命案，但楼里的居民毕竟也不像豪华公寓那里的住户有别的房子居住，所以除了出事的那层楼，还是得让其他的住户能照常的生活的。
只不过虽然特别处极力封锁消息，但楼里显然还是有些人心惶惶的。
姬宁昭上楼的时候就看见，楼上有住户在窗户那里小心翼翼地藏在窗帘后头打量他们。
谢清发也看见了那个人，只能苦笑了一声解释：“人多消息就纷杂，再加上是这栋楼里的人先发现出事报警的，所以消息根本瞒不住。”
姬宁昭嗯了一声，转而又问道：“案子是怎么转到特别处来的？”
特别处只处理有超自然现象的案子，普通的命案不归他们管。但这次从发现人报案，到警方那边发现不对移交给特别处，算起来也就差不多半天的功夫，实在是有些太快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就已经到了案发的房子。
案发的房子是四楼，是典型的老式的居民楼。小高层，没电梯，只能爬楼梯。
楼梯间的光线也不是很好，只有二楼那里用砖头做的小花窗那里能透出来些阳光。
但室内的采光倒是不错，虽然谢清发说受害人是在附近上班，租住在这个小房子里，但这个小房间被住的人打理得很好，很干净。
从添置的软装能看得出来这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很有生活情趣，桌上的花瓶里还装着一束刚刚才开始打蔫的玫瑰。
比起孔家血淋淋的，一看就是发生了凶杀案的现场，这间屋子平静整洁，就好像主人只是出了个远门而已。
谢清发带着姬宁昭去了出事的那个房间，房间里也只是正常的生活痕迹，遗体也已经被特别处带了回去。
一进房间，姬宁昭就闻到了一股很浓的香火味，但隐藏在这种香火味下，还有一股若隐若现的檀香味。
谢清发看着那张床道：“楼上的住户正好负责给附近这一片送牛奶，这户的受害人常年在她那儿订牛奶。”
因为就住在楼下，所以每天五点她上班的时候就会先把牛奶放在这户住着的小姑娘家门口的奶箱里。等她八点回来的时候，正好可以把空瓶取走，几年来一直如此，从没出现过意外。
所以那天她回来打开奶箱发现那瓶奶还好好的在那儿，敲门也没有人回应，电话也打不通的时候，就敏锐地意识到可能出事了。
楼上的住户立刻就报了警，警察来的时候，也再次尝试了一遍敲门和电话，依旧是无人回应，所以最后还是选择了叫了开锁师傅来开门。
谢清发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了一下，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才接着说道：“警察推开卧室门的时候，发现尸体上停满了蝴蝶了。”
准确地说，是推开门的一瞬间，尸体上的蝴蝶就盘旋而起，飞的满卧室都是，然后顺着开着的房门全都飞了个干净。
而之前被蝴蝶栖息的尸体，面容平静，两颊红润，要不是没有了呼吸和生命体征，看起来真的像睡着了一样。
第一个推门的那个警察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再加上现场实在匪夷所思，所以这个案子才能这么快的转到特别处这里。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姬宁昭用手指擦过了床头柜贴近床的那面后轻声说道：“她是在自己所想的美梦中平静的离去的。”
说完，她举起自己的手指给谢清发看，阳光下可以看到姬宁昭手指上有一些银蓝色的偏光，那是那群蝴蝶留下的磷粉。
姬宁昭让外面特别处的人进来取样后，又问谢清发：“出事的那个是不是个小姑娘，个子不高杏仁眼，留了一头齐肩短发，发尾染成了蓝色。”
谢清发点了点头，但脸色又有点古怪。他还没和姬宁昭说过受害人的特征，但姬宁昭却说得分毫不差，该不会是她在家里算过了？
姬宁昭一看谢清发那有些复杂的脸色就知道他在心里猜自己是不是算过了，干脆直接出言解答了他心里的疑问：“我没有算。”
说完姬宁昭就把昨天在车库里遇到这两个小姑娘的事并且其中一个已经被阴桃花缠上的事告诉了谢清发，她是没想到昨天才告诉了谢清发，今天就出了人命案。
“阴桃花？”谢清发眼神有些惊讶：“阴桃花还能闹出人命来吗？”
姬宁昭从昨晚就一直不安定的心在真出事后反而能定下来了，她摇了摇头道：“不是她，是另一个。”
她很肯定自己没有看错，出事的这个女孩子当时面相正常，被阴桃花缠着的并不是她：“你让特别处看好另一个女生吧，毕竟两个女孩子看起来关系不错，下一个出事的保不齐就是她了。”
谢清发说了声好，又问道：“那这个房间里的香火味，会跟那个阴桃花有关吗？”
就像姬宁昭说的那样，两个人关系那么好，说不定出事的这个是被影响的。
但想到这里谢清发也觉得有点说不通，先不说阴桃花有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就算真有，先出事的不也应该是那个被缠上的吗？
姬宁昭果然摇了摇头道：“阴桃花哪儿来的那么大的本事，但如果是阴差办事，这小姑娘一看就不是玄门中人，她怎么会知道怎么奉香？”
“更何况你没闻到吗？这香火味里还夹杂着一股甜味，一般阴差用不上这么好的香。”
谢清发眼神也有些凝重，他闻不到，但是他已经明白了姬宁昭的意思。
姬宁昭扫视了房间一圈道：“比起是阴差过境，我倒觉得，这个香火更像是酬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