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交心

“我只是个身份低微的奴婢，不可能违抗常嬷嬷的命令，但昨晚我看见你睡在门廊下，终究狠不下心。”

春华开诚公布地告诉他自己所有的想法，不管他年纪小能听懂多少，但为了以后更好的合作，春华有必要告知他。春华直接抓住九皇子想缩回的手，不允许他逃避：“我与你说这些，不是让你提防我，而是为了一起寻条生路。”

“我无意害你，你也不应遭受如此迫害，此刻明月宫内还算安全，我们可以和谐相处，但出了明月宫，你最好无视我，甚至仇视我，我亦然。”

一番画图解释，才明白春华并无害他之意，九皇子放松了身子，眼中的警惕散去。

春华便开始给孩子灌输他俩的求生计划：“你得时不时出明月宫干一下你的老本行，抢吃食捡垃圾那些的都要有，让人知晓你在明月宫过得极差。偶尔我会根据需要，当众殴打虐待下你，让宫中人知道我与你关系形同水火。”

“后宫事务繁多，若不是这次丽妃拿你当幌子，皇后也不会再度注意你，只要我们这段时间能麻痹皇后和常嬷嬷她们，让他们以为你依旧在经受着折磨，她们渐渐就会轻视你的存在，这样我们才能好好活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每日清晨起床，九皇子梳妆打扮成乞儿外出展演，春华便去内膳房领她的吃食，虽然分量少仅供一人吃两顿，但夏嬷嬷时常背着人偷偷给她多塞，秀娥也时常暗中接济她，对她俩春华真的感激不尽。

回来后春华和九皇子分食早饭，然后俩人开始收拾明月宫。当然是不敢弄得太过干净整洁的，前院继续维持着荒草丛生的样子，除了春华住的偏房外，其他房间保持原样，后院稍稍收拾了下小厨房和水井，原先计划的菜地是别想了。

至于九皇子睡觉的地方，要知道春华来之前，他在这偌大的明月宫都没啥正经睡觉的地儿，但现在他不能再和春华同住一间房了，不然太容易露馅了。

春华给他选了后院里一个位置偏僻较阴暗的角房，将里面打扫干净，又在门外贴了交叉两张黄符。

这是她特意去找了芳兰姑姑哭诉这明月宫如何如何不干净，这明月宫本就有鬼祟的谣言，在她偶尔布置，和拖着憔悴的病容绘声绘色的描述下，更加坐实了明月宫的恐怖阴森，芳兰姑姑听得汗毛竖起，直说道：“这我可帮不了你，你自想办法吧。”

然后春华便去宝林殿求得了两张符纸封在这角房之上，对外便说是辟邪之用，多得古代这根深蒂固的迷信观念，没什么人对此怀疑，反而对明月宫更加避之不及。

春华教九皇子如何从角房的后窗出入，在房内示范了铺床及卷铺盖的手法，“每天睡觉前从这个箱子里取出床被铺好，起床后卷起来塞进箱子里，你衣服等杂物在另一个箱子里，每次用完记得收好，如果你不在必须得保持这间房子无人居住的样子。”

九皇子苦着脸，他非常不情愿和春华分房睡，春华安慰道：“乖，我们不可能一直睡一起的，以后你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

“为什么？我不想分开。”小孩的学习能力就是强，没几天俩人的交流越来越通畅了。

“因为我是你娘，咳咳，因为男女有别，真正的男子汉都自己睡觉。”

“那我不当男子！”

春华纳罕地瞧着他，九皇子虽有些黑，但五官精致、唇红齿白的，将来长大必是位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啊，难道有些喜好一开始就注定了？

她拍拍他的肩膀，惆怅道：“莫着急，这我没办法帮你，等你长大些再决定此事吧。”

九皇子哭丧着脸，似乎很受伤，但对这方面春华真的开导不了他，于是便转移了话题：“我给你起个小名吧，不然在明月宫里老喊你九皇子被人听见不好。”

“嗯嗯！”九皇子亮晶晶地看着我，期待极了。

“那就取单字‘安’如何？祝愿你往后平安顺遂，处事安若泰山，以后便喊你小安？”春华这个取名废依旧稳定发挥。

但九皇子非常喜欢这个小名，高兴得直蹦跶：“好！我叫小安！”

微风渐凉，绿叶渐黄，入秋之际，春华的脚已经拆掉木板，因为年纪小骨头愈合得尚好，终于可以告别拐棍了。

小安长高长胖了些，好在他在外人面前多是神出鬼没，衣服破烂邋遢的，所以没人发现这个变化。偶尔春华和小安会在明月宫外上演些疯孩抢吃食、恶奴欺弱主的小戏码，渐渐的宫里人都晓得明月宫里的小宫女和九皇子的关系极其恶劣。常嬷嬷听着春华汇报上去的后宫皇子悲惨录，瞧着九皇子越来越癫狂的样子也表示非常满意。

于是，春华感受到皇后那边对明月宫的关注越来越淡了，如今她每月照例上报些消息，不会常有细问，且在她散播恐怖故事加贿赂下，来明月宫视察工作情况的太监也越来越敷衍松懈了。

人微是非少，这天气都要更凉爽了些，春华坐在廊下，哼着歌儿在石板上摊着煎饼，旁边的炉子咕咚咕咚地烧着水，小安坐在一旁画着沙盘，时不时往石板上瞥去。

“专心习字，你今早已经吃过了，这是给夏嬷嬷和秀娥姐姐的，再看你就回房去练。”

“知道了。”小安遗憾地收回了视线，手上握着木枝在沙盘上熟练流畅地刷刷写着，写腻了又擦掉，开始画画，画完了又写。

春华心中无奈又有些嫉妒，自从开始教小安习字后，无论是笔画还是意思他都学得飞快，隐隐有些过目不忘的本事，她会的繁体字都教完给他了！又托秀娥帮忙弄了本千字文，春华也开始学更多的繁体字，结果学的得还不够他快，一个现代高材生竟比不过一个三岁小孩，那种屈辱感你们能懂？

心中默默流泪，为了不自取其辱，春华暗暗决定后面再把九九乘法表等基础数理知识教教孩子就好，因为别的春华也忘了，谁让她不是在高三巅峰之时穿越的呢。

将石板上的煎饼翻了个面，滋啦滋啦的声音伴着韭菜香窜了出来，春华咽了咽口水，铲起煎饼放入盘中晾凉，回房收拾好东西，今日是她与夏嬷嬷相约出宫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