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梵音心魔
妙英离开王家以后,便想直奔泰山,现在她靠着凝心石稳定心境,对胜平道君也多信三分,算起来一个筑基期的小修士可不值一颗凝心石。其二也是及早赶到泰山,要是感到什么不对,也能早早应变,说到底妙英仍是半信半疑。
花花手下有金银小人,钱财要多少有多少。花花还牢牢的记得不能变出的盖了戳的银子,于是变了漂亮的果子灵药样子的金银样子,喜欢的当作玩具抱在怀里,不喜欢的用力揉成小球给妙英,还附上傻呵呵的笑容一个。妙英想起自己赚钱艰难,心里大叹,昔日师父说她是一点财气贵运都没有,果然如此!
有钱能使鬼推磨,妙英绞了碎银当日就置办好了了马车。一路上乡关村道的役夫见妙英不过一介女流,有银子没有路引保荐大多睁眼闭眼,偶尔有尽忠职守或者贪得无厌的,妙英便一把药粉撒出去,让花花控制住役夫开门放人,等离得远了再让花花用枯藤散了解药,一点痕迹也不会留。
现在世道大乱,汝州里五皇子自封汝王,朗州的七皇子自封顺王,中间沙陀称王,西吐蕃北突厥蠢蠢欲动,虽然城内还没起战乱,但是汝州征兵令一波又一波,通宝早就不能用了,平安钱也做不得准,还是银子攒在手里放心。换了一般时候,像妙英这样专用银子的必定会引来侧目,现在嘛,汝州的百姓商家巴不得只使银子的傻子再多一些。
妙英一路上通行无阻,似出行游玩般自在,花了足足二十七日才到汝州的边缘。结果马车才刚驶出汝州的地界,一阵渺茫梵音传来,妙英脸上立马浮起青黑色的淤气,贴身放着的凝心石冷光大胜,不多时喀嚓一声,就变成细沙落地。
花花本来在马车里摆弄从集市里买来的泥人,梵音一传到,花花就掀了帘子,爬到妙英身上。
妙英这时双目已经红得滴血,状肆疯癫神态狂乱。这一路上妙英借着凝心石调养,并不妄动灵气,总算压下去了心魔,这个时候又被三十三天外的梵音迷乱了本心。
妙英在马车上死命抽打马匹,前面的马吃紧,一下子也疯了起来,也不看前面是路是树还是山,直直就往前跑。
花花不怕马疯,要是换了平常时候,指不定高兴得在马车里弹跳,可是陷入心魔的妙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撞的、刮的、拖的,只是一会儿失去灵气护体的妙英就伤痕累累了。花花在旁边一急,从地下冒出十数条极粗的枯藤,一下子连马带车全裹住了。
那平常温驯的花色母马,似乎是受了什么伤,在枯藤的包围下踢着蹄子喘气。妙英更糟,心魔入识海,灵气暴动,全身泛红,青筋浮于体表,随时可能爆体开裂。
花花听了耳边的梵音,再看看妙英惨状,一着急大力跺脚,地动山摇,梵音依旧。
花花气的的咿呀咿呀,胖胖的小拳头一挥,枯藤把妙英层层裹好,花花像抱着大番薯的小老鼠一样,扒拉在妙英身上,一个遁术,也不管方向就往远方去,只求离那个梵音远远的。
这边妙英吃了大苦头,幸得花花遁术,那边花花却也替王家留下了一个烂摊子。
本家的孩子欺到了福峥头上,王允以为自己这边把事情给压下去了,本家那边自然也要给两份的颜面,事情过去也便过去了,说起来伤了他这一支伤了颜面,本家面子上也谈不上光彩,平白让族里其他人看笑话。
事情也确实是这样,本家那边杀了王允的威风,但是人家毕竟还是荣养的宰相,扯破了脸皮倒是两败俱伤,族长亲自登门向王允赔罪,不管底下是怎么样的暗潮汹涌,至少台面上还过得去。福峥也每日一如既往的出入族学,只是身边小厮不断,丞相公子的派头摆出来,对出言挖苦的少年言语充耳不闻,也没再吃过什么亏。
这样过了没多久,欺负福峥的少年,一个在泛舟饮宴的途中翻船落水,捞上来的时候面目浮肿不辨五官;还有两个结伴饮宴,不知何发生争执,相殴致死;剩下的一个半夜里发起高烧不退,嘴里胡言乱语。
这些辈分高的少年,无一不是各自家中的掌中宝心头肉,但没几个是正经的嫡出,虽然各人心中都有怀疑,但是无凭无据也不好闹上王允面前,更不可能让福峥付出什么代价,只能在心里憋上一口气,至于少年们早已成家立业,甚至生子传孙的兄长们心中又如何一个哀痛法,则是见仁见智。
不过总有例外,这些被挑唆欺侮福峥的少年中也有一个麻烦人物,虽然他并不姓王。
但凡大户人家,必定有些难以启齿的阴私,有些事情放在一般人家顶多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到了大户人家就成了不足为外人道,其例便是王贵妃改嫁的母亲。大唐民风开放,再嫁三嫁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李家的公主们荒淫放荡,不要说再嫁,眷养面首杀妻嫁夫也做得。
所以王贵妃母亲改嫁并不是难以启齿的事情,坏就坏在当时她不知道自己将要有个如此富贵的女儿。在李唐的公主挑出几个放荡成风的不难,但是要从李家的媳妇里找出则天玉环一般的人才就难了,是以王贵妃的母亲也就成了王贵妃众多阴私中的一个,提起了虽然不伤什么,但总也不大光彩。
那个在床上烧得半傻的少年就是王贵妃同母异父的弟弟。贵妃母亲袁大娘原先就是酒肆人家出身的,花一般的年纪嫁了能做自己祖父的人做续弦,生下王贵妃以后着实过了几年的富贵日子,但是王贵妃的爹过世以后,前头生的儿子容不下她,袁大娘改嫁的那家也不过是小康人家,也常走街串巷没什么忌讳,又把老蚌生珠的儿子看得跟眼珠子一样。
袁大娘可不管你是几朝的元老,她只知道她亲外甥现在就是汝州的汝王爷,以后灭了那个什么反贼就是全中原的皇帝!又哭又闹的就冲进了王允的宅子,在大堂里耍泼胡闹,要王允交出妙英妖道。
毕竟是王贵妃的亲娘,王允无论如何也要给些颜面,但是他也着实对如此无赖老妇束手无策,借口女眷不便留下夫人自顾自进书房考校福峥功课去了。
说起来王国舅和王宰相都是王家的旁支,往上论数代,都是从本家分出来的庶出子,谁也没有比谁高上几等,所以互别苗头就是免不了的。至于本家,眼看着旁支在朝堂大展拳脚,自家子弟还靠旁支提携,心里未尝没有旁的心思。
说起来王福峥会在族学被压着打,大家心照不宣不过是五皇子不满王宰相紧抓着手上的私兵不肯入编,想要先灭了王允的气焰。过江龙,地头蛇,本家的孩子打先锋,王国舅置身事外,现在不过是换了本家想要渔翁得利。
这些年宅子都是托了本家照看,要不像这等泼妇,只要关在门外,任他是哭求喊骂,理他作甚。王夫人慢慢的摩挲茶具,心里盘算要怎么把这些老宅里的奴仆威慑一番,竟是全不把袁大娘的叫骂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