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一报还一报
妙英趁着有些空闲开始认真考虑接下来的事,朝堂上最近风声鹤唳,皇上破天荒的日日早朝,没人会觉得这是懿宗大彻大悟准备励精图治,还是为了他最宝贝的郭淑妃。懿宗好像深信淑妃肚子里的必定是个皇子,处心积虑的想要立她肚子里的孩子为太子。但懿宗也必须顾及势大的外戚的反应,君臣僵持之下才有了懿宗日日上朝的奇景。
王宰相一直是“听凭圣裁”,这种立嗣的争斗本来没他什么事情,但是皇上自从上次苏龙的事情之后就疏远了王宰相许多,这次更是隐隐约约把王宰相也归到了五皇子的支持者中。王贵妃是王宰相的族妹,这样分党其实也没有错,但是皇上这意思就像是完全没有让五皇子登上大宝的打算,怎么不让王贵妃难心焦过?
这样的情况下,等到郭淑妃掌权了,哪有王家的好果子吃?必须早早的准备王家的后路。而且要快,太医院传出的风声,懿宗底子都给后宫掏空了,哪日一时气急倒下去也不意外。何况即使是五皇子登基,乱世将之,这富贵也是没什用的。要不是身上带伤,妙英可能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
妙英身上的伤好得比预计的还要慢一些,在妙英受伤后,花花也恹恹的趴床边,灵气聚集的也少了,花花这个样子妙英也束手无策,事实上花花长不大现在宅子里的几个人都在议论,孩子几乎是一天一个样,抱回花花这么久没有丝毫变化,别说下人,就是常常和花花玩闹的福峥都有所怀疑,要怎么办?还有一件事就是,如果不赶快除掉薛平贵,必成祸患。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掠过妙英的脑海,怎么办呢?要解决不难,但这一切还是与实力挂钩,可是没多少时间了!时间,如果有更多的时间就好了!
郭淑妃是个极其聪明的女子,她从王府里的一个小小歌姬爬到了今天掌控半个后宫的位置,靠得不仅仅是她的温柔貌美,更重要的是她懂的取舍,她是个永远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女人。郭淑妃现在就是需要一个凤冠,无论懿宗多么的宠爱她,这都是如水月般易逝,即使懿宗真能爱她到死,那他死了她该怎么办呢?封个淑仪太妃,日日向太后请安?还是替皇上殉葬,留下贞烈的美名?或者常伴青灯古佛?不不不,这都不是她要的,她要的是富贵繁华,人人艳羡,她要的是大权在握,母仪天下。
想到这里,郭淑妃温柔的摸摸肚子,这一切这孩子都能带给她,就像他的姐姐同昌公主一样,这个小皇子将带给她荣耀与富足,想象着这一切,郭淑妃的眉梢眼角异常的闲适满足。至于那唯一的麻烦薛平贵,自然有的是人帮她处理,正好,一箭双雕。
郭淑妃在算计,王家也在算计,韦家同样在算计,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就在薛平贵的游骑将军府,角力早早开始。
这薛将军正好好的将养着身体,打算给“青莲”来个致命一击,殊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有心人的眼里。莲红厚厚的打赏了向她报信的“忠仆”,她很清楚,只要薛平贵能起来走动,流利的开口说话,她的未来,她根本不敢想象,她可不觉得用被鬼附身这种理由,薛平贵就会放过她。
当务之急,是让薛平贵好好的接着躺下去,别说话,也别动。掌着家的好处就是,你可以轻易的达到你的目的,因为只要你露出这个意思,底下的人就会帮你办得妥妥帖帖的。
照顾薛平贵的丫头很快就因为手脚不干净被狠狠打一顿卖出府去,处理完这件事情以后,莲红才又一次踏进了薛平贵的房间,这里给了她太多的恐惧,她下意识的远离这里。
“老爷,您怎么瘦成这个样子?”莲红抹着眼泪,似乎丝毫没有看见薛平贵愤恨的眼神,温柔的替薛平贵抚顺杂乱的鬓角,眼泪扑扑的留下。
“老爷,我知道您怨我没有来看您,可是偌大的一个将军府,妾身一个人实在是撑的好吃力啊!老爷,您要快点好起来啊!”莲红看见薛平贵似乎想要说什么,当机立断的扑向薛平贵,伏在他的胸前嚎啕大哭,冲击的力道撞的薛平贵眼前发黑,除了呃呃痛呼,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莲红也知道她和薛平贵之间是断断不可能和解的,薛平贵也没傻得信他这套说辞,戏是做给下人看的,只是她亲手照顾薛平贵的铺垫而已。她一定会“好好的亲手”的照顾她的老爷,她后半生的依靠。
也许是那丫头的背叛让莲红警觉,薛平贵很能勾引女人,她自己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只不过她对荣华富贵的渴望,比对取得这个男人虚伪的宠爱,强烈得多罢了。莲红可没忘记,在宰相府里那些失了宠的姬妾,对她,一个管事的女儿是多么的谄媚讨好,所求的也不过是份例的东西按时到罢了。
女人不行,男人也不行,仔细看看薛平贵的脸看着和相公堂子里的兔爷也没什么不同,他可以为了对付自己勾引粗使的丫头,自然也可以去勾引下仆。肮脏事莲红在宰相府知道得可从来不少,她也不吝于用最肮脏的心思去揣测薛平贵。这个世界上最让人放心的还是自己不是吗?
薛平贵无力愤恨屈辱,但是毫无办法,他身上的锦被盖得很好,可被子下四肢被牢牢的缚着,连自尽也做不到,莲红对他的照顾根本不假手他人,因为不想替他收拾床铺,每日只给他很少的食物和水,伺候的人都不让进房门,莲红防得滴水不漏。薛平贵就这样软弱无力的,被一个他从来看不上的女人,囚禁着。
莲红的做法正好救了薛平贵一命,如今这将军府里要杀薛平贵的可不止一两个,虽然薛平贵如今还希望有人一刀杀了他,死的痛快些,如果说玳瓒和小牡丹带给他的是无尽的痛苦,那莲红给给他的折辱则是意志的磨灭。
贫贱的出身和曾经的荣耀带给薛平贵的是极端的自卑和极度的自傲,也许有痛苦让他无法忍受,但是把他的骄傲一点点的磨碎更是让他羞愤欲狂,他连死都做不到。
玳瓒在薛平贵的身边兴奋的看着这一切,她现在连附身的能力都没有了,但是看着事情这样的发展让她痛快极了,看着薛平贵的骄傲一点点的被磨碎,她就想到她放下骄傲忍受着薛平贵的背叛,假装相信他的谎言,最后被他害死。真是一报还一报啊,薛平贵也有今天?痛快!
玳瓒狂笑着飘远,离去的脸上依稀有着泪痕,她对薛平贵爱几何恨几何,她自己怕也是说不清的。
祜塔已经把玳瓒刺探到的唐廷对云州用兵的消息传到了朱邪赤心那里,祜塔的消息传来的太过诡异,以朱邪赤心的拳拳爱女之心也无法全部相信,只是变动了军事防御,而一个年轻萨满随祜塔前往长安接应玳瓒,这时候正好抵达长安。
萨满严格来说不是修士,他们的寿元和常人并无不同,甚至有些会更短,他们倾听远古神圣的旨意,带领部族迁徙,传承先祖的意志和灵魂。萨满的手段诡异非常,但是他们只是在部族遭受非常力量攻击的时候才会反击,普通的时候,他们充当的是先知祭祀这样的位置,来自自然和人力的攻击,即使部族覆灭他们也不会插手,他们说,那是先祖的意思。
那是和修士完全不同的力量,无法分出强弱,修士们也觉得这些人无法理解,互相忌惮着疏远。
即使朱邪赤心是可汗,可是他是没有权利命令一个萨满的,这个萨满离开部族同祜塔前往长安,用他的话说,那是祖先的意思。祜塔一路上小心的服侍着这位萨满大人,态度恭敬畏惧。
祜塔和玳瓒定下的地方,非常讽刺的就是武家坡上妙英曾经住过的寒窑,寒窑在妙英的避尘阵和驱兽阵下非常的干净,年轻萨满好奇的蹲下身子去研究地上的阵法,可惜在他看来只是杂乱的花纹和奇怪的力量。不一会儿,这个萨满抬起头望向门口,那里空无一人。
“公主,你来了?”祜塔当初能看见玳瓒得益于妙英的法术,这时候他已经看不见玳瓒了,只是听到萨满的话直觉的扭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