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同林鸟
黑云压境，雷声轰轰作响，雨很快便是下了起来，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马车之上让人听到好不心烦，陌仟做在车中，烦躁的将手中的书卷丢到一边，双手不停地摩擦着腰间的玉佩，眉头几乎是要拧到了一起。
蕊然见他如此便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轻轻地将陌仟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目前的手冰冷的刺骨，似乎还在不停地颤抖，蕊然知道陌仟如今是心急如焚，只是在焦急也是无可奈何，雨虽是不大，但却是模糊着人们的视线，这一路行的是极其的慢。
“不会有事的！”蕊然亦是没有底气的劝道，出发之前已是听陌仟说了与太后的那个约定，此时太后召人回去，并称是要陌仟兑现他日的约定，那么事情无非就是一种，那就是皇上已是病入膏肓，急需陌仟前去主持大局。
陌仟牵强的笑了笑，心却是如明镜一般。上次回宫距今只是半月有余，那时的陌风便是卧床不起，朝政一直都太后掌管，若不是陌仟熬不下去太后是不会轻易叫自己回宫的，如今不知这宫中是要乱成什么样子。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意思，马车在雨中艰难的行驶着，丝毫不敢有所怠慢，知道马车驶进皇都城的时候雨才是渐渐转停，路过王府时蕊然本想让马车停下来只是见陌仟如此急切便是没有理会这些，如今这个当口又有谁会在意是否穿着合理，受到太后手谕后便是急忙赶来，穿的都是粗布衣衫。
进入宫中陌仟一路牵着蕊然向着乾清宫走去，路上有许多的侍卫相截，但在看清陌仟的时候全是纷纷的让开了一条道路。
乾清宫内乱作一团，宫婢们神色慌张的出出入入，有些宫婢手中端着的金盆中所盛的水，已是一片鲜红，蕊然心下一惊不想陌风却是病的如此之重。出出入入的宫女来不及想陌仟行礼亦没有人上迎接二人。
“母后……”陌仟寂寂的出声，太后的身形顿了一下，随即转身，看到陌仟的那一刻，眼中所擒的泪花便是流了下来，蕊然见太后那憔悴的容颜一瞬间的错愕，记得自己离开时太后还是那般的雍华，而如今却是双鬓如霜，脸上再也没有那得体的笑容，有的只是凄苦与无奈。
太后见到蕊然心中更是高兴，抑制不住的又哭了起来，上前拉住蕊然的手颤抖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此时的太后只是一位步履艰难的母亲。
蕊然双眼亦是溢满了泪水，再这样的场景下重逢是何等的讽刺。
“去看看皇上吧！他一直在等你。”太后牵着蕊然的袖子，边走边用帕子试着眼泪，陌仟在他们身后跟着心里满是忐忑。
惟帐掀开的霎那，蕊然快要窒息了，现在的陌风蕊然已是认不出来，蜡黄的肌肤，瘦得是剩下骨头，眼睛深深地凹了进去，嘴巴微张，蕊然不经颤抖。
陌风在见到蕊然的瞬间，便是留下了浑浊的泪，陌风试图着抬起手来触摸蕊然的面颊，只是实在是没有力气，在手腕刚刚扬起的时候便是垂了下去。
蕊然自是看懂了陌风的意思，走上前去轻轻地握住陌风的手，浅浅的笑着，“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陌风用唇语淡淡的说道。
蕊然的泪由眼角滑下，淡淡的苦涩在嘴角晕开，陌风见蕊然流下泪水有些慌乱，想要由蕊然的手中将手抽出，替她拭去她的泪水，蕊然了解他的意思，笑了笑用空出的那只手擦去了泪水。陌风的嘴角轻轻上扬，心里有好多话想对蕊然说，只是不想，一开口自己又是呕出几口血，蕊然慌乱递上自己帕子，手轻轻的拍着陌风的背，一旁的太后已是嘤嘤出声，宫女们急忙接过满是鲜血的帕子低着头在一旁默默的搓着帕子。
“我有话想对你说。”咳了几口血，陌风觉得轻快了许多，可以淡淡出声的说着。
蕊然知道，这一切只是一瞬间而已，陌风是生命已是快要走到了尽头，“恩，你说。”
“要是可以重新选择，我会选择你，而非江上……”陌风的气息越来越弱，最后一句已是用了全部的力气，蕊然愣了许久，而后便是静静地笑了，笑容中充满了无限的苦涩。
当陌风的手由蕊然的手心中滑落的时候蕊然并没有慌乱，而是淡然的将窝在一旁的帕子轻轻地搭在了陌风的脸上。
“皇上驾崩。”这四个未等传出去，太后便是昏厥了过去，侍女们将太后抬到偏殿休息。
在为陌风穿上寿衣的时候，皇后披头散发的跑了进来，身后跟着一群侍卫，走到门口便是被陌仟拦了下去，傅婉柔并没有想想象中的那般哭闹，而是静静的站在陌风的床前一言不发，或许是再冷宫里德这三年让他成长了许多，总之现在的傅婉柔是蕊然所不认识的了，她跪在陌风的床头，轻轻地握着已是没有了温度的手，泪虽是一滴一滴的落下，但是嘴角却是绽放着笑容，“皇上，臣妾来看你了。”傅婉柔轻声的说着，像是怕吵醒了陌风一般。
“皇上，你累了吗？是臣妾，臣妾来给皇上请安了。”傅婉柔轻轻地推着陌风的身体，“皇上，不要睡了。”泪一滴滴的砸下，傅婉柔的声音有些颤抖。
“皇上，臣妾等了你三年，如今臣妾可以见到皇上了，皇上为什么都不理臣妾。”傅婉柔继续推着陌风的身体。一旁的宫女有些看不下去了想要向前劝解却是被蕊然拦了下来，“让他一个人好好的发泄下吧！”只是蕊然没有想到，傅婉柔是这般刚烈的女子。
“皇上，你先等会再睡，臣妾好冷想要和皇上一起睡。”说罢傅婉柔便是脱了鞋，躺在了床上。
“皇上，你记得我们大婚的那日吗？那天我们也是这样的躺着，”傅婉柔的眼神有些迷茫的看着床顶，“皇上，说过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那是皇上问我愿不愿意做皇后。”傅婉柔像是累了，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说只要我做了皇后我们就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同林鸟。只是皇上，婉柔不懂，婉柔除了陛下的皇宫便是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所以陛下要走，也带臣妾一起走吧！”傅婉柔浅笑妍妍，轻轻地闭上了眼睛，“臣妾也是乏了，我们一起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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