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坚定
“你应该要感到后悔，因为你做了多余的事。”殷二声沉声道，声音像空旷房间里回荡一样，话中指责，令人脖颈之后的寒毛都竖起来。
后悔，她要后悔吗？昨晚她的确冲动了，没有考虑周全，但那种情况小已经不容许她再多想了。
后悔，她这应该不是她做过最后悔的事。
“不。”
她抬头，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我不后悔，是，我的确不知道二声公子做下什么安排，但我不后悔救他，那种情况下无论重来多少次，我知道，我都会去救他。”她坚定说道，坚定地好像很久就重复过一样。
“我不后悔。”
殷二声看着她的神情没有变化，不意外也不责怪，只是看着她，病容依旧冷漠。
二声公子的容颜是偏冷的，或许他一直都是病气缠身，不会像其他大户人家的主子天天能拍着桌子对下人生气。
他的生气都是不动声色，再以轻声苛责，即使他说话声音很轻很淡，但他说的每句话可不是那么容易好听了。
“你喜欢他。”
二声公子说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他似乎一句话就能听出来了。
她轻皱眉头，刹那间知道自己泄露了什么，但她很快就调整过来。“我们从小认识，也算是有感情，昨天的事就算是换成殷黑燕我也会去救。”
这话倒是真的。
“你对他是男女之情……他也对你如是。”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慢慢说出后半句，脸色闪过微妙的表情。
随即，又是看着她，问道：“你能为他做到什么程度？”
这句话问的太突然，代表他轻易接受了他们两人心意相通的事？她还以为他会坚决反对。
“能做任何事。”她回答道。
“包括为他去死吗？”他接着问道。
她愣了。
死这件事，为他死，她还真的从没考虑过……或许四年前，她还是小时候的时候，她应该就算是没考虑过，当下也已为他做出了选择。
一瞬晃神，随即想到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的理由，回答道：“我可以。”
二声公子慢慢靠回椅背上，不知间他已经倾身向前，就为了她口中的答案。
“二声公子想让我做什么事吗？”见他不说话，她接着问道。
“你知道你现在算是名义上的殷家主子了吧。”他用指节敲击着桌上的纸。
她才注意到他的那种手从头到尾压在桌子上，原来他压着一张纸，有折痕的纸，难道是九段手里说和商会交易的那张？什么时候已经在二声公子手里了？
无论他想做什么，对此，她都只有一个回答。
“殷良恐怕担当不起重任。”
“那时候我死后，你让四个产业的掌柜继续经营，虽然这件事不在我的计划里，但你做的不错。”他突然提起之前的事，像是夸赞，但她听得总没这么简单。
她立刻回答道：“我做了多余的事，不是吗？原本我还在想，殷家见过这么多大风大浪，怎么会因为你的死，就全部都闭门了，我还以为……”还以为真的出大事，要么就是他有诈。
没想还真的是后者。
“你的确做了多余的事。”他说道。
“如果我没有做那件多余的事，其他人会更快明白你是真死了，我做了那件事，还差点连累了你的计划，你为了对付白家……应该说是血楼的计划吧。”她看着他，不想错过他脸上任何表情。
殷二声却浅浅笑了，笑容没有蔓延到眼睛里，眼里是森然冷意。
“你猜到了，你的那个血楼朋友，对你来说，真是意外地可靠。”他轻轻说道，说到最后，感到有些咳意。
没想到他知道西的来历……她不该有这样的侥幸，殷二声不是等闲之辈。
“我只是让他顺便留意一下血楼，你逼得血楼的人全都回去了。”这件事，她还是直到今天才确定殷二声究竟想做什么。
凶中吉，凶就是血楼的动静。
他们之间商量过的代号，凶代表血楼动了，所有人都回去了。那个变太楼主都回去了，肯定血楼出大事了，这期间最大的动静就是殷二声做的事。
但为什么是现在，不是以前，不是之后，而是现在……她想不明白，以殷二声的手段，想什么时候对付他们就能做到，为什么偏偏是现在，难道……殷二声真的快死了？
“他说的没错，你的确聪明，但是……还不够。”殷二声脸色阴沉下来。“四年前你就是个聪明的孩童，审时度势，还攀上殷厨子这条路，让你能顺理在殷家待下来，现在这种状况，不是你现在这种程度能够撑得起殷家的。”
“我没想过这事。”她皱眉头。“我以为殷疏狂只是拿我更容易做交易而已，这事从来就不算真的吧？我也从来没想过要这样做。”
“但你会为了他这样做？”
对于这个，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怎么就牵扯到为了殷疏狂她需要做殷家主子了？整个殷家没有她，还有殷疏狂在不是吗，他做殷家主子不就行了。
殷二声突然站了起来，慢慢来到她身边。
她没想他会靠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应才好。
只见他逐渐靠近自己，站在她面前，离她很近，近得她能清晰看见他衣服上得纹路，闻到他身上散发的淡淡药味。
她皱了皱眉头，没敢动。
他比她高，原以为一米七的她算是不矮的，但在殷家男子中算是很矮了。殷二声很瘦，她几乎能看见他肩胛骨瘦得单薄可见的样子。他的身上都是药味，所有药材掺杂在一起，她几乎不能分辨是什么药材。
他是喝了多少药，才能散发出药味……殷相之前是怎样治疗他的？他的吐血是真的还是假的？是为了迷惑众人的假象，还是他真的快死了。
“殷良。”
他突然喊她，身子弯曲朝下，脸逐渐靠近她的耳侧，声音冷淡传来，令她左耳的寒毛全都竖起，脖子上的鸡皮疙瘩都泛起，太危险，他靠得太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