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说中心事
“一个姑娘家这么猴急做什么？”他声音带笑。
“我要是喊一声，阿清就会立刻冲进来。”她冷声道。
“哦，原来你打算要喊了。”他放开她的脚，接着明目张胆躺在她身侧，逼得她不得不退开一点位子。
刚好退开的位子，让他足以侧着身子，一手撑着脑袋，侧身看着她。“那你喊啊，有多大声喊多大声，反正吃亏的又不是我。”
她就冷笑。“看来你是真的想娶我了，可惜我已经冠殷姓，和你同姓，你确定二声公子会同意我们的婚事？”
殷二声，是殷家庄的最大的管事主子。
“又不是有血缘关系，为什么不会同意？”
“我可是你看不起的人，你还真想娶我不成？”她冷笑。
“当然，你这么向我求亲，就勉为其难，纳为小妾吧，正妻的位子你就别想了。”
她简直要把白眼翻上天了。
“娶我，你有这个本事吗？我还不想可怜你，嫁给你，反倒是我吃亏更多。”
殷疏狂声音不满。“殷良，你一个乡下农奴的女儿，还像挑剔我？只怕你以后谁都看不上你。”
“凡夫俗子，我都看不上。”
他就笑。“口气很大啊，那你有什么姿色呢？身材？样貌？就你这平凡相貌，穿个男装走在街上都没人发现你的女的，还嫌弃他们是凡夫俗子？殷良，你明年就成年了，你倒是要怎么嫁人啊。”
她为什么要开始和他吵这个？她真是吃饱饭没事干。
她卷着被子要坐起来，打算去椅子上就一晚，谁知他压着她的被子，让她根本动不了。
“殷疏狂，滚开。”她的火气濒临爆发。
殷疏狂也来了火气，偏偏更加用手脚搭在她的被子上。“不是你邀我共眠？怎么？你害怕了？和我认输道歉啊，我就可以原谅你。”
认输？道歉？她是不是听错什么了？是他先欺负她，现在要她低声下气和他道歉？他是不是脑子哪条线没接好？
她从来不是忍得住挑衅的人。
“殷疏狂，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这句话还给你。”
“那好。”她索性调整身姿，也侧着头，正面和他相看。“那就看谁先认输。”
淡薄月光透纸窗，朦胧黑暗中，两个人就瞪眼互相对看。
越看越恼，殷疏狂也没有睡意，和她一样冷笑。
她越看，心中也更加烦躁。
为什么他这张面皮冷笑还能这么好看，而她自己……她醒来后就照过镜子，的确，是如他所说，她就是一张平凡的脸蛋。
杂乱眉毛，小眼睛，薄唇又尖下巴，脸上还有点点雀斑，肤色常年晒得偏黑，头发杂乱发黄，怎么看真的穿了男装就是寻常小男孩。而殷云仙就不同，鹅蛋脸柳眉红唇，五官恰到好处的好看，怎么看就怎么舒服。
为什么她怎么就得了这张平凡脸皮。
不对，她又不丑，没有龅牙之类的，只要打理一下，注意防晒也不至于太差。她不能听了这家伙故意的话，信了就错了，她不是那种随便听信这种话的人。
她不能失去冷静，殷疏狂年纪小小，话术了得，果然是殷家庄有名的天才。
“你想好明天早上殷相看见这个场景怎么回答了吗？殷相不是好打发的人。”她冷笑。
“要回答什么？别忘了，大庭广众下，是你邀请我的。”
她笑出声。“你当殷相是傻子，他会相信你这种话？”
“你又当殷相是什么？保你和保我，你觉得他会怎么选择？”他也笑了。“殷相进来殷家庄十几年了，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那时候的你呢，你知道你在哪个农田里干活吗？”
又拿这个嘲讽她，他是有完没完。
他气上头了，又接着道：“你以为为什么你被殷云仙她们锁在门外也没人管吗？你以为殷家庄的人都是瞎的吗？”
忽然被他提及这事，她猛地一醒。
“我敢说，就算是殷宇来了，他也不会管，你知道为什么吗？”
的确，殷宇确实知道了也没打算帮她的意思，听他语气，似是殷家庄谁来都不会插手一样，难道他的意思是……
“就算是女子，只要是殷家庄人，就要懂得自己给自己争一口气，你以为考核是为了什么？你以为八礼会试的存在是为了什么？”
她明白了。
是竞争，人和人之间的竞争。
难怪掌勺的瑞师傅会暗示她，让她回击，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真正让别人不能欺负自己。这就是殷家庄内生存的法则，即使是孩童也会遵循的法则。
她当然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当然知道怎么做才能和殷云仙她们相处，只要她愿意，有很多办法可以使用，毕竟她以前又不是吃素的。只是现在，她不想。
她不知自己还有什么意义。
想起殷相的话，瑞师傅的话，她闭了闭眼睛。
“要你多嘴，闭嘴睡觉吧。”
她转个身，背对着他。
他说得都对，看来他什么都知道，她有种被输了的感觉。哼，她才不会输给他。
两人无语，殷疏狂不动，她也没动，但也没有了睡意。
无声想了半晌，她终于按耐不住轻叹气。
她什么都能想明白，只是自己一直不想去面对，今天还让这个人来提醒她，真的令人烦躁。
明明她还发着烧，为什么这里的人就不能让让她了？
她轻叹气，慢慢松开被子，坐了起来。
她是不可能等着明天早上和别人被发现和他同床共枕的，即使两人都未成年，但在这个地方，最后伤害的还是她的名节。
虽然她不是很在乎这类东西，但是也不是平白无故被损害也可以的，有些麻烦刻意避开，她一般都会选择避开。
月光淡薄，也照得屋内清凉。
她回头看他。
这个小子还侧着头真的就这样睡着了。
偏偏他有一副好皮囊，高耸鼻梁，较深眼窝，剑眉朗目，不仅在殷家庄是个有身份的公子哥，还智武双修。如果是以前的她，她都是很少会和这种万人瞩目的人混在一起，省的自己也被人注意。
都被他说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