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剑舞

对于在道场习练剑道的岛民们来说，这是一个无比美妙的早晨。

阳光透过雨后的薄雾在道场中投下许多光点，岛主最疼爱的小女儿也参加了这次晨练。

与他们这些浑身都是腱子肉的糙汉子不同，戴着面具的女孩梳着很高的马尾，手中持着长剑，挥舞间露出的胳膊线条优美，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好似在隔着光芒欣赏一块上好的玉石。

纤细的手指紧握着剑柄，即使是道场最严苛的教习面上也挂着笑容。

阳光下她就好似朝着天公祈祷的巫女，仅仅裸露在外的手臂与脖颈都摇晃着许多青年的心。

就像是欣赏一种美，不会唐突佳人，也不会在心中产生什么邪念，只是希望时光慢一点，剑道架势更繁复一点。

这美景才会在脑海中驻留更长的岁月。

平日里呼喝声尽显雄壮，今天却一个个文质彬彬起来，呼喝声都尽力收敛着自己，生怕打破了这唯美的一幕。

往日里嫌弃他们声音不够大的教习今天也变得温和起来。

女孩就像是所有人掌心中的公主一样，骄傲，却又不刺眼。

只有楚子航不同。

只是淡淡看了一眼，除了某种熟悉感外加惊异于女孩娴熟的剑术，他便再没有投去一丝一毫的注意力。

来到这个传承之中，他就是为了学到更多的技艺，只有更多的技艺，更强的体魄，才能够让他不会再度面对如同高架桥时的一切。

无力的感觉有一次就足够了，他此生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脑海之中没有丝毫杂念，他就如同精准的机器人一般进行着教习所教导的所有架势，卷轴上标注的生命本源和魔法本源都是无限，说明这个阶段的原主拥有远超自己的身体基础，他可以尽情挥洒汗水而不担心出现伤痛。

即使是在这有着许多人的道场之中，楚子航依然是孑然一身，他就像是一个过客一般存在于此。

他不知疲倦地练习着剑术，时间悄悄溜走，直到整个道场之中只剩下他自己。

楚子航通过切身体会已经知道这承载传承的梦境无比真实，即使之后的学习过程中出现什么“一拍脑门就能全部学会”的神奇物品，他也毫不奇怪。

但是对楚子航来说，那种直接获取的东西是不劳而获的，不会给他带来一丝一毫的安心。

只有勤练，才会带来力量。

他是如此坚信着。

许是他的念头在冥冥中契合了原主的想法，直到这个时候，这具身躯才开始出现一点疲惫感，额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面具下的眼瞳黑如点漆，澄澈得能映出云影天光，若是真的盯着他的眼睛看，却只能看到孤独，如同剑刃般锋利的孤独。”

女孩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楚子航缓缓收剑，定睛看向不远处。

斜靠在阶梯之上的女孩戴着面具，只能看得到一双弯成月牙的眼睛，即使看不见具体面容，但是女孩想必是很开心的。

看到楚子航停下手中的剑，略有些茫然地看了过来，女孩噗嗤一声笑了，站起身蹦蹦跳跳间便站在了他的面前。

“你为什么一直练啊？”

女孩身上白色的小袖在夕阳下映出美好的玫红色，衣袂翻飞间踏过楚子航的身侧。绑成高马尾的发丝在风中一甩一甩，像是春风中的杨柳。

楚子航凝视着她，声音从面具下传来：“为什么观察我？”

没有回答女孩的问题，而是直直询问女孩为什么一直朝着自己这边投来的关注。

也许是原主在原本时空中的邂逅？

楚子航如是想着。

“因为你和他们都不一样啊。”女孩的声音轻快，就好像只是一时好奇：“你的剑术已经登堂入室啦，为什么还这么投入？”

“勤练带来力量。”不知道说什么的楚子航憋了半天憋出这几个字。

女孩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只是故作老成地拍了拍楚子航的肩膀，接着转身离开道场，楚子航看着她的背影，那高马尾在一甩一甩间不知道勾动了多少青年的心弦。

摇摇头将那女孩的影子从脑海中甩出，楚子航拔出剑继续练习，遮面之岛的剑术确实精妙，倒不像是杀人技，反而像是某种舞蹈。

讲究步伐与剑的配合。

人随剑走，如果真有人剑合一的话，想必就是如此了。

楚子航珍惜这梦境之中的每一刻，这是他独当一面，不再需要父亲舍去生命救他的第一步。

就像道场的教习最喜欢讲的口头禅“剑主宰命运”一样，他迫切希望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不再受那什么神明的摆布。

对旁人来说枯燥乏味的修习过程对楚子航来说却甘之若饴，他能够每时每刻感觉到自己对剑又有了新的领悟，在那卷轴系统化的技能之中，他能清楚看见随着自己的练习，【剑舞】这一技能的掌握程度越来越高。

在女孩第一次询问他的时候，他还只掌握了60%的进度，但是数天后，在这个梦境之中他已经掌握到在卷轴上被标注为90%的程度。

任何学习行为都是越往后难度越高，只花了几天时间便能粗略掌握遮面之岛传统剑术的人在岛上也是凤毛麟角，也因此这几天教习已经在私下里称他有剑圣之姿。

只有他自己知道，根据卷轴的信息，他离完全掌握【剑舞】这一技能还差临门一脚。

但是目前为止却没有任何头绪，这一点点距离，就像是天渊般遥远。

因为教习们的经验都是日积月累靠不断的修行用肌肉记住正确的技巧，文化水平堪忧的教习们又很少有能够直接告诉他，真正的【剑舞】是什么样子。

更不用说打造一套真正适合他的【剑舞】教程了。

直到一天晚上，娇小的身影翻窗偷偷摸进了他的小屋。

黑色是夜幕的底色，女孩的突然闯入却在这底色上平添了一抹亮色。

楚子航放下手中的剑，木然看着女孩：“有什么事吗？”

“真正的剑舞，想不想看啊？”女孩如是说道。

楚子航能够清楚地看到，那在烛火摇曳中闪闪发光的双眼。

即使是在夜里，她的下颌线到脖颈的每一分肌肤上都仿佛流淌着辉光，曲线玲珑间有着干干净净的青春美好。

没有丝毫犹豫，楚子航的回答斩钉截铁：“想。”

女孩又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她应该很爱笑吧？楚子航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