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看戏的姑娘
陈跃进怀着忐忑心情,骑着自行车缓缓朝学校去。
再一次畅通无阻地进入校门。
学校里很安静,周六下午学生刚好回家,基本看不着人。
陈跃进把车停在保卫室旁边自行车场,掏出一面新买的小圆镜。
先拿干毛巾把一脸一脖子汗水擦干,感觉今天下午开始比昨晚还闷热。然后重新拿香粉在脸上一翻捣腾。
彻底回到整张脸惨白惨白状态,就跟失血过多一样。没法,这样更均匀,专门点痘痘太突兀了一些,小心被人当作是一颗白痣子。
但陈跃进觉得是基本能接受的,一会儿天色会更暗淡一些下来。只要不太近看,惨白色便没那么刺眼睛,谁敢怀疑他是阴间来的?
于是满意地装上小圆镜。
把车篮里包裹的鲜花打开看看。茶馆老板也是靠谱的,帮忙摆放一下午的地方应该很干燥又凉爽,一朵朵依旧盎然生机。
陈跃进抱进怀里,怀揣着不可言说的心情,朝学校操场走去。
操场里有一对球架,但没有人打。只看见三个小屁孩围地上玩弹珠。
教学大楼没人,教师大楼又不在操场旁边,所以显得特别清幽。
陈跃进这么看一转,明明没到约定时间,没看到人依旧有点失望,同时把僵硬的狗腰放松下来。
的确来太早了些,但是当时看茶馆里摆钟指针指向六点的时候,特别急迫,就感觉一个小时好像会开始按秒针转一周一样。
膀胱又有些胀痛了,他抱着花朝厕所走。
艹——
早该少喝点水,可别误事完逑。
放完水出来后也没手表,没法确定具体时间。
刚松弛下来的心情没持续两分钟,又不对了。
于是操场边只看见个人模狗样的货,怀里抱着一把也不知道包裹的什么东西,焦躁地来回走动,左手还拿着一张手绢,不时地去贴脸上的汗。
公狗腰不知道别人认不认同,但白衬衫扎腰带里,皮鞋反着光泽,新绞的头发上打着定型摩丝泛着光,妥妥一条二鬼子汉奸式小狼狗。
可每过一分钟陈跃进越焦虑。
他渐渐没法保持风度,转着头眼神几乎不再想离开校门口。
本想在操场外围的石凳上坐下来放放松,但是怎可能干出更不要风度的离谱事?还要小媳妇不?
更想直接跑校门口盯着。换往常任何时候任何人,看他陈跃进敢不敢?
但他今天不敢,简直特么比人白多活一辈子。
他竟然怕。
心虚!
心里只希望姑娘是个循规蹈矩的女孩,更是一个懦弱的姑娘。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使被逼迫也不要反抗,乖乖娶他回家。
他只要嫁姑娘这个人。心?扯蛋,可以慢慢赚。
他更怕姑娘跑来跟他直截了当,告诉他只想嫁,不想娶,且在外面已经耍了一个男朋友。来见你,只是不想违背长辈意愿,走个过场。
陈跃进脑子里昨晚出现过的无数个场景,甚至姑娘有可能是个先锋女同。这一刻像电影一样来回播放,无限循环地一个不落场。
这种感觉太操蛋,是他两辈子没有过的。
因为在陈跃进意识里,一直认定活了两辈子,没有哪天是比今晚更重要的。
他现在更把这种忐忑情绪加深。
认为即使上辈子婆娘给他生出个儿子,即使第一次洞房花烛夜,即使第一回成功邀请那个小少妇逛小树林,即使第一次跑电线杆下寻找刺激。
但绝对没有现在飘零,像海中心的一叶扁舟,担心下一刻打来一个大浪头。
心跳得更厉害,它在里面太活泛,跳得膀胱再次发胀。
不行,必须又要放水了,果然要误大事。
陈跃进急躁又不满意地,再次匆匆朝厕所跑,赶紧掏枪命中八米外靶心。
此时一个姑娘正好来到离他不远处,看见他急匆匆朝厕所跑。
齐琳琳感觉这人好面熟,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
今天是星期六,而且今年是她的毕业年,所以有时过周末她也会从省城回来。
没想到今天回来刚吃过饭,打算来篮球场消消食转转,竟然会碰到一个油头粉面的帅伙子!对,远远地看着她也觉得陈跃进至少是帅的,像只花孔雀。
这是要向什么人表白吧?因为她看清了陈跃进怀里斜抱的是一束鲜花。
不过想着陈跃进来去匆匆的样子,她忍不住捂嘴偷笑不已。
太理解这种给人表白前的心态了,就是好像怎么弄都尿急。表白大戏是她们学校时有发生的一幕,特别现在的毕业季。
昨晚她还亲自经历一遭,否则今天她是不太想回来的。
但打扰别人表白是一大罪过。于是齐琳琳选择稍微后退一步,跑一颗树下的石凳上选一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下。
她很想把这场大戏看完,看看这个男生能不能表白成功。同时心里也祝福,希望对方能表白成功。
毕竟只要事儿不落到自己头上,管他是什么爱情,看戏都更喜欢看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此时,校门口终于出现了一个姑娘。
披肩秀发,丝滑地落肩头。姑娘微微低着头,依旧前额留一缕发丝,不那么正气地挡住一只眼睛,特有不对称的独特美。
姑娘微微抬头朝里面看了看,却很踌躇,似乎没有勇气踏出最后一步。紧张中,掏出一张手帕,抖着手擦了擦脸上细汗珠。
仅单看她那张露出来的小脸,任谁不得不赞叹。
这俏丽的小脸蛋,像极剥了壳的鸡蛋,当时刻捧手心疼惜。掉地上,会碎。放心窝,更暖。
搂怀里,会孵出小鸡。
终于姑娘似乎鼓起莫大的勇气,迈出跨进校门的第一步……
这一步,像极了出嫁女子勇敢跨过婆家大门前的火盆……
她提前抢了陈跃进该干的差事……
陈跃进又一次出来,感觉轻松多了,膀胱好像终于卸掉大半负重,愉快得差点吹口哨庆祝,还习惯性要抖抖裤裆。
然后他才想起,自己现在是个风度翩翩的美少男。
正想拿起旁边洗手台上的花束,目光却扫到一个转动的身影,一个秀气姑娘的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