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大雪
“啪——”
那草丛里支支吾吾的两个人,准备着小动作,希望有人能往这里看过来,眼底的红丝似乎要炸裂开。
若是早上见过,便知道这是县尉的两个侍从。
而此时。
这两位全身破破烂烂,身上每一寸都有鲜血汩汩冒出。
看见屋子里的油灯熄灭,白衣男子这才从树上跳了下来,肺部一阵瘙痒,压抑着自己的喉咙,轻轻咳嗽几声。
“唔——”
随即两刀,两个侍从睁大了双眼,咽了气。
县城里。
“说吧。疤头斧子帮的事情。”林婉之坐在高堂之上,里面却没有衙门和捕快。
身侧站着两个护卫,林婉之喝着手里的茶,那茶烟袅袅升起,如同白纱,让人看不清表情。
底下是加急捆过来的县尉。
县尉此时难道还不知道这只是林婉之设的局吗?
想吃乔家的猪肉也只是一个噱头,只是想让她亲自到乔秋的村子里,找到疤头斧子帮真正的据点。
或者是临时落脚的村子。
那个木匠姓何,名为何花。
前段时间,过来报案,说是有男的过来抢劫。
可这县里,好久没发生抢劫的案件。更何况是男人?手无缚鸡之力。
她没怎么放在心上。
何花信誓旦旦说那堆男人明显是有预谋,是想将她的小店砸掉。她想要讨个公道,希望县尉能够派点捕快保护她和她的儿子。
她只是打发了。说这断案的地方,应该拿出这些人存在的证据。
没想到过几天,何花的腿被踩断了,她年仅八岁的儿子过来报案。
人还没鼓高,不知道哪里找来的小板凳,踩在那里,一下一下的敲着。
声音微弱,可架不住早市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击鼓鸣冤,看得周围人好不可怜。
她这才重视起来。生怕传到那临郡高官的耳朵里,到时候把自己一换,还谈什么荣华富贵。
没想到早上刚说要为她们明案,找到那些无法无天的人。
夜晚降临,那些无法无天的人倒是来找她了。
她不及他们的人多,堂堂县尉败下阵来。
而那些有组织的男人,则撂下话,说此事不许再管。不然她全家上下总有一天被人围剿。
他们那堆男人根本就不像是平常见到的男人,这些有组织的男人身上更多的是戾气阴郁,张牙舞爪的想要做些什么。
不知道何花到底招惹到他们的哪些地方,竟然势力范围如此之大。
于是,她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也没有能力管何花的事情。
所以她才说何花可怜,她也可怜。
而乔秋那件事情,本以为没什么大事。结果那村长找自己谈话,到那院子里一看。
嚯。
这又是那些疤头斧子帮的人!围那一圈,说是务必把薄榆给捆起来交到这院子里!
她这才找两侍从在晚上想要将薄榆捆了来。
还做了些许交易,将县尉的令牌交于了他们。
没想到侍从刚一出去,林婉之的人闻着味道就过来了,跟疤头斧子帮的人一顿打。
还把她给打了。
而且是两边都打她。
最后跑走几个男人,而剩下的男人伤势严重,倒是团结,咬舌自尽。
他们倒是死了,如今,她怕也要生不如死。
县尉身体抖动的厉害,眼睛干涩,时不时抬头想要看看林婉之的脸色。
没成想,一抬起头就被那护卫一脚踹在地上。
“堂堂县尉,不为民为国,倒是将令牌交于那堆泼夫户,你说我要怎么惩罚你。”
上面的那位发话了,将令牌丢到她的眼前。
这一夜她怕是不太好过。
*
薄榆只是觉得大概是林婉之要做的事情,或许也是林婉之派过来的人。
主要想要保护的,大概——
薄榆用眼睛不自然的瞥了温闻一眼。从这男人到的那一天开始,家门口就没有清静过。
不由得又想着他到底是谁。
只是生活还是没有放过她。
第二日,大雪纷飞。
屋子里的炭火早就灭了,惹得人瑟瑟发抖。只能又在身上套上一堆衣服,出去看看地到底怎么样了。
如今地里虽然看着光秃秃的,但里面的种子倒是不少。甚至怕来年夏天根本收成不了。太冷就不行了。
薄榆先去看了地里的韭菜,虽然小小的冒出芽,却还是很坚强的长着。小麦那块地有些危险,上面没有覆膜搭棚,除非接下来的天气都是差不多的温度,没有较大的温度偏差就还行。
她们农民就是靠天吃饭。
若是温度偏差太大,种子会不自觉的死在地里。
薄榆拨开一堆的雪,泥土没有太多的水汽,还好。
她查看了地里种下的东西之后,一个起身,发现头有些许晕,缓了缓才发现。
眼前大雪纷飞,如同一副山水雪景。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挂上了红彤彤的灯笼,在一片雪白当中,平白增添了许多的热闹和人气。
她转头看了看自家的房檐。老天还适时的吹过一阵冷风,似乎在嘲笑她家的门面不是很好,只有一些干枯的树叶吹过。
是不是该去买点好东西?
三人吃完饭,准备给兔子换一个大一点的笼子。现在的兔子都长得有碗碟大小上面还有绒毛,每一只都长得不太一样,挤成一堆。
看得出来这些兔子的母亲大概身上有黑色圆形斑点,所以导致有些小兔子脚上穿着“袜子”,有些耳朵戴着“帽子”。
在堂屋忙活了一上午,中午时,雪停了。
“我们三去县里买点东西?”虽然之前也是囤了一些吃食和用具,只是还没有三个人一起去县里逛过。
他们喜欢什么,她从来不知道。她给薄漾川买的杏黄色发带,他倒是戴了又戴,欢喜的不得了。
好歹过年给两人添一件好的。
她不是不知道家里的棉花用得快,所以薄漾川做衣服的时候给他自己和温闻都缺斤少两的。
这是她来到异世界的第四个月。跟许多人有了些许牵扯。
人和人之间就是靠着这些牵绊才活下去的。她想。
想到这,又看着两个男人窝在屋子里可怜兮兮的模样,她下定决心,算是组织一场“冬游”。
她捋了捋自己的衣摆,让他们停下手:
“走,咱们去县里玩几天,再回来过年!”
“过年。”温闻咬字咬得清楚,脑中一片鲜红闪过。
高墙、金楼、冷风。
俯身往下看去,确实万家灯火,他的心中却空荡荡的,没有归属。
而眼前的女人如同一座大山一般可靠,对着他们两个男人说着要一起出去逛一逛。
他不知道该如何做反应,只好照猫画虎般瞧了瞧旁边男人的模样。
薄漾川鲜少露出这种好奇,他从来都是对着薄榆有着极强烈的情感,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其他时刻,总是露出淡淡的,如君子般的模样,和这个村子格格不入。
他只是在防着别的男人靠近。
于是,温闻思忖着,也便笑了起来,他只知道他自己的笑容十分的僵硬,可她们两个谁也没说。
薄榆急匆匆的叫着潘亿在村子里的牛车,三人冷飕飕的坐上了牛车。紧赶慢赶的从村子里到了县里。
不知道的以为是什么三个犯人。
可这小小的牛车里,紧紧挤着三个人,温闻的心中却无端感觉到,那从未有过的一丝温暖。
他想,如果恢复了记忆,会不会把这段记忆忘却。
大抵是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