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运筹帷幄者
“阿素毕竟是个小女孩嘛。”
德庆侯宠溺又无奈，似苦中作乐：“这崔氏也就一点好，送礼不吝啬，出手阔绰。”
余老夫人一怼拐杖，“她作为新妇，疼爱小姑，孝顺长辈，这就是应该的！”
“是是是。”
也不知是不是丰厚的礼物给了余老夫人什么底气，她一挥手：“我好不容易回来，念在亲家只有一个女儿又在生病，多让她待母家几天也就罢了，但我和阿素的接风宴，她是一定要回来操持的！不然以后怎么做德庆侯府的宗妇！”
她像是给自己鼓劲似的，拐杖敲地：“就算她身份贵重，到圣上面前，老身也有理！”
她指向过来伺候她的一个嬷嬷：“你去，把这件事告诉她！”
嬷嬷满脸艰难。
这差事属实不太好。
但看着一定要找回点颜面的老主子，叹息一声走了。
……
“阿母，我告诉你，崔氏那蠢货这回一定惹怒了那个老虔婆，老虔婆不会放过她的，您呐，坐收渔翁之利就是了。”
宁执素在宜瑚院里惬意地和母亲一起挑拣崔智光送来的珍贵礼物。
她手上捧着一串玛瑙金手钏，面上贪婪讥笑。
戚夫人也并不觉得这种有什么不妥，反而赞许地点头：“那老虔婆其他的不会，给人找麻烦的手段还是有的。”
这时，有个婢女进来，把刚才余老夫人的话转述，戚夫人哈哈笑起来：“我儿果然了解那老妇！”
宁执素给自己戴上各种戒指，眼中满是得意算计：“崔氏不是有钱吗？没回来的话她名声就糟糕了，要是她回来……呵呵，反正她都嫁到我们德庆侯府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如果不友爱小姑，孝顺君姑，那要么被休弃回去，要么……哼哼。”
少女如花面容浮现寒冷的笑容：“后宅里，怎么磋磨死一介妇孺，阿母难道还不知道吗？”
她原本以为戚夫人会和以前一样笑着赞许。
“……这，这估计是不行的，阿素。”
戚夫人喏喏：“要是我们磋磨了崔氏，估计你阿父都不会放过我们。”
宁执素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料到一向宠溺娇纵的父母竟会说出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
“什么？那崔氏不是克母的弃女吗？要不是阿兄收了她，她都嫁不出去？”
阿母明明是怎么和她说的啊！
“那崔氏……”
戚夫人实在不想在女儿面前露怯，但她只能老实说自己踩的坑。
自己女儿是个没有夫家护着的未嫁女，如果着了崔氏的道，那该怎么办？
“……圣人和皇后居然为她出头？她居然敢不接受昌儿，以此跑回母家？”
在落寞侯府女公子如宁执素的眼界里，皇帝和皇后已经是顶天的存在。
可不对啊？崔氏不是因为被厌恶而送离都城的吗？
在女儿的震惊中，戚夫人讷讷道：“不止呢……”
她把最近侯府顶梁柱和未来顶梁柱在官场上遭受的不幸告诉了女儿。
宁执素的气焰一下子消失了，手里原本爱惜的首饰也变得烫手。
“连阿兄和阿父都因为崔氏吃了亏？”
戚夫人不断点头，握住宁执素的手：“阿素，那崔家门第显赫，我们家还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我们就先收敛锋芒，让让她吧。反正现在，要给崔氏麻烦的是那老虔婆。”
她也算摸了摸崔智光的性格。
只要你对她笑呵呵，不想害她，她无所谓你怎么样。
戚夫人爱怜摸摸女儿的鬓角：“你和她交好也没什么，表面功夫做好就是了。她要是一开心，说不准给你引荐给那些皇子龙孙，世家公子，到时候我儿才真的飞黄腾达了呢！这些也算不上什么了。”
“哼……也是。”
宁执素轻哼一声，似是屈尊降贵地同意了，又紧紧握住手上的珠串：“她呀，也就这个用处！”
“想必她现在因为那老虔婆的话苦恼不已呢！”
母女俩在那里自以为运筹帷幄，而崔智光面对侯府派来的嬷嬷，两个字言简意赅：
“不去。”
嬷嬷是跟着余老夫人进过侯府的，意料之中地点头：“是了，少夫人想多陪陪郡主，那老奴这就回侯府。”
她不是那等不知好歹的蠢货。
此番国公府和侯府都快结亲结成仇，各自撕破脸了，少夫人要回去，这不是打自家的脸吗？
反正余老夫人顾及身份死拧巴，不会罚她这种伺候多年的老仆。
崔智光见她识相，和彩江对视一眼，彩江给了她一个碎银包：“嬷嬷辛苦了，这点钱嬷嬷拿去吃茶吧。”
嬷嬷脸上一喜，看崔智光也没那么可怕了：“少夫人安康，老奴走了。”
德庆侯府的嬷嬷离开后，崔智光才拿着太子给她的“礼物”，苦恼地皱眉。
准确的说，她在苦恼，是否要把太医院隐秘告知晏枫声。
过会，她叹了一口气，脑中回想起他的告诫。
“是你说，做事犹犹豫豫不行的啊。”
崔智光眼中有了决定。
……
崔智光在第二日进宫，名义上依旧是去找辅仁公主叙话。
而二人都很默契地知道，崔智光是来见太子晏枫声的。
辅仁公主今日看似疲惫，实则收敛起所有软弱，走在了崔智光前面。
崔智光低眉顺眼，不发一言。
即将要走到东宫时，辅仁公主稍微放慢脚步：“阿兄说……说你以后会站到吾这边，真、真的吗？”
崔智光笑笑，没有急着回答：“殿下想让我站到您那边吗？”
辅仁公主静默一瞬：“吾……我不知道。我……我不知道你。”
她从小都不是被他人选择的那一方。
崔智光笑道：“那么殿下，请您好好观望我，看看我如何吧。殿下，我不会危害到殿下。”
辅仁公主一瞬间动容，垂下头：“前面、前面，是我考虑不周，不周，你说得对。”
崔智光理会了辅仁公主的意思，辅仁公主是在为之前说要把她拉出去杖责道歉：“殿下宅心仁厚。”
“错，错就是错。”
辅仁公主很坚持，“是我错了，以后我不会了。谢、谢谢。”
崔智光哑然失笑。
她进入东宫前，和辅仁公主说：
“殿下，您是君，以后可不能对臣这副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