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毒者非毒也
崔智光一时之间只知道沉默:“……”
很好,今天她受到了不少惊吓。
和秦羽涅进了客房,她关上门窗,才压低声音询问:“你有把握确认?是什么毒?”
她过于急切,乃至于忘了秦羽涅习惯,靠秦羽涅太近,让其皱眉后退:“那不算是毒。因为如果是正常人来吃,只是会气虚而已。”
“但对于那位,就是穿肠毒药。”
秦羽涅解释:“大抵是第一次生病后给他服用表象转好,但内在折损本元的药,他长年累月不好,也是因为药方中几味药冲突也没法中和,导致身体一遍遍损耗,久了就药石无医了。”
秦羽涅面露鄙夷评价:“很阴毒的法子。”
作为医者,秦羽涅不喜欢这种阴损招数。
崔智光一面恼恨,一面困惑:“你当时在宫里为什么不讲?”
秦羽涅瞥她一眼:“我说太医院的人要害太子殿下?不可能的,到时候又把我掺合进麻烦事里。”
“这些事该你去操心,而不是我。”
秦羽涅注视着崔智光:“况且,比起查明真相,给手足铺路才是那位想要的吧?我将此隐秘告知,如何对待是你的事情。”
崔智光望向秦羽涅:“先生想要什么?”
秦羽涅漆黑如墨的眼眸投望崔智光:“也没什么,我那个任性的徒弟不想要掺和进谷里争权的事情,我希望你能保护她一二。”
崔智光戏谑谈笑:“杀了也可以?”
“……除了她老子,其余你随便吧。”
崔智光心里有了度:“露江到了我身边,我自然是会护着的。”
“那就好。我要休息了。”
秦羽涅下了逐客令。
……
崔智光回了琅嬛馆,寒江上前禀报:“女郎,有人送来礼物,说是给您的新婚贺礼。”
崔智光闻言翻了个白眼:“有没有说是谁送来的?”
“没有,女郎。但奴婢观那人貌白无须,声音故意压低,似乎……”
“宫里来的内侍……啧。”
崔智光烦躁地摸后颈。
真是一点掩饰都没有:“拿来吧。”
“是。”
锦盒被打开,里面的东西让崔智光哑然失笑。
“……女郎?”
崔智光合上盖子,服气地叹口气:“真是,也对,太子嘛。”
里面的不是别的,正是德庆侯在钱庄的交易凭单。
“对了,去把赵有丁打一顿吧。”
崔智光吩咐。
“什么?是……”
寒江表示她无法理解。
崔智光食指抵在嘴角:“而且,告诉他一句话——”
……
赵有丁今天特别倒霉。
他回家途中被拽进一个没人的角落,被套上麻袋一顿打。
那个人粗粝的声音像是未被磨利的刀刃:
“你做得不好,代王很不满意。”
不知过了多久,赵有丁才被放走。
对方下手很有分寸,既让赵有丁吃了皮肉之苦,又让他不至于没法行动。
赵有丁一直回想着那句警告和提醒意味并存的话,只觉得冷汗连连。
他连家都不敢回,脚底抹油般地去了一个地方。
德庆侯府。
“我要见侯爷!”
赵有丁也不管德庆侯之前嘱咐的“隐秘行事”,着急地和德庆侯府的管家说:“那头不满意了!他来警告我了!”
管家一听是有关那头的事情,也不敢怠慢,让赵有丁在少人的地方等一会,去禀报了德庆侯。
“什么?”
德庆侯刚喝完药,血气差点上涌,前功尽弃:“快把人叫进来!”
赵有丁鼻青脸肿地进来,作势要磕头,让德庆侯阻止:“都什么时候了!快说!”
赵有丁断断续续地说完,委屈心酸又惶恐:“侯爷,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代……”
他的疑问消弭在德庆侯要吃人的眼神里。
赵有丁俯身叩拜不敢说话。
“不要命了吗?”
德庆侯斥一句,再说:“……你先回去。”
等到赵有丁连滚带爬地跑出去以后,德庆侯一阵眩晕——代王那里为什么要警告自己?钱是够的,难不成……是崔家那里?
他茅塞顿开。
是了,从一开始,崔智光和自己儿子的婚事就有代王的授意。
代王唯恐雍王和崔家的婚事会在卫皇后的促成下完成,这样雍王一定会成为太子病死后的下一任东宫。
正好戚氏说儿子救了崔智光,她去康国公府试探提亲被答应了,德庆侯立刻把这件事告知代王,代王便让他顺水推舟,截胡雍王,让宁邦彦迎娶崔智光。
一开始是很顺利,既能帮长子遮掩烂账,又能获得一门称心如意的婚事。
可是慢慢的,德庆侯感到力不从心了。
愚蠢的妻子和儿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尊贵的儿媳,还把庶长子的事抖露出来,闹得全城沸沸扬扬。
接着宁邦彦去打架,然后自己被削掉了上朝的名额,现在父子俩都不知道自己的仕途何去何从。
破局之道,只有让宁邦彦把崔智光哄回府里。
可怎么办呢?
自己的傻儿子还心心念念着那英水巷的贱妇……
要不杀了她好了?
就在德庆侯杀气腾腾之时,管家欢喜跑了进来。
“主君!主君!”
“做什么?”
“老夫人回来了!就在门口!”
德庆侯立刻觉得一块金饼砸在自己头顶上。
总算有个正常人到侯府里了!
他连衣服都没穿好就下床:“快快快,我去迎接母亲!”
……
“母亲啊!”
他五十几的老男人了,面对那个熟悉的威严身影,还是油然而生一种雏鸟倚靠的感觉。
“我的儿,你是怎么了?”
余老夫人不似其他老夫人,她瘦削高大,颧骨高耸,眼睛细长,确实能看出以前样貌不错,但太过凌厉。
她看着德庆侯,叹口气:“我都知道了,是那个新妇的事是吧?”
她被德庆侯扶着到了给她准备的寿宁堂。
德庆侯把现在的事情一说,一脑门官司:“不光是崔智光,连崔家这几日都不乐意见我们了。母亲,这可怎么办是好?”
余老夫人喝着茶,叹口气:“真是……不像话。”
“作为新妇,怎么能为了逃避嫡母职责,而回母家呢?亲家也是不懂礼的,要是我的女儿这么做,我该打出去才是。”
余老夫人沉吟片刻。
“算了,我休整一下,就去把她接回来?她难不成还敢不给我老太婆面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