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突破
莨菪心念电转，瞬间察觉到周遭环境的异变，洞窟之中，石屑纷飞，裂痕蔓延，仿佛古老社神的愤怒咆哮。
她芳心焦急，正欲开口呼唤王伊祁，意图在这混沌危局中辨明他的方位，携手共避此劫。
在莨菪看来，这场人与妖之间的殊死搏斗，即便是王伊祁，恐怕也难以在这等惊天动地的刀剑交错下确保无事。
哪怕得以幸存，也必然是和自己一样元气大伤。
此刻非是捡尸取宝之时，全身而退方为上策。
——于这无首怪物而言，其尸体便是宝物，那些能让人服之隐身，发黑腐烂的血肉，显然就是出于这怪物身上。
于是。
莨菪强压心中忧虑，清脆嗓音穿透尘嚣，如同春日里的一缕清风，试图穿越此地的混乱，寻觅那熟悉的身影，喊道：
“伊祁兄，你在何处？如果动弹不了，还请出声，如果能够动弹，则速随我来，此地不宜久留！”
言罢。
她身形微动，已蓄势待发，准备一旦得到回应，便即刻施展轻功，带领王伊祁逃离这即将崩塌的地下洞窟。
其语音方歇。
四下却是一片死寂。
唯余石落尘扬，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正当绝望之感悄然爬上心头。
刹那间。
灰蒙蒙的尘雾中腾起一道矫健的身影。
犹如蛟龙出水。
赫然便是王伊祁。
只见他衣衫虽略显狼狈，破损处透出几丝不羁，但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勃勃生机，较之初入洞窟时，几乎还更添了几分昂然。
那双眸子方愣似的光芒大作，不再是寒若大星，而是如冷月骄阳悬挂天圆地方之间。
王伊祁望向莨菪，眼神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二话不说，大步上前，动作直接了当而粗犷，以力拔山兮之势将她扛于肩头。
随即。
王伊祁如疾风般奔向洞外，身形之快，几近幻影。
及至洞口。
他未做丝毫停留，一跃而出，恰似鹰击长空。
然而。
天不遂人愿。
还不等王伊祁落下，便见脚下河床上那中如蛛网般蔓延的云层，也在这瞬间开始了崩溃，顺着那原本纹路生出一道道裂口。
他反应何等敏捷，见此状况，足尖轻巧一点于碎石之上，借力打力，再次腾空而起。
就此携着莨菪跃过崩塌的河床，又踏着土壁连跳数次，最终稳稳落在了安全的岸边。
二人甫一踏上坚实土地。
身后那摇摇欲坠的河床地面终于不堪重负，轰然一声巨响，整个藏于其下的岩洞体系，顿时如骨牌倾倒，彻底崩溃。
激起的尘土遮天蔽日。
仿佛天崩地裂，万物归墟。
莨菪方才处于那幽暗洞窟亦久，此刻乍见天日，双眼被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一阵酸涩。
这让她眼前景象，都似乎变得模糊了不少，如同隔了一层薄纱，适应之间，不由自主地眯缝起来。
莨菪轻抚双目，心中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或许因为眼前的朦胧，夹杂起了对未知前路的茫然。
按照眼下对方的路线划分。
恐怕要将羊苴咩城辖境之内都巡猎一遍。
她并非是不愿意做好事，拥有不死之身，也自然不是怕死。
而是以王伊祁行事的风格，以及牵连而出的动静，让莨菪有些担忧对方还没有走到大理都城，就先把自个儿给玩死。
王伊祁自然不知道此刻对方在思考些什么，他不及多想，只是连忙将对方放在地上。
然后变立刻在岸边寻得一块相对平坦之地，盘腿坐下，闭目凝神，双手结印，默念心法口诀，开始运转内息，调养生息。
经过方才一番释放。
王伊祁体内的生机伟力与磅礴气血已经能进行一定程度的压制，但压制终究只是压制而已。
若不能将之赶紧消化。
他的身体很可能会像河道下的深窟岩洞一样彻底崩解，而等不来被治愈的机会。
王伊祁周身气息渐趋沉凝，心念一动，决意借着体内那股突如其来的奇异力量，修炼那《龙象般若功》另外的两层。
随着他心意所至。
一股仿佛来自洪荒时代的磅礴之力，伴随着原始龙象之气，在其丹田处缓缓升起，流经全身经脉。
犹如蛰伏亿年的异兽苏醒，龙吟象啸，震撼心灵，同时又在稳定着自己的心神。
那外来之力与他本身的气血相融，激发出前所未有的蜕变。
不过须臾。
《龙象般若功》第一层的瓶颈便仿佛纸糊一般被轻易突破。
等到四周尘埃逐渐散去。
第二层也渐渐显露圆满之象。
这等速度，即便是《龙象般若功》的历代修炼者中，也是罕见之至，甚至前所未有。
王伊祁的肌肤泛起淡淡金光，肌肉隆起，骨骼咯咯作响，似有龙象之力在其体内奔腾，将他的身体锤炼得更为强韧。
此刻的他。
仿佛已非凡人，而是彻底踏入仙神之境的修行者，周遭的草木山石仿佛都在这股气势下微微颤抖。
斑驳光影中。
莨菪原在一旁，全神贯注地守候着王伊祁，生怕他再次陷入那难以自拔的痴迷之境。
彼时王伊祁的突飞猛进。
令她由于震惊，而心神失守未做阻拦，眼下却是不敢再有丝毫懈怠。
然而。
随着时间的缓缓流逝。
莨菪逐渐察觉到王伊祁的气息非但没有失控，反而愈发沉稳，犹如深山古潭，波澜不惊；其气血运行流畅，姿态安然，全无走火入魔之迹象。
见状。
她心中那份紧绷的弦渐渐松弛，意识到眼前的王伊祁已非吴下阿蒙，不仅修为精进，更懂得如何驾驭内气。
于是。
莨菪轻轻叹了口气，退至一旁，心中既感欣慰又生敬佩，也开始默默调息，巩固自己新近突破的瓶颈。
她的内心亦是波涛汹涌。
适才的惊心动魄仍历历在目，让其意识到武道之路，唯有不断攀登，而不能纯粹想着假于外物，依靠于他人。
莨菪闭目凝神，在巩固的同时，亦尝试着将自己的修为推向新的境界。
如此。
一对为民除害之人，在这荒野河畔，身影显得格外宁静而坚定，各自行走在自己的修行之道上。
而全然忘了方才的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