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大火
“着火，着火……”听到远处的呼喊声，嘴里念念有词，我猛然坐起身。
“哥，不会是你家着火了吧！”小七也看过来问。
“玛德。”我愤骂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就要朝家里跑去，却被小七拉住。
“你又要干什么？”
小七说道：“哥，你，你的脸……”
我闻言不自觉抹了一把脸，方才紧张的战斗并不觉疼痛，现在却疼的我倒吸一口凉气。
原本打算置之不理，疼痛也在忍受范围之内，我尚有见人的打算也不能顶着破脸的面孔去，只好暗叹一口气，抬手在脸上轻微搓动。
“滋滋滋”
来源于生物脑的血液精神力本就可以促进伤口愈合，在我刻意的刺激下，面部翻裂的皮肉中钻出一个跟肉芽，如同缝合破烂的布偶一般穿针引线，随着我的搓动，很快面部就恢复了光滑。
可惜了我的“虚空晚餐”，它几乎被消耗殆尽。
我看向小七，好奇于他看到这一幕的惊恐又或者强行的赞美，他必然会有其中一项反映。
果然，他露出惊恐的表情，指着我的脸，颤声道：
“哥，你，你左，左脸上有一只眼睛。”
“啥？”我一惊，顺着他所指的摸到一股湿润感，但几乎瞬间，这股湿润便消失了。
“它，它不，不见了。”小七惊恐得说道。
我反复摸了摸自己的脸，虽说光滑如初，可我刚才分明也听到了一种类似粘稠物体分离的“吧嗒”声。
声源就在我左脸上！
玛德，这一下强烈的不安涌入心头。
虚空是混乱的源泉，在我的世界里也只是一片死寂的空间，诡异的虚空生物也只存在于个别记载中，可现在却不同，那些虚空生物很可能真的存在。
不会是我刚才和虚空建立连接的时候，某些奇怪的生物趁机钻入了我体内？
这种可能性极大，而且它还以相当隐秘的方式潜伏着。
我的人生哲理就是走一步看一步，至少我目前没有感到任何异样，现在我也顾不上详细探究。
我瞥了小七一眼，径自就要朝家里跑去，可小七又拉住了我。
“你特么又要干嘛？”我已十分不耐烦。
“哥，这里有监控，咱们要不一起跑路吧。”小七指向对面路灯，那里的确有一段监控。
“监控失效了。”我看小七还一副纠结的模样，只好再次说道：“这事儿我有经验，你要不相信我，你就自己跑好了。”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超11号楼奔去，尽管疲惫和疼痛依然困扰着我，但我几乎拼尽全力，楼下此时已经聚集了很多居民。
我越过人群，一名保安拦住了我的去路。
“喂，你不想活了！”他抱着我的胳膊：“楼道里都是烟，你这么闯进去肯定没命，家里有什么东西没拿出来？那也别拿了，救援队已经到小区门口了。”
后面也有居民劝我，我看到被小七揣进门的中年大叔也在里面，他捂着脑袋好像并没有注意到我。
“着火的是我家。”我说完，推开保安直接超楼上冲去，他在后面想拦我，但等我钻进楼道后，他就没有再跟上来了。
身后又是一阵忙乱的声音，我听到许多什么“小伙子不要命了”“找死啊”“有什么想不开的”之类的话语，其实我觉得他们说的很有道理。
我一头扎入滚滚浓烟中，焦糊呛人的烟味没有钻入我的肺部，娴熟得运用微弱灵力勉强满足体内细胞的呼吸，但热浪依然让我的眼睛不停流泪。
我一路窜到了6楼，耳中全是噼里啪啦的声音，伴随着模糊的尖锐警笛声，我看到门依然大开着，正准备冲进去时，熊熊烈火从门中骤然卷跃而出，好在我反应快，几乎瞬间侧步躲避。
我没有再尝试闯进去，就站在门口，透过火焰凝视浓烟淹没家里的一切。
然后，我转身往楼下走去，眼前却突然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
我模糊听到有许多杂乱的声音，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担架中，两个医生模样的人正把我往车里推。
“小伙子，你醒了啊。”其中一人冲我说道：“多亏了救援队及时赶到，发现你晕倒在楼梯口，再多耽误一会神仙爷来了都救不了你。”
“火，火扑灭了吗？”我猛然起身，却发现身上绑着束缚带，脸色遽然大变，呼喝道：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哎哎哎？”医生手忙脚乱地扶着我：“你再晃就要掉下来了，别喊了别喊了，这就给你解开。”
说着，他解开了束缚带，我立刻从椅子上坐起来。
混沌仿佛生锈的思维活跃起来，方才没有看到没有听到的声音一下涌入，刚才只是虚惊一场。
我发现自己楼后小公园，11号楼燃烧的火焰已经扑灭了，我立刻从椅子上跳下来，不理会医生的呼喊声，直奔那栋楼。
这一次，楼下没有人阻拦，我顺着湿漉的台阶一路向上奔跑，随后脚步逐渐放缓，直至停下。
原本贴着福字的门被烧得不成样子，那还是前年过年的时候徐有清贴的，本来我不觉得有什么额外的心情，可一想到那张已经陈旧的福字再也见不到，突然就觉得有些难以言语。
我还是走进了我家，屋里还有好几名救援队，他们在四处检查着什么。
其中有一名队员超我走来。
“这里不能进来。”他打量我一眼：“唉？不是刚把你背出去么，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说：“这里是我家。”
他露出遗憾的表情说道：“原来如此，刚才我们检查了一下，家电家具什么的都被烧光了，你转转看看？”
我点点头，径自超卧室走去，不是我的卧室，而是吴生父母的房间。
原本反锁的房屋此时连门也剩下框架，我往里看了一眼，地上的流水和烧灼后的黑屑混合在一起，头顶的灯烧没了，橱柜烧没了，床只能大概辨认出木头的框架，至于摆在床前面的供桌，则是连灰烬都没有剩下。
我四处翻了下，试图寻找盛放他们的骨灰盒，可什么都没找到。
“就属这里火势最大，应该是电器断路。”那名救援队员来到我身边，指着几乎完全看不出来模样的东西说道。
我辨认了一下，好像是电子烛台，从他的话语中，我突然有些明悟，徐有清来过这里，刻意烧毁了盛放的骨灰盒。
难怪她迟迟才追上我。
救援队员又问道：“还有什么能用的东西或者重要的东西吗？”
我摇摇头说：“没有了。”
他露出一副遗憾的表情说道：“你也节哀吧，这里是你的住的地方吧？你的父母呢？”
我很想扭过头回答，可此时仿佛一层厚重的东西盖住了我的思维，我只是扭过身，嘴唇蠕动了几下，便再次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