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铺面牙人
潇箬摸摸鼻子,有点儿尴尬,没想到自己演技这么差,被人当场揭穿。
不过她对伙计口中的铺面牙人很感兴趣。
“小哥,我还真的就对你们这条街上的铺面钱感兴趣,劳您告诉我一声,这铺面牙人在哪里?”
她干脆直接摊牌。
见这姑娘被自己奚落了并不生气,还一脸真诚地发问起来,伙计这下也不好直接赶她走。
何况这姑娘长得粉面桃腮,水灵俏丽,也不像那些天天打探消息缩头缩脑的风媒。
觉得自己猜错了的伙计态度缓和下来,耐心回答起潇箬的问题。
“咱们东市有两个专门的铺面牙人,一个在天恩宫南门口,叫孟望之,人们都叫他孟爷。”
“孟爷是专门买卖或者介绍大铺面的,手上好些个官家和大人们放出来的铺子,地段好,价格也高,他抽成也厉害。”
“还有个铺面牙人就是七婆。她住在西市,但是东市大部分私人的铺面信息都在她手上,私人的铺面就没那么多讲究,大大小小都有,小巷的大街的,甚至那些二楼偏房的铺面,七婆那儿都能找到。”
从伙计的讲述里,潇箬明白铺面牙人就类似于房产中介,说合贸易,拉拢买卖,接受委托,从中抽成。
这正是潇箬现在最需要的,一家一家店铺打听成功率低还费时,有铺面牙人在,她就能更快寻找到合适的专卖店铺面了。
向伙计打听了七婆的具体住所,潇箬打算去找七婆问一问有没有合适的铺面。
官家和大户的铺子她肯定是吃不下的,唯有七婆手里的私人铺子,还可以试一试。
七婆家在西市白马街,到了白马街稍一打听,就能知道哪间是她家,因为只有她家的门口栽种了一颗大桑树。
这个世界同样有“前不栽桑后不种柳”的说法,桑与丧谐音,家宅面前种桑树,出门见桑太不吉利。
到了门前,只见她家大门紧闭,丝毫没有潇箬印象中房产中介应该有的门庭若市的感觉。
叩了三下门,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条二尺来宽的缝隙,一个六七岁光景的小女孩站在门后,歪着脑袋问:“你找谁呀?”
潇箬微微弯下腰,说:“我找七婆,请问她在家吗?”
看来小女孩已经习惯了有人来找七婆,她熟练地把门彻底打开,对她招招手:“奶奶在的,你进来吧。”
跟着小女孩进了大门,绕过影壁,潇箬才发现在外表不起眼的门里,别有一番天地。
七婆不愧是东市两大铺面牙人之一,在寸土寸金的盈州,她家竟然是三进的院子。
穿过垂花门,沿着抄手游廊进到西厢房,小女孩脆生生的嗓音响起:“奶奶,有人找你。”
西厢房内的束腰罗汉床上坐着的老妪闻声抬头,看向门口。
“囡囡过来。”她向小女孩招手。
小女孩乖乖地走到她旁边,歪着头靠在她膝盖上。
慈爱地摸了摸孙女的小脑瓜,七婆才看向潇箬,问道:“你是有买卖?”
潇箬点点头,怕她老眼昏花看不清,又往前走了几步,从西厢房门口走到屋内,开口说道:“我是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子,我想租一个。”
屋外往里看,只觉得屋内的一切都笼罩在阴影中,模糊不清。
等潇箬到了房间里,才看清这间房屋里的摆设,以及屋子里的七婆。
完全不似她猜测的那样,七婆不止不老眼昏花,反而一双眼中精光四射,眼神锐利似明镜。
上下打量了一眼潇箬,七婆就低头去给小孙女捋不听话的额前碎发,轻飘飘说道:“你租不起东市的铺子。”
她做了几十年的牙人,看一眼就知道对方财力如何。
想租东市的铺子?这个姑娘,钱不够。
“婆婆,我都没说我的预算,你怎么就知道我租不起?”
为了送潇昭去国子监,她特地穿上软烟裁制的罗烟笼百蝶裙,身上的饰品也是精心挑选过。
人靠衣裳马靠鞍,她这身打扮也挺唬人的,不然刚才扇子店的伙计也不会向她推销三百两一把的扇子。
七婆懒得解释这些,她时间宝贵,没工夫和做不成买卖的人浪费时间。
挥挥手,七婆开始送客。
“你走吧,老婆子我还要给囡囡煎药,没空招待你。”
随着她起身,靠在她膝盖的小女孩也站起来,歪着头朝潇箬摆摆手,作为告别。
若是就这么离开,靠自己找合适的铺面几乎不可能,潇箬不死心地说道:“七婆,我是诚心想租店铺,您能不能……”
七婆很不耐烦地打断她:“不能不能!都说了我要去煎药,龟板很难煎的!你不要耽误我的囡囡喝药时辰!”
说完不再理会潇箬,七婆牵着依旧歪着脑袋的小女孩,穿过庭院向后罩房走去。
轻易放弃不是潇箬的风格,她跟在两人的身后,想看看还有没有机会再说服七婆给自己找个铺子。
七婆是真的急着煎药,懒得理会跟在自己身后的姑娘,自顾自取出柜子里的药包,打开一样样清点。
她就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孙女,每次煎药她都要好好清点,可不能用错了东西,耽误孙女的病。
天麻、枸杞、龟板、石决明……
在她身后一步之遥的潇箬看着桌面上摊开的药材配比,大约就能猜出小女孩的病症。
“七婆,你孙女是不是盗汗,头晕目眩,筋骨痿软,心虚健忘?”
刚才还在专心清点药材的七婆猛一回头,精光四射的眼睛又将潇箬从头到脚打量片刻后,又低头数起了药材。
没得到回应的潇箬干脆上前一步,和七婆并排站在桌前,看她一样样地把点好的药材放入煮药罐。
她这个举动七婆只是抬起眼皮瞥了一眼,没有再让她离开。
当七婆拿起一块黄白的甲片要放入煮药罐时,潇箬伸手捏住甲片。
“这是龟板吧?七婆你刚才说的龟板难煎,是说这个?”
她从刚才就在好奇,为何七婆说龟板很难煎,原来是因为她用的是没有炮制过的龟板直接入药。
“你干什么!”七婆伸手就要从潇箬手里抢回龟板。
这是她孙女的药里最重要的一味药材,岂能让毫不相干的人拿走。
潇箬捏着龟板敲了敲,递回给焦急的七婆。
“七婆,你用错药了,你需要的应该是醋龟板,而不是生龟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