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苏醒后的第一件事
楼悯重新回到般野的看护室，护士硬着头皮在第一时间阻止了他踏入病房的举动。
楼悯的面庞冷凝着：“让开，出问题我们自负。”
护士闻言，缓缓放下了拦路的手臂，其实像般野这种昏迷不醒的病人，适度刺激不是坏事，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嘛……
毕竟主治医生也不敢拦他。
——“滴答。”
——“滴答、滴答。”
检测般野生命的仪器滴答、滴答的响着。
楼悯听着很不舒服，这声音像死亡倒计时一样，时间到了，死神就会把般野从他身边带走。
他垂眸望去，般野面白如纸。
“小野，你想见见姜铃吗？你的母亲，只要你醒过来，我带你去找她，好不好？”
“姜铃，还活着，你的母亲还活着。”
楼悯神色有些凄凄。
“小野……你不想见我，连你自己的母亲和何辙都不要了吗？”
昔日冷琉璃般的男人声音带上深切的哀求
“小野，别再睡了，我带你去找你母亲，我真的会带你去找她，真的！”
“你醒醒好不好？”
般野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毫无知觉，面色苍白如旧。
楼悯第一个反应不是何辙骗他，而是茫然。
大脑一片空白的那种茫然，他该怎么做才能救般野呢？
就好像天地间只剩下眼前这灰蒙蒙的一片，只有般野孤零零的躺在他面前。
而很快，般野也将随风而去。
楼悯的世界也终将一无所有。
他接受不了。
他TMD接受不了！！
楼悯压抑的情绪早已触底，他只想看着般野醒过来，再无他求。
如果求神拜佛可以救般野，那他愿意跪在神佛面前一辈子不起：如果让他亲眼看着般野与其他人结婚生子可以救般野，那他可以保证与般野再无瓜葛：如果让他去死就可以救般野，那他现在、立刻、马上就可以去死！
但问题是这些都救不了她。
现在，他的爱人就躺在病床上，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般野的生命如沙漏里的沙子一样，缓慢又不容置疑的流逝。
人在生老病死面前有多么渺小？
哪怕是世界上最富有、最有权利的那个人，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底最在乎的人逝去，而不得不忍受钻心刻骨的痛。
楼悯几乎在情绪失控的边缘，曾经被大肆报道的桃花面化作森森罗刹脸，长期的疲惫使他声色嘶哑：
“般野，你不醒过来，我能让何辙活不过今天。”
“我保证能让他死的很痛苦。”
医护人员听见监护室里异常的动静后疾步走来。
没走几步路，他们便听到几声嘶吼。
“来人！！”
“她动了，快点来人！”
“来人！”
楼悯看到般野的小指动了几下，这代表他终于有留住般野的希望了。
自成年，楼悯便鲜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尤其是夷则成立后，几乎没有他一个眼神解决不了的问题，99%的问题甚至牵动不了他的情绪。
一整层的医生、护士听到声音后蜂拥而至，他们都是楼悯临时特聘来的，是全球最顶级的医生们。
并且各个科室的都有，因为般野身上的伤太杂了。
医生进来时，他连忙退让到了众人身后，楼悯目不转睛的盯着病床上的般野，紧张到手都在抖。
对般野，他帮不上忙，他只能走，只能退。
主治医生拿着手电筒照射般野的眼球，查看她的瞳孔，口罩下的唇角勾起一抹喜洋洋笑。
那是医生对病人的喜悦。
他将般野身上的仪器又检查了一遍，对着身后的医护们挥了挥手，示意撤出。
房间里只留下了两名医生，嘴里快速的说着几个晦涩的药剂名称，很快就有护士一路小跑的将药品送入病房。
楼悯也跟着大波的医护人员走了出去，他不想再打扰到般野，谁料一脚迈出便是一个踉跄，他旁边好心的护士担心他摔倒扶住了他。
护士眼尖的发现楼悯手心上有月牙形的伤痕，和点点模糊的血迹。
“楼先生，您受伤了，稍后需要包扎一下吗？”
楼悯理都没理她，径直走到了主治医生面前，不等他开口，医生便主动交代了起来，语气里是难掩的喜悦：
“估计是没问题了！”
楼悯薄唇微颤着翕合几下：“真的么？”
主治医生也很高兴，甚至激动的拍了一下楼悯的肩膀，道：“那还有假？”
这一刻，楼悯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在胸腔里加速，久久未能回神。
原来人类的心跳声这么吵么？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扶过楼悯的那名护士拎着医药箱走到他面前。
“楼先生，我给你简单处理一下伤口。”
楼悯猛然回神，视线立即锁定在般野的病房上，见房门紧掩，眸底满是颓然和失望。
然后他终于注意到自己面前站着的护士，声色疲倦的道了句：“谢谢，但不需要。”
那护士见状也不多说什么，转身就走了，反正小伤口就是感染也死不了。
“等等。”
护士拎着医药箱回头，以为他改变主意了，没想到楼悯却问：“般野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护士咂舌，突然有点想吐槽恋爱脑，这位可是从进医院就没见吃东西、和睡觉，和铁人有的一拼。
但毕竟病人还在病房里躺着，生死存亡的关头倒是可以理解。
如果她父亲或母亲也出了这样的事故，她估计也不会比楼悯好到哪里去。
护士思考了半天，道：
“我估计人已经醒了，但现在家属还不能见，因为我们要给病人做最后的处理工作，再具体的你得问医生。”
护士莫名从这个大名鼎鼎的青年企业家身上看到了一种属于流浪狗的眼神，就是那种被人养过但遗弃的狗。
可怜巴巴的，又带着期待。
年轻的小女护士母性大发，又补上了一句：
“你再等差不多半小时吧！到时候能见到人，还能和你说话。”
楼悯眼睛一亮，整个人如同被圣光洗礼过，精神都好了不少。
这半个小时楼悯等的度日如年，等到里面的医生推开监护室房门的那一刻，他瞬间疾步冲了进去。
两名医生尬笑几声，识趣的关上了门。
楼悯的视线第一时间落在般野身上，却直接撞入了那双有些空白的凤眼里。
他注意到般野似在说着什么，连忙来到床边：
“要水吗？”
楼悯凑近般野，轰然听见两个字。
——“何、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