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一盘散沙
夜晚，张羽将众人叫至房间。
王怀远依旧在顿悟，不知还有多久才能醒来。
缺少了队长之后，这个年轻的队伍接连爆发的矛盾彻底打破了张羽对他们的固有认知。
资料中乖巧单纯的霍雨浩爆发出连他一个魂圣都为之颤栗的恐怖杀气，其中还隐约缠绕着死灰色的死亡气息，若不是张羽看过他头部魂骨的资料，都要怀疑这个孩子是隐藏的邪魂师。
侧写中高傲自大的王冬现在却闭着眼睛，沉默地坐在木桌的角落，应该散发光芒的人熄灭的比谁都快。
另一个高端战力金妮，张羽在学校中听过她的事迹。
天然呆，暴力狂，就连一年级的教师她都打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无时无刻散发着不属于低级魂师的自信气息。
但现在呢？
张羽看着大门最近位置瑟瑟发抖，随时准备逃跑的金发女孩，心中无力叹息。
“老大还没醒吗？”罗天玺每隔一会就望向大门，期盼那个熟悉的身影。
这位更是弟中之弟，本来就没有自信，王怀远不在之后，仿佛座椅上长了钉子，他坐立不安，始终感觉自己不配和其他人呆在同一间屋子。
“顿悟的时间长短不一，在九宝琉璃宗，有记录最长的顿悟持续了整整三年，最短的只有两分钟。”
宁天声音一如既往地清冷，像是在解释。
但张羽知道，这位小姑娘是在为退出找借口。
或许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在九宝琉璃宗的影响下，宁天和大部分世家子弟一样，为人处世带着浓烈的“结果论”风气。
过度着眼未来的人往往会忽视当下。
队友不和、心怀鬼胎、没有一点团队的默契，也没有作为团队一份子的自觉。
缺少觉悟，害怕犯错，白天的矛盾让大家战战兢兢，生怕下一秒队伍散了。
殊不知，如今压抑的氛围才是人心离散的前因。
终究还是一群孩子。
张羽轻敲木桌，吸引众人的注意。
他目光锐利，视线一一在王冬三人身上扫过，沉声道。
“你们三个打算一辈子都不沟通吗？”
霍雨浩三人沉默不语。
明明不关他的事，罗天玺却浑身一颤，把脑袋埋进胸膛，像只死去的鸵鸟。
宁天高高在上，安静地等待张羽的后话，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将所有人表情尽收眼底的张羽没由来的一阵烦躁。
“萧萧！”
坐在张羽身边的少女被吓了一跳，环顾四周，眼底的茫然消退，起身恭敬道：“对不起，老师，我走神了。”
“需要我提醒你这是什么场合吗？”
萧萧沉默。
张羽声音加重，带着怒火：“雨浩就不提了，萧萧你是控制系魂师，你的任务就是在战场上顾全大局！”
“你需要随时掌握队友的动向，调配他们的力量，与队友及时沟通，带领团队，带领战友向前！不择手段的向前！”
“怎么，王怀远顿悟你的心也跟着顿悟了？”
“回答我！”
少女咬紧牙关，她向来清醒，对错误有清晰的认知。
但现在哪里是处理这种鸡毛蒜皮小事的时候。
从白天开始，她就与星老头失去了联系。
更准确的说，从刚来的那天晚上分开之后，她就再也找不到星老头的影踪。
星老头可是通缉犯啊！
之前萧萧单纯的认为星老头在执行父母颁布的秘密任务，大概是洗白身份光明正大站在台前。
但是白天观战时，少女忽然注意到皇帝身边的高台上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想复仇！？
萧萧知道，她偏向鸽派的父母绝对不会冒险颁布这种任务，这一切行为只能是那个胖老头自己的谋划。
星老头是跟着学院入城的，会不会牵连学院？
如果被抓住，严刑逼供之下，会不会引发外交矛盾？
他有后手？
不，有后手早就可以行动，何尝需要等到今天。
繁杂的思绪在少女脑海中不停翻滚，最终得到两个结论。
第一，她必须参与星老头的计划，确保一切在把握之中。
第二，如果发生意外，她需要在父母，在天魂帝国灭口之前帮助星老头脱身。
一整个下午，萧萧都在思考计划，根本没有心思处理队友的关系。
迎着张羽的责问，少女满怀歉意看着众人，硬着头皮道：
“对不起，伙伴们，我有急事，先走一步。”
她的举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险些惊掉罗天玺的下巴。
“站住！”
张羽重重拍击木桌，情绪失控之下，直接将木桌分为两半。
“你把史莱克七怪当什么……”
吱扭——
沉闷的气氛中，门栓扭动的声音突兀而喜感。
王怀远从半开的门后探出脑袋，笑吟吟道。
“哟，都在呢。”
众人皆是一愣。
“老大，你终于醒了呜呜呜！”罗天玺第一个飞扑过去。
“咦惹，天玺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心，我应该没闭关多久才对。”
王怀远分出一只手按住半跪在地上准备抱大腿的罗天玺，视线一一扫过众人，最终停在正前方的少女身上，脸色带着笑意。
“看来这一天我错过了很多事情，介意和我分享分享吗？”
不知道为什么，当看见少年那温柔的笑容之后，萧萧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下来。
少女眼眶水波流转，击败她的不是重如泰山的家国压力，而是这一刻忽然拥有的心安。
“星老头不见了。”
尽管从未言说，但萧萧知道王怀远早就察觉到了星老头的不对劲。
闻言，王怀远脸上笑意收敛几分，轻轻抚摸少女的发丝，继而看向其他人。
“金妮。”
视线中，王怀远的脸与远古巨人有一瞬间的重合，金妮下意识退后半步。
“哥哥……”
不，不对，他不是祂。
如同乳燕归巢，女孩撞进少年的怀抱，巨大的力量让王怀远坐倒在地上。
“金妮，金妮被发现了。”
感受着女孩的颤抖，王怀远下意识看向萧萧，后者轻轻摇头。
“是我。”
角落里，王冬不敢面对二人，别过脑袋，轻声道：“对不起。”
闻言，霍雨浩双目通红，大步走到王冬面前，拽住后者的衣领，一拳将其打翻在地。
“谁稀罕你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