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三殿下这是要赶我走?
密室中,烛火摇曳。
李知宥斜倚在太师椅上,手中把玩着一枚白玉扳指,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的人:“我说裴侯爷,您这是打算在我这宅子里赖到什么时候?外头可都传您已经死在北境了。“
裴厌坐在阴影里,一袭玄色锦袍衬得他面色愈发苍白。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闻言抬眸看了李知宥一眼:“三殿下这是要赶我走?“
“哪敢啊。“李知宥轻笑一声,“只是您再这么躲下去,怕是连自己妹妹离京都赶不上了。“
裴厌的手指猛地收紧,茶盏中的水纹荡开一圈涟漪:“景悦离京?“
“可不是。“李知宥慢条斯理地说,“您那位好夫人,可是把侯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景悦那丫头前些日子闹着要和质子在一起,要不是你那夫人在,估计都要闹得满城风雨。“
他故意顿了顿,“估计你那夫人给她出了什么主意。“
裴厌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想起自己离开京城前,景悦还是个爱撒娇的小姑娘,怎么就要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如今......
“谢芷柔准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涩。
“准了。“李知宥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您这位夫人,可是把景悦管教得服服帖帖,去江南也好,嫂子可是安排了新科状元一路同行呢,你说她打什么主意?”
裴厌神情有些复杂!
他想起自己离开京城前,景悦还是个爱撒娇的小姑娘,整日缠着他要糖吃。
如今......
裴厌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自己与谢芷柔的婚事,那是皇上赐婚,他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新婚之夜,他掀开盖头时,看见的是一张清冷如月的脸。
谢芷柔生得极美,却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他们相敬如宾,却从未交心。
“说起来,“李知宥忽然凑近了些,“您这位夫人可真是了不得,您失踪的消息传回来后,她第一时间就接管了侯府,景悦那丫头闹着要去给质子那个黑心的送银子,被她关在祠堂里跪了三天三夜。“
裴厌的心猛地揪紧。
“还有您那个不成器的二弟,“李知宥继续说道,“整日流连花街柳巷,被谢芷柔亲自去花楼赎人,如今对她可是心服口服。“
烛火跳动,在裴厌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
他想起自己离开前,曾嘱咐谢芷柔照看弟妹。
那时她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他以为她不过是敷衍。
没想到......
“她现在......“裴厌的声音有些哑,“还好吗?“
李知宥挑了挑眉:“您这是关心起自己的夫人来了?“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谢芷柔现在可是京城里最炙手可热的寡妇,多少世家公子等着您'死透'了好上门提亲呢。“
裴厌的眸色陡然转深。
他想起谢芷柔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想起她执掌中馈时一丝不苟的模样,想起她偶尔在月下独坐时,那抹若有似无的落寞。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一直在为他守着这个家。
“三殿下,“裴厌忽然站起身,“我要回侯府。“
李知宥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您这是终于想通了?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裴厌,“您确定要这样回去?嫂子可是以为您已经......“
“我知道。“裴厌打断他的话,“但我必须回去。“他顿了顿,“有些事,有些人,不能再等了。“
烛火摇曳中,裴厌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他忽然明白,有些感情,不是轰轰烈烈,而是细水长流。
就像谢芷柔对他的付出,从来都是默默无声,却深入骨髓。
正在享受五六个丫鬟捶腿捏背的谢芷柔猛的打了个喷嚏。
“啊啾!”
谢芷柔揉了揉鼻子感觉背后有人念叨自己。
窦妈妈赶紧给她披上了一件大氅,“夫人小心着凉,如今那凉糕也该停了,吃多了对您身子不好。”
凉糕和现代的差不多,但是没有那么多的花样。
谢芷柔尤其喜欢吃。
归夏看了一眼生无可恋的夫人求情:“窦妈妈,夫人隔几天吃上一碗没关系的!”
“你个小妮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害夫人呢!”
谢芷柔拦下窦妈妈打人的假把式:“好了,窦妈妈,我不吃就是了。”
“你让人都下去吧,我想自己待一会。”
“是。”
谢芷柔坐在窗前,手中捧着一本崭新的棋谱。
这是太孙李知宥派人送来的,说是江南新出的珍本。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书页,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墨香。
窗外细雨绵绵,打在芭蕉叶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谢芷柔的目光落在棋谱的某一页,那里画着一局残棋。
黑白子交错,看似平常,却让她微微蹙眉。
这局棋......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是去年深秋,裴厌还未出征的一个宫宴。
皇上有意撮合他们两个。
他们坐在暖阁里对弈,烛火摇曳,映得他侧脸的轮廓格外分明。
“裴小姐这步棋,下得妙。“裴厌执黑子,修长的手指在棋盘上轻轻一点,“不过......“他忽然抬眸看她,眼中带着几分笑意,“若是这样呢?“
他落下一子,局势瞬间逆转。
谢芷柔记得原身抿唇一笑:“侯爷棋艺精湛,小女甘拜下风。“
那时的他们,相敬如宾,却总像是隔着一层什么。
谢芷柔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棋谱的边角。
这局残棋,分明就是那夜的对局。
可是......为什么李知宥会送来这样一本棋谱?
她的目光在棋谱上游移,忽然注意到某一页的边角有些异样。
那里有一道极浅的折痕,若不细看几乎难以察觉。
谢芷柔的心跳突然加快。
她取来一支细笔,轻轻蘸了墨,沿着折痕描画。
渐渐地,一个奇怪的图案显现出来。
那是一个......箭头?
她的手指微微发抖,顺着箭头的方向翻到下一页。
这一页的棋局更加诡异,白子被黑子团团围住,却偏偏在东南角留了一个缺口。
东南......谢芷柔猛地站起身,带倒了身下的绣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