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除夕夜，见康熙
吃完年饭，徐引娣还要忙着祈福，敬神，金银米上面插上松树枝或者柏树枝，还要在树枝上挂满金钱、大枣、栗子、龙眼、香枝等等代表着吉利的东西。
将小院中已经放过的炮竹打扫到一边，然后在门口、通道、院子……但凡是人要行走的地方，都要铺上芝麻杆。
人踩在芝麻杆上，跟鞭炮一样劈啪作响，这个风俗就叫做踩岁。
寓意着把秽气都赶走，新的一年里万象更新。左邻右巷中的街坊四邻，此刻也都传来热闹欢庆的声音。
徐冉几个人也在一旁帮忙，小院中欢声笑语，分外的热闹。
李德彪坐在院中望着远处炮竹在天空中炸响后留下的绚烂光影，怔怔出神。
“康熙五十二年了，”李德彪眯起眼睛，喃喃自语。
“圣旨到！”正在小院中欢声笑语时候。门外响起了一个熟人的声音。
李德全站在门外，笑眯眯的看向李德彪：“李大人，大过年的咱家又来打扰您了。”
李德彪站起身子看向李德全，眸中带着疑惑：“今天是在京朝官进宫为皇上祈福贺寿的日子，怎么李公公有空来我这里？”
听隆科多说，康熙今天要在乾清宫召见在京六品以上朝官，祈福共贺一直持续到晚上申时末刻。
今年以来，康熙的身子便越发的虚弱。到这个时候劳累了一天的康熙应该早就歇息了才是。
“皇上本来是要休息的，但是宫内外烟花燃放，热闹的很，皇上也想要找人说说话，便让奴才来宣您入宫一趟......”李德全言罢微微躬身，以示敬意。
“请公公带路吧，”李德彪点点头，而后看向徐引娣：“晚上不用等我。”
“嗯，”徐引娣乖巧的点了点头。往皇城这条路，短短半个月时间，李德彪已经走了很多次了。
此刻坐在马上，看着远处不时升起而又迅速消失的绚烂烟花，李德彪心头平静至极，如同一抹平湖。
除夕夜，见康熙。
李德彪不知道康熙想要做什么，但是无论如何，都是无关自己的计划。
只要从西北边疆回来，那么自己将给康熙奉上一份真正的大礼！
今晚，就当是陪陪这位历史上声明卓著的鞑子皇帝吧。
很快，在李德全的带领下，李德彪来到了乾清宫偏殿外。
“稚鸾到了吗，赶快进来！”康熙听到了殿外的脚步声，忙招呼李德彪进殿。
“臣李德彪拜见皇上！”李德彪朝着康熙下拜。
“起来起来，李德全，给稚鸾看座，”康熙看起来心情不错，见到李德彪进来，将手里的玩意儿放下，摘下眼镜：“吃过饭了？”
“年节庆日，吃过了，”李德彪坐在凳子上，腰身笔直。
“第一次在京城过年，有什么感想没有？”康熙如同上了年纪的家中长辈，话都是车轱辘话，表情也是那般的随性，甚至有着一丝关心。
“炮竹声，比别处要大些，”这是李德彪的直观感受，如实回答。
“哈哈哈，不说那些空话大话，不错，”康熙大笑了几声，从新取过手边的钟表，一边摆弄一边道：“听说你今天特意找隆科多，带你去了一趟西山大营汉军营？”
“临阵抱佛脚罢了，不想在战场上，还认不出人名，”李德彪微微低头回话。
“你要记住，大战的主力还是旗人，你虽是汉人，但是朕希望，你能站在旗人的位置上思考问题，”康熙没有抬头，仍旧在捣鼓着钟表：“婉晴这几日住在德妃那里，那姑娘朕今天也见了，是个温柔体贴的性子......”
言罢，康熙终于抬头看向李德彪：“你明白朕的意思？”
娶了织造府的嫡女，身份便不再是普通的汉人，甚至，阶级已经有所变化。
这是康熙的言外之意。
李德彪听明白了。
但是不想，也不会承认。
汉人就是汉人，何来嫁娶之后，便成为旗人的道理？
“臣觉得，汉军营自有可取之处，”李德彪的声音很轻，但是坚定异常。“这算是你的回答了？”康熙的眸子骤然冰冷起来。
“臣，从不做违心之言，”李德彪抬起头，眸光幽幽，映照这康熙的苍老面容。
“真是泼天之胆呐，”末了，康熙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张廷玉说你身上有桀骜之气，马齐言你是山中之狼，佟国维评价你为豪杰自诩，目空一切，但是朕不这么认为，你放走罗家血脉，是仁，官道救下曹颙，是义，山道营救胤祀，虽然不成，但仍可成为孝，仁孝义三者皆有之人，无论如何，都不算太差，这是朕的看法。”
“皇上恩重，臣唯有效死而已，”李德彪低着头，终于说了一句恭维的话。
“效死没有必要，朕还要重用你呢！”康熙从软榻上下来，李德全在一旁搀扶：“等你回来，便和李家姑娘成亲，朕打算让你出任河东知府，做个汉人为臣的表率！”
“如何？”康熙半晌没有等到李德彪的回话，放下摆弄花枝的剪刀，带着疑惑问道。
“臣未曾参加过科举，于八股等文事更是一无所知，故而知府一职，臣以为不妥，也不能胜任，”李德彪的语气坚定，不似做伪。
“哎，李德全，朕想要赏一个官出去，还有人拒绝的，真是奇闻啊，”此话一出，康熙先乐了，朝着李德全调侃了一句，才有正色道：“那你想要做什么？”
“现在，一切都言之过早，等臣从西北回来，再行讨要不迟。”李德彪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想做的，现在说出来，康熙肯定不会给，但是如果从西北战场回来之后......
一切将会改观！而且，自己手上还有一个大杀器，足以让大清的统治根基产生动摇。
到时候，康熙不想，也不成了！
“皇上，婉晴姑娘派奴婢送来一些礼物，是带给李大人的。”
正在此时，殿外传来宫女的声音。
“你看看，这正说着呢，人就给你把心意送到了，还送到朕这里来了，”康熙闻言龙颜大悦：“进来吧，这李大人就在朕这里呢。”